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这一日心情不好,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可是偏有那么几个躁动不安的官员,不长眼的来寻他的麻烦。
“让他们在前院等着,我换身衣裳便过去。”
徐顺道:“相爷您若不想见,不搭理他们就是,何必还要放他们进来。”
穆溪知笑着道:“我可是监国皇后,朝臣有事前来,怎能不见?”
徐缓撇了撇嘴:“但是我看他们不像是有事,一个个气势汹汹倒像是来找茬的。”
穆溪知道:“那我正好骂他们一顿缓解下心情。”
徐顺:“……也对。”
夏日的午后,阳光炙烈。
三个老头儿站在太阳底下晒得汗流浃背,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二门里传来脚步声。
交头接耳正在埋怨的时候抬起眼脑袋朝着垂花门看过去。
穆溪知正好从门里走了出来。
瞬时三人都瞳孔一震。
平时他们见到的穆溪知从来都是身穿绯红官袍,腰佩玉带,头戴黑色乌沙,一脸老成官模官样的形象。
但是今日的穆溪知却是白衣飘逸,青丝披肩,步伐从容,风姿如月。
背光中,那张俊美的面容竟然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那一瞬间,三个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成这样,难怪皇上如此痴迷此人了。
穆溪知在垂花门下站定,淡淡的扫了眼站在院中的人,心中大概有了数。
可能真如徐顺所说,这些人就是来找茬的。
因为他们正是那三个捐粮捐马的老军候。
穆溪知平和地朝他们微微颔首:“诸位,不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
三个人仿佛这才猝然回过神来,其中一个老军候率先开口,语带嘲讽的道:“穆相好大的谱儿啊,让我们站在太阳底下等了这么久,难道还想让我们站在这里回话吗?”
穆溪知淡淡的笑了笑:“这话说的有意思,难道是本相请你们来的吗?”
另一个老军候闻言道:“穆相,论官位,咱们品阶相同,论年纪,我们几个都跟你的祖父差不多了,你怎么能如此没有礼数?”
“真是好笑,本宫现在贵为皇后,你们的品阶如何与本宫相同?”
穆溪知轻描淡写的道,“本宫没怪你们不曾行礼参拜,你们到怪起本宫来了?”
一直未说话的那个老军候闻言立刻接话道:“穆相息怒,其实我们今日前来,是来帮相爷的。”
穆溪知微微挑了下清隽的眉梢:“哦?那说说看,你们想怎么帮本相?”
“皇上寿宴那晚,您不是说,是被皇上强迫的么。既然您并不愿意做这个皇后,如今皇上正好不在京都,我们可助相爷离开。”
穆溪知:“……”
这到底是有多心疼那些粮食和马匹,皇上前脚才离开,这后脚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弄走。
“多谢各位美意,但本相现下,又愿意做这个皇后了。”
三人:“……”
其中一人冷笑道:“恐怕你不是愿意做这个皇后,而是想趁皇上不在京都,挟持太子独霸朝纲吧?”
穆溪知:“……”
还真是来找茬的。
但是徐顺将小殿下带出来的时候已经足够隐秘了,这几个老东西居然还能发现,看来是一直派人盯着他呢。
穆溪知蓦地敛起脸上本就十分浅淡的笑容,冷然道:“皇上亲笔下诏,本宫原本就是监国皇后,还用得着挟持太子?尔等今日来此没事找事,是想去尝尝牢饭的滋味吗?”
三人闻言齐齐变色。
“你、你敢!”
“我们几个可是三朝老臣,曾为大殷下汗马功劳,先皇可是钦赐过丹书铁券的。”
“不错,就连今上都会礼让我们三分,你凭何让我们下狱?”
穆溪知耐心的等三人说完,然后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道:“就凭本宫是独霸朝纲的监国皇后啊。”
三人:“……”
穆溪知眼神冷锐的一一扫过三人:“所以类似今日之事,下不为例,若有再犯,本宫绝不轻饶,三位好自为之。”
“徐顺,送客。”
穆溪知说完便甩袖离去。
立在一旁的徐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果然还是相爷厉害,将这几个老匹夫整治得哑口无言。
见几人离开,穆溪知唤出暗卫,吩咐道:“去看看,这三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片刻后暗卫带回消息,原来这三人今日前来并非因为捐粮捐马之事,而是他们看到户部集体被查抄,担心接下来穆溪知会查到他们头上,将他们侵占百姓田亩的事露馅,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送穆溪知离开。
结果没想到人没送走,还捧了一脑门钉子。
穆溪知听完之后,静默了下,对徐顺吩咐道:“你去将李阁老,接来相府一趟。”
相府离李府不远,徐顺很快便将人接了过来。
穆溪知算着时辰,站在大门口相迎,李明卓刚挑起车帘便道:“是有新的战报了,还是粮草出了问题?”
“阁老不必惊慌,都不是。”
穆溪知连忙走上前,亲自将人扶下来:“是有点旁的事,咱们先进府里,坐下慢慢说。”
李明卓这才松了口气,随穆溪知进了院子。
院中海棠树下的石桌上,穆溪知早已沏好了茶,此时阴凉正好,两人便在石凳上坐下。
李明卓喝了口茶:“那相爷专门派人接我过来,所谓何事?”
穆溪知道:“阁老私下唤我溪知便可。您不是外人,我就不拐弯了,阁老可曾听闻那三位老军候侵占百姓打量田亩之事?”
李明卓表情微顿,反问道:“你想查他们?”
穆溪知摇了摇头:“不是我想查他们,而是他们自己今日来相府闹了一阵,自己说漏了嘴。”
李明卓闻言顿时皱起了眉毛:“他们居然来相府闹了?他们想干什么?”
穆溪知道:“想让我离开京都,退出朝堂。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记恨我让他们捐粮捐马,但后来我派暗卫探查,才知道他们是怕我查出他们抢占民田之事。田亩乃百姓安身立命之本,他们为了扩张马场,居然连百姓用来糊口活命的田地都给强占了。在天子脚下如此肆无忌惮却没有人管,我有点疑惑这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