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拿走一本小说，半个月过去，除了食堂打饭瞟一眼，穆成不作声站在林影背后，林影没感觉到他做出某种暗示。
穆成不主动，林影拿不准他是什么态度。林影曾试图去找穆成探底，隔着门玻璃，目光在穆成宿舍后窗上逡巡，可脚步一直没能迈进穆成宿舍的门槛。
这天晚饭后，林影站在门口，向前面的那排房子张望。
前排的房子，是男单职工宿舍，穆成就住在靠近路边的那间房子里。那间房子也是体育器材室——穆成相当于享受单间。
目光再次投射到穆成的后窗口。灯没亮，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林影在屋里徘徊着，甩了一下头，像一只急需下蛋找不到窝的母鸡。
鸡找不到窝，蛋可以随处下，不管有没有公鸡。生孩子可不能没个窝，孩子一出世更不能没爸爸啊！
目光穿过门玻璃再次望过去。穆成的窗口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了灯，一丝光亮照进林影心里。
要回小说作借口，去找穆成？是个好主意。脚迈出门，又退了回来。直接要书不太好吧？换书，理由更充分。林影从书桌靠墙的那排书里抽出一本。林影正要开门，门突然“嗒嗒嗒”敲响，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进来的是穆成，手里提着两大袋子水果。
“林老师，朋友给了些苹果，老子不爱吃，你吃吧。”穆成毕恭毕敬，不像面对一位同龄的同事，到像拜访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穆成把水果放到床下，双手不知所措地搓着，看了一眼林影又说，“一种是青苹果，又酸又脆，一种是红苹果，又甜又面，你喜欢吃哪种？”
“谢谢。”穆成说的什么青苹果红苹果，林影根本没入耳，问了句，“小说还没看完？”
“还没呢，你不着急要吧？”穆成举起手，搔着尖尖的头顶，“读得太慢，像啃骨头。”
“送给你了，慢慢啃吧。”林影把椅子往外拖了拖，实木做的，一只手没能从桌子下拖出来。穆成赶紧伸出胳膊，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把椅子拎了出来，放在林影指的地方。
“你还喜欢吃什么，只要不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天上飞的，树上长的，水里游的，草里跑的，老子都能抓到。”穆成坐在椅子上，兴奋地说着，禁不住抬起头看林影。
林影的目光正好投过来，投来的好像不是穆成喜欢的篮球，而是扎人的刺球。穆成没敢接，头赶紧低下，右手不自然地放在桌子上，食指和中指交替着乱敲着桌面。
“你对所有女人都这么好？”
“所有的女人？球！不可能，除了老子心里的那个女人，别的女人门都没有！”
“你心里的女人？是……是谁啊？”林影没看穆成，看着敲桌子的指头。
“这还用问？”穆成停止敲桌子，再次抬起头去看林影的脸。
“我有那么好吗？”
“球，老子觉得好，就是好！”
穆成一说球，真就像有一个硬帮帮的球，当空抛过来，直奔林影的前额，眉头就拧成疙瘩。
“球是什么意思？”林影不自然的掰着手指头。
穆成当然能听出来，这不是问题，是不满，是反感，是提示，手指不自觉地又回到桌面上嘚嘚嘚敲起来。“口头语，习惯了，克制不住，就蹓出来了。”
“吃苹果吧？”穆成站起身。
“不用，不用。”林影摆摆手。
穆成不知所措地坐回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