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我说姑奶奶,还站后面那?不往里挤,你就是最后一个!”
短发女生*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嘟嘟噜噜地说着。短发女生说话一惊一乍,环眼圆睁,一副生来就是大刀阔斧勇往直前的性子。
“挤什么吗,早晚都能报上到。”长发女生一脸沉稳,慢条斯理地说着,和前面的男生仍然隔着一条半米的“壕沟”。态度距人千里。
“你呀,你呀,哼,吃屁都赶不上热的!”短发女生说话真粗,肚子里肯定塞满了野草。短发女生边说边右手撑开五指当蒲扇,在眼前摆动着,“熏死了,还大学生那,真不要脸,连个臭屁也不憋住!”
“谁叫你往里挤来着,赶上热的了吧,我才不闻那臭味呢!”长发女生双唇闭合,一抿,一丝笑意,隐在高高上翘的右嘴角里,自知话里带浑,有伤大雅,羞得轻轻摇了摇头。脸红了没,看不清,长发遮住了。
“啧啧啧,我说姑奶奶,你可真能沉住气!下火车不急,上校车不急,报到,你还是不急,修炼成大肚子弥勒佛了!报上名,还得分宿舍领物品那,快点啦——挤挤挤——”
短发女生底气足嗓门大,说起话来像排击炮,用力推着长发女生的后背向人堆里挤。
“别推,别推吗!”长发女生固执地扭动着屁股,晃动着膀子,用力抵住推力,还是贴在了前面男生的后背上。长发女生赶紧后缩。
那颗一直高昂着的头颅,是被柔美的声音磁石般吸过来的。
只一眼,宋达睿撞在了风月宝镜上。
宋达睿的心怦怦怦剧烈的跳动起来,裤兜内的大拇指和外面的四个手指,隔着一层时下最流行的涤棉混纺布,揉捏着,揉捏着……下垂的裤筒里,像爬满了蚕宝宝,抖动在躁动不安里。心跳动得太冲动,太狂热,太慌乱,右手禁不住从裤兜里抽出来,按在左胸上——好在心被坚硬的肋骨包围着,没有挣出樊笼。
宋达睿不由自主地挪到长发女生的身后。
“看,我不是最后一个吧!”长发女生扭头瞄了一眼身后,回转身对着矮个女生呶呶嘴。
“呀呀——啧啧啧,一对大不慌!”短发女生也扭头仰视,一对鼓鼓的大晴蛙眼,白棱棱地向上翻了两下,回转身对着高个女生挤挤眼,“一个那,勇气不足,一个那,傲——气——有——余——!”
“谁和谁一对了?”话刚一出长发女生的嘴,自知失言,面颊上飞出彩云,情急之下,故作生气状质问道“谁傲气啦?”
“也哈?啧啧啧,你还自以为是啦?说你傲气,能对住别人!谁傲气,谁心里明白!”短发女生耿耿地瞟了一眼宋达睿,眼白里透着十二分的不屑,“又不是英国王子,傲什么傲!”
短发女生夹枪带棒的话,没刺痛宋达睿。在他眼里,短发女生不过是一匹来自非洲荒漠里的斑马,他的女人词典里,根本没有这一类型,也无法给她再列一类。
可是,短发女生信口雌黄的那句“一对大不慌”,喷出的电火花,引燃了宋达睿内心深处的一种莫名的渴望与期盼。
“我和她是一对?”宋达睿眼里反着亮光,目光喷着火苗扑向风月宝镜里的美女,一脚跌进太虚幻境里。
宋达睿把短发女生的话当成了一个预言,预示着他和长发女生有缘——上天注定的缘,千年注定的情。宋达睿暗自高兴,目光从长发女生的黑瀑布一直燃烧到脚后跟。
长发女生叫林影。
短发女生叫国宝芳。
大学报到,长发女生倒数第二。宋达睿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