殷无殇侧眸看着他：“那本就是个品级不高的普通侍卫，你觉得能怎么从轻发落？”
没什么品阶可降，也没多少俸禄可罚，也只能吃点皮肉之苦了。
殷无殇想了想，道：“那就廷杖80，发往北疆，让他去给薛城刷恭桶。你觉得这样处罚如何？”
从皇宫侍卫一下被贬到边塞去当小兵，这个责罚听起来虽然挺重的，但比起死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而且但凡能入宫当侍卫的，即便只是个守门的，也都是有些不凡的武功在身上的。
将薛城的副将杨青给调到了南疆，现在给他个武功高强的贴身护卫，也算是一点补偿吧。
而且薛城即将晋升军候，若是那小侍卫能抓住机会，跟着薛城在战场上杀敌立功，也是能挣出一片光明前程的。
殷无殇哪里会看不明白，这分明就是拐着弯儿的给那个小侍卫另辟出路，但既然这是溪知的意思，他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两人说话的功夫，李忠已经将午膳备好了，但没摆在花厅，而是十分贴心的用小方桌直接端到了榻上。
接着又更加贴心地洗了条湿布巾递到殷无殇的手里：“皇上，这是给相爷净面用的布巾，用温水洗的，不凉不热刚刚好。”
穆溪知：“……”
给他净面的布巾为何要交给殷无殇？
难道他现在样子，看上去像是已经被殷无殇摧残得连擦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到殷无殇竟然真的试图替他擦脸的时候，穆溪知一把将布巾夺了过来，自己将脸和手都擦了一遍。
本来还想让李忠将午膳挪回花厅去，但一想到酸疼不已的身体，还是选择在榻上吃了。
“昨晚也没来得及细问，你派去试探东疆人的，还是薛文轩吗？”
殷无殇摇头：“不是，是兵部的一个小官，因为精通东疆语，十天前刚被借调去鸿胪寺。”
“这么说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穆溪知喝了口汤，没等咽下去就敏感地偿出了药味，随即便怏怏地放下了汤碗。
殷无殇微微蹙了下眉，暗道这汤怕是不合溪知口味，于是将粥碗往前推了推，才回答穆溪知的问题：“是，我让那小官拿了份假的布防图，去跟东疆人做交易，狠狠要了一大笔银子。”
穆溪知喝了口粥，结果发现粥里居然也放了药材，顿时胃口全无，将汤匙放下人往后倚：“拿一份假图，还换了一大笔银子，皇上还真是变狡猾了。”
殷无殇终于明白过来，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强硬地往他嘴里送：“就算不合胃口也得吃一点，这里面放的药材对你身体有好处。”
穆溪知不动声色地又往后躲了躲，试图岔开话题：“你觉得东疆人会上当吗？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点过于顺利了呢。”
殷无殇简直要被穆溪知气笑了，这么大的人了，吃个药膳居然还这么费劲么？
“那兵部小官儿的母亲是东疆的一名乐妓，他身上有一半的东疆血统，又身为庶子，从小就备受冷眼，如今已经过了及冠之年仍未有人给张罗娶妻，好不容易科考中举进了兵部，现在又被人使银子，将他兵部顶掉调去了没什么发展的鸿胪寺，心中自是愤懑不满，所以才转头想投靠东疆王，那布防图就是他的投名状。这些都是实情，相信东疆人也已经查过了。”
殷无殇说完将汤匙往穆溪知的唇边送了送：“你的疑问我已经解答了，现在该吃饭了吧？”
穆溪知：“……”
这也叫饭？分明是药汤子才对。
他不想吃。
无视掉殷无殇的眼神，又往后挪了挪，顾左右而言他道：“东疆那边本就重文轻武不善战，但西疆那头却须得重视，昨天在寿宴上，我观那何吉特身形彪悍，手臂壮硕，应该是善于用重兵器，他日若是在战场上相遇，你绝对不能与之硬拼，须得智取。”
殷无殇当啷一声将汤匙放回粥碗里，拧起眉头，关注点直接偏离重点：“你看他倒是看得仔细，居然连身形和手臂都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穆溪知：“……”
穆溪知：“你是醋缸成精了吗？”
殷无殇一脸坦然的看着他：“对，我就是。所以往后你不许再看别的男人。”
穆溪知：“……”
“那这恐怕有点难办，满朝文武全是男人，难道我要闭着眼上朝吗？或者，你不如干脆弄瞎我得了。”
殷无殇：“……”
完了，好像把人惹生气了。
“溪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是我说错话了。那个何吉特在我的眼里跟个死人差不多，他那个脑袋，用不了多久，我就给他摘下来。”
穆溪知也懒得跟他计较，思索道：“我听李阁老说，当年在你南征回来不久，西疆的老国主就主动与大殷结了十年内绝不开战的契约对吗？”
殷无殇点头道：“是，怎么了？”
“那这次若是西疆主动出兵来犯，就是单方面撕毁契约，就算咱们灭了西疆国，也是名正言顺，既能震慑其他周边各小属国，又不会让他们觉得唇亡齿寒，参入混战。”
当年南疆一役几乎掏空了整个国库，虽然殷无殇这几年励精图治，但大殷也尚未能恢复全盛，同时应对西疆和东疆两方已经勉强，若是其他小国再掺和进来，那估计就应付不来了。
殷无殇嗯了一声：“原本我的计划也是直接灭了西疆杀他个片甲不留，没想到咱们一向心怀慈悲的相爷居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
穆溪知：“我是不希望这样的战乱无休无止，毕竟战火一起，遭殃的便是百姓。而西疆人好战弑杀，停战协议对他们来说等同于废纸，所以不如直接灭了他们，一劳永逸。”
殷无殇讨好的笑着道：“相爷言之有理。”
穆溪知睨了他一眼：“那那些肥猪，也是时候该杀了。”
“……”
殷无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那我即刻下旨，让秦徵亲自带人去抄那些贪官的家，你觉得从谁家开始抄合适？”
“……”
这难道还需要摇个幸运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