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搬家。
兴奋,像一根鼓槌,在林影的神经末梢上,不停地敲打。
睡不着觉,索性起床收拾东西。
穆成的一件破旧的白色短袖棉线背心,成了林影的睡衣。
棉线背心穿在林影身上。肥大得像袍子,领口失去了弹性,翻卷着。瘦削的左肩从领口凸出来,锁骨下裸着半个胸脯。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穿过耳根像遛滑梯,滑到胸前深深的洼沟里,如同毛毛虫蠕动,手在胸前抹了一把。
穿着肥大背心的林影,谁还会把她和初恋时,童话里的灰姑娘联系在一起。
那个满身浸润着文学情调的林影,仅仅几年的时间,被岁月剥蚀得荡然无存。身上再也找不到半点飘逸的梦幻般影子。
统治英国大半世纪的维多利亚女王,有多少人想起!
童话世界里的灰姑娘,还有谁提及!
夜已经很深,林影靠在沙发里,眼睛半睁半闭,似睡非睡,不知不觉合上了眼。迷迷糊糊中,一个着白色礼服的王子走到她面前,很绅士地一弯腰,伏下身子,伸出手轻轻触摸她的胸部。
“你是谁?是谁?谁……”
林影醒来,前胸全是汗水,棉线背心沾在身上。林影不好意思地一笑——都明日黄花了,梦里还自作多情,以为哪位王子被自己的石榴裙迷倒。
手在胸前抹了几把,随之一种痒痒的感觉,从胸部向体内的各个部位传播。
于是,波浪起伏的前胸,冉冉升起了喷波的太阳。夏眠很久的床上生活,一下子苏醒。似乎写字台上小鱼缸内寸把长的热带小鱼,钻进体内,又生出无数条小鱼儿,在林影最敏感的区域欢快地游来游去。
林影站起来,提了一下背心的肩带,走到床边,掀开床头的布帘,撩起蚊帐,把身子探下去。嘴唇轻轻落到穆成的耳朵上亲吻着。
鼾声停止,穆成的手惊厥般向耳边一撩,“砰”正打在林影的半个脸上。
林影呀的一声,手按在面颊上。
穆成吓了一跳,忽地坐起来说:“呀,睡蒙了,我看看,打疼了吧?来,吹吹,嘘——”穆成对准林影的面颊吹了吹,又用掌心按了按说,“瞧我这手,睡觉也不老实,该扁!”穆成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打着哈欠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穆成伸手把电扇开到一档,蚊帐飘忽忽的。穆成又躺了下去,把左胳膊伸向林影躺的那三分之一的空床,说:“来,睡吧”。
林影看着睡去的穆成,心里失落落的。
穆成上省体校去送秦乐明,来回一周,肯定是累坏了,让他好好睡吧。林影这样想着,从蚊帐里钻出来,把蚊帐的边塞进床褥内,再用夹子夹紧。
穆成把秦乐明送进了省体校,林影打心里高兴。林影高兴是高兴,可这晚穆成说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头,好像把这一年耽误的睡眠全补过来,就知道倒头大睡,完全被困顿俘虏,林影被晾在焦喝的沙漠里。
穆成打着鼾香甜的睡去,林影的那份高兴劲在鼾声和汗水里,从体内一点一点向空气里蒸发。
玻璃缸内寸把长的小鱼,游动着,嬉戏着,忽大忽小——那个自由的世界只属于它们!林影全身发瘟似地抖了一下,敏感区域内的那些欢快的小鱼儿,全部冻成了僵硬的小鱼干。
林影怅然地盯着布帘,听着鼾声传出来,眼里涩涩的。失落,无比的失落,比陶心挖肝还难以忍受!
穆成上锁的抽屉,手用力拽了拽,锈住了,纹丝不动。林影有些好奇——情书?不可能!情书雪片一样飞满天,也没他的份。能是什么呢?藏宝图?河西县连座数百年的古墓都没有,宝从何来?
就穆成,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上锁,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