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达睿双目微闭,大脑里正在上映这样一个短片。
一望无际的荒野,泥泞的羊肠小路,绷带一样把稀稀疏疏的几十户人家,裹成一个村落。
打猎、捕鱼、养殖、种地,自给自足的原始部落的生存方式,形成了粗俗野蛮、自由散漫、邋遢龌龊的生活习惯。
野狼的嚎叫声,从村外的原始老林里隐约传出。
孩子们一个个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像散养的牛羊,四处撒野,横冲直撞。
有一个小女孩,混迹在一群无教养的野孩子中……
短片是单调的,灰黑的冷色调,幻灯片一样,把一张张原始部落破败不堪的生存现状的素描,投放在大脑皮层上。
怎么可能?
宋达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林影来自大城市,出生文化家庭的判断,彻底被出生偏僻农村,这一不可否认的事实捣碎。
短片再次放映在脑海里。谁知,重放时,施了魔法,着了色彩。
那荒野,风景秀丽,莺飞草长,牛羊遍地,赋予了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绚丽。
那村落,炊烟袅袅,烟云缭绕,若幻若真,再现了丹麦安徒生笔下美丽的童话世界。
那河流,蜿蜒妖娆,小舟荡漾,歌声甜美,充满了神奇色彩的莱茵河畔的风采。
那野狼,威武勇猛,桀骜不驯,嚎声四野,是杰克•伦敦《野性的呼唤》里巴克充满理性的回归。
那女孩,善良美丽,人见人爱,是一个美少女,被《格林童话》中的七个小矮人呵护着,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
…………
宋达睿沉浸在童话世界里。
想象的翅膀失控,乱飞烂撞。俯冲,滑翔,跳转,一刻都不停止。
呀呀呀……急死我了!
林影,你到底是从哪个星球上飞来的怪物啊!你怎么就完全出离我的断定了呢?
宋达睿曾经有一个断定。
宋达睿断定,林影来自大城市,不是北京就时上海。
他还断定,林影从小生活在文化背景根深蒂固的家庭里,爸爸妈妈极有可能是大学教授。
宋达睿的判断理由是,林影的衣着、举止、谈吐、气质都透着浓浓的城市味,而城市女孩的高傲、优越、世故、矫情,林影身上一点都没显露出来。
宋达睿生在南州市,长在南州市,城市女孩什么样,他一清二楚,一同长大的蔡小味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有人可能会想,宋达睿对林影的热度,由沸点骤然凝华到冰点了吧。
要是这样认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宋达睿不是大失所望,而是大喜过望——生长在偏僻落后的农村里的女孩,居然是这等优秀,真是清水芙蓉,更是难能可贵!
宋达睿不但振奋,而且亢奋,再看林影,目光由爱慕升级为仰慕。
咝……咝……牙缝里发出咝溜溜的声音。
宋达睿匪夷所思:大城市有塑造气质女孩的沃土,偏僻落后的农村怎么可能?
出生农村,却全身渗透着迷人芳香的林影,成了宋达睿一道无法破解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