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出院了。穆原白正在办理出院手续。
林影收拾着零散的物品,她提起一大袋帽子,开心地笑着。宋文清的率真着实让林影喜欢。
“妈,手续都办完了,咱——去——”穆原白从门外进来,帮着林影提物品,试探着林影的态度。
“去——去——”林影面带难色,“去他的病房看看吧,白白,我知道,你不愿意称呼他爸爸,听到你喊他爸,我也不习惯,只是——”
“妈,你想多了,我知道您和他的感情很深,我也知道——”穆原白想吐露的话,止住了。
穆原白差点把宋达睿向他透露的那个秘密脱口而出。
他是想说:妈,在万不得一的情况下,你才嫁给了爸爸。可是,这样的话一出口,就会立马进入林影的雷区,她敏感着呢!她肯定不愿意让穆原白知道,她是被他爸爸强暴的女人!
“妈,我知道,其实——您一时不能接受他,只是暂时的,您想啊,你们分别那么久,二十多年的空白,是要一段时间的相处才能——妈,我喊他爸,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清清,毕竟清清是你儿媳妇,她喊你妈,清清的爸,我也应该喊爸的,只是我——我喊不出口,一喊爸,心里就怪怪的,一下子就想起我——”穆原白眼圈红了。
林影知道穆原白喊宋达睿爸时,他会不由己地想起穆成,父子连心呢,能不想起吗?
“适应就好了。”林影爱怜地看着儿子。
儿啊,你身上到处都闪着穆成的影子,看到你,我就想起他,也很矛盾的,时间久了就好了。
“妈,他要是向您求婚,您会不会答应他呢?”穆原白眸子很冷静,不是期盼,也不是拒绝。
林影嘴角一扭,想说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宋达睿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可以调出重症监控病房。
“大夫,我要医院里最高级的病房。”宋文清站在主治大夫旁边,看着他写病例。
“是有一套高级病房,规格比较高,还没用过呢,每天上千元呢?”主治大夫仰起头,征求着宋文清的意见。“就要高级的那套!”
宋达睿换成了VIP高级病房。
“清清,你要的是不是全医院最豪华的一套啊?奢侈!”宋达睿装作生气的样子。
“爸爸——清清可不只是为您啊!”宋文清搂着宋达睿的胳膊,“还为妈呢,你知道吗爸,单间的病房,那就是病房,一套VIP高级病房,那就是一个家,有了家,妈就不会再跑掉了,爸,这回你可要看好妈啊!”
“清清,你就放心吧,这回我是再也不能让她从我的视线里跑掉了!”
“爸,我有一个请求,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啊?”宋文清央求着。
“那要看什么请求,合理的答应,不合理的当然不能答应了!”宋达睿伸出手指轻轻地剐了一下宋文清的鼻头。
“不但合理,而且合理,绝对合理!”宋文清信誓旦旦的说着,“爸,我们同一天举行婚礼,可不可以啊?”
宋达睿怔了一下,皱了一下剑眉:“这个——这个,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请求,但是,它再合理,我一个人也作不了主,举行婚礼需要两个人,我来能一个人吧?”
宋文清只知道宋达睿和林影是初恋情人,两个人出现一点小小的误会。她不知道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她不知道林影遭遇过强暴,不知道宋达睿报复穆成,不知道林影醉酒后,没有征得林影同意,宋达睿和她发生了关系。
宋文清不知道林影内心有深深的裂痕难以愈合,有无法抚平的伤痛。
“您和妈那么相爱,妈一定会同意的!”
宋文清正高声说着,穆原白搀扶着林影进了病房。
“同意什么啊?”林影随意地问了一句。
“妈,您同意和爸爸结婚吗?”宋文清不顾宋达睿的阻拦,开门见山。
林影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宋文清的问题,她转了话题:“不是要换房间吗?清清,我和白白帮着你把房间换了,看看没什么问题,你一个人陪护就行了,我和白白想回家去,家里还有很多事呢。”
宋达睿眸光失望地投向林影。
“影,原谅我吧,别再离开我。”宋达睿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不顾个人的自尊,向林影乞求着。
“爸,妈,我们去护士站要轮椅去,走走走啊——”宋文清推着穆原白的后腰,两人赶紧离开了重症监控病房。
“拉登,你是不是想看着我爸给你妈下跪求饶,才开心啊!瞪着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个大人表白感情,你傻啊?”宋文清头前扯着穆原白的胳膊,向护士站快速而去。
穆原白面颊绯红,他当时正想着别的事,分神了,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影,是不是想要我跪下来求你啊?”宋达睿说着,从病床上慢慢起身,坐直,然后身子向前趴去。他想先趴下,再下跪。可是,他吃力得像在攀援陡峭的悬崖,动作迟缓得如阳光下的影子。
“谁要你下跪啊!”林影赶忙上前搂着宋达睿的胳膊。
“影,我知道,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消除你内心的伤痛,可是,我还是要说,还是要做,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今生,你别想再从我的视线里逃脱!”
宋达睿说着,手伸进床头的枕头下,摸出一个紫红色的心型首饰盒,慢慢打开。一枚白金钻戒,闪进林影的眸子里。
宋达睿取出来,放在手心里看着,他没有急于戴在林影的手指上。
“影,这枚钻戒是你任贵族学校校长的前一天我买的,本来想在你就职的那天晚上,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司机就是我宋达睿,我等了你二十多年,然后向你求婚的,可是,可是,我看到你站在主席台上的那刻,却改变了主意,我担心你一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一时接受不了,我会弄巧成拙——”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宋达睿有些累,开始快速喘息。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里,还是虚弱得发着颤音。
“影,贵族学校开学典礼的当天,我返回了深圳,公司经济危机,差点破产,那段时间,我是焦头烂额,晚上我独自一人喝酒,酒后,我给你打电话,说两天后就娶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喝死,你知道吗,当时我并没喝多少酒,清醒着呢,就是想把这枚戒指戴在你手指上,就是想两天后返回北滨,和你举行婚礼的,可是,就在第二天,突然出了事,蔡小味出了车祸——”
宋达睿突然失控,泪水婆娑。
“别别这样,是我不好,不值得你这样,请不要再折磨自己好吗?”
林影抽噎着,趴在宋达睿的大腿上呜呜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