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发现，穆成说话时的态度大变，虽然，冷不丁冒出个“球”字，可口气温和而又体贴，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
林影怀疑，穆成以前的那些硬邦邦的脏话，不是从这张嘴里冒出来的。
同样还是那张嘴啊！
林影还发现，只要她提到两人的关系，穆成的回答都那么巧妙，从不正面回答“是”或“不是”。
这种回答，让她想起了宋达睿。
想起宋达睿，林影一下子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那本小说，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好像穆成变成了空气，可有可无。
穆成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处，说了声“你看书吧，老子回去了”。穆成说是要走，站在原地没动，观察林影的态度。
穆成本来充满期待，火辣辣地注视着林影，可他碰到的是林影冷淡的目光，赶紧垂下了头。
穆成走后，林影有些后悔。本来穆成有意多呆一会儿，本来自己也希望穆成多呆一会儿，但是，自己的情绪陡变，赶走了他。
赶走？可不是！
冷漠，是最有效的逐客令，傻子都能感受的到，除非穆成是一只癞皮狗。
穆成可不是癞皮狗！
林影突然想吃苹果。她把苹果从床下拖出来。
真的，像穆成说的，一大袋子全是红的，另一大袋子全是青的。
左手一个青苹果，右手一个红苹果，咬一口青的，酸得倒牙，再咬一口红的，甜得喉咙痒痒的。林影看看左手里的青苹果，又看看右手里的红苹果——莫非他看出我怀孕来了？
林影突然想吃酸，咬了一大口绿苹果，酸得直咧嘴。
两个苹里转眼下肚，嘴里酸酸甜甜的，情绪也酸酸甜甜的。
穆成不正面回答问题，让林影联想到宋达睿。宋达睿向来不直接回答林影的问话。和穆成不同的是，宋达睿不回答，眼睛看着林影，看得林影咬着下嘴唇偷偷地笑，直到心里酿出蜂王浆。
两人电影院里看电影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是大二下学期的一个晚上。
“大城市里漂亮女孩多的是，为什么就看上乡巴佬了？”和宋达睿看完电影《简爱》，回校的路上，林影打破了沉默。宋达睿没有回答，默默地看了看林影，耸耸肩，把林影的手指攥得更紧了。“罗切斯特爱上简，那是因为简沉着、机智，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啊？”宋达睿依然不回答，他正在享受林影的问话……
宋达睿最喜欢的一首诗，是朗宁夫人的《我是怎样的爱你》，背诵得滚瓜烂熟。
有一次，两人单独相处时，宋达睿情不自禁地背诵起来。引得林影仰起脸来看他，不眨眼地看，甜甜地笑着看。宋达睿呢，背诵得更起劲。
林影是在笑宋达睿表达爱的方式。明明是示爱，还遮遮掩掩。
林影笑，不说破，就故意问：“这首诗就那么有吸引力，说说为什么？”
宋达睿没回答，只是笑着耸耸肩，头向上一举，得意地高高仰起来看天空。
不答，林影也知道宋达睿想说的话。
不答，就是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