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烟雨楼的正门,就从角落里冒出来一位姑娘,拉着慕容婉直叫姐姐。
“你们聊,我先上去了。”等周子凡走远了,慕容婉才回过头,白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冒失。
“姐姐,他就是昨夜救你的那位公子吗?”那位姑娘伸长了脖子看着周子凡的背影,好奇的问道。
慕容婉不答,反问道:“你不是病着吗?不在房间里好好躺着,出来瞎跑什么。”
姑娘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不忿道:“正因为我病着,才让他们欺负了姐姐,若是我没病着。”慕容婉一阵苦笑,接过话:“你在又能如何?在他们世家公子的眼中,我们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木槿心疼的叫了声姐姐,下一秒又满心欢喜的问道:“我听姐姐们说,那位公子就是前些日子陈姐亲自去接回来的神秘公子,是真的吗?”
慕容婉点点头,说道:“就是他!”
“姐姐真有福,我瞧着那位公子风度翩翩,对姐姐又好,想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该与姐姐道别了。”
慕容婉一脸娇羞,娇嗔道:“净胡说!他待我好不过是因为他家长辈与我爹爹有旧交,对我照拂一二而已。”
“姐姐貌美如花,世间男儿自然都愿拜在姐姐的石榴裙下。”木槿的嘴如同抹了蜜一般,说出的话能让人活活甜死。
周子凡回了三楼,躺在竹椅思索些问题,不知不觉,已经在扬州逗留了大半个月了,原本入扬州只是为了养病,谁知竟遇上了慕容的女儿,也算是意外之喜,这没找到慕容婉之倒前没考虑,如今找到了,怎么安置她就成了大问题。
送回济州吧,风险太大,若是被人认出来,她必死无疑。让她继续留在烟雨楼,也不合适,日后遇到合适的人,碍着出身,也只能委身为妾。跟着自己吧,又不方便,这可如何是好呢?
“丫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酒过三巡,周子凡问慕容婉道。
慕容婉一愣,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离开了。”周子凡解释道。慕容婉这才反应过来,周子凡来此只是暂住而已,苦笑一声,道:“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卖身契在别人手里,除了烟雨楼,还能去何处?
周子凡将她的卖身契推到面前,而后说道:“这是你的卖身契,鸢儿在那天晚上就已经给我了,我没给你是怕你多想。”
“兄长,这……”
周子凡抬手打断她的话,“感激之言就不必再说。”
得了自由身,慕容低头一想,道:“兄长,能否将爹娘的坟茔地的位置告知,先前流落青楼,身不由己,如今我已是自由之身,想回去拜祭一二。”
周子凡考虑了一下,慕容夫妇的坟茔正好是非之地秦岭,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也多有不便。“回去收拾东西!我送你去。”
“兄长!”能得他这般厚待,慕容婉感激涕零。
“我要去的地方离你爹娘的埋骨之所并不远,送你过去也不妨事,去收拾东西吧!和朋友们道个别,过几日咱们就出发。”
“好,我这就回去。”
“近日烟雨楼里盛传着一则流言,你可听说了?”周子凡看着眼前替自己更衣的陈鸢问道。
陈鸢替他抚平衣服的皱角,回道:“她们闲着没事,瞎传的,少爷无须计较。”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
“……”
陈鸢不语,水灵灵的大眼直直地看着他,少爷从来不在意这些流言的,所以她在听说之后故意不予理睬。今生无缘跟随在少爷身边服侍,能在流言中臆想一时也是好的啊。
“流言可畏,你知道却不阻止。”周子凡凝声道。陈鸢心里一紧,扑通的一声跪下请罪道:“少爷,是婢子办事不力,污了少爷的清名,请少爷责罚!”
周子凡瞧了她一眼,抬手整理好衣领。“鸢儿,你跟在我身边伺候了那么久,我的秉性你最清楚。”
“婢子明白!”从周子凡的房中离开,陈鸢就召集了楼里所有的人,当众澄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事情本该就此告一段落,可惜,好事者太多,想象力过于丰富。认为周子凡喜新厌旧,看上了慕容婉,所以才要跟陈鸢撇清关系,这也是为什么流言出现的第一时间陈鸢没有站出来澄清,而现在又出来澄清,分明是受了周子凡的胁迫啊。再加上慕容婉要跟周子凡离开烟雨楼的消息一传出来,更加印证了她们的猜想。
于是乎慕容婉就成了千夫所指,刚开始只是背后的指指点点,慕容婉一心想着要去拜祭爹娘,也没在意。到了后来,流言愈演愈烈,对慕容婉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不洗她的衣服,把属于她的那一份饭食拿走,甚至当面酸她。
临走的前一天,周子凡替慕容婉在烟雨楼宴请所有人。
“丫头在烟雨楼这几年,承蒙诸位关照,薄酒一杯,聊表谢意。”周子凡端起一杯酒说道。
众人有些不情愿的喝了一杯,若不是陈鸢吩咐,她们大部分人都不会来。
“我一直相信,流言止于智者,不曾想流言愈演愈烈,竟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说道这里,周子凡沉下脸,环视了一圈。陈鸢起身,单膝跪下请罪道:“婢子处事不利,请少爷降罪!”
周子凡伸手将她扶起来,而后继续说道:“这几日发生的事让我想到了一个典故,三人成虎!原本只是捕风捉影的一点儿小猜测,经过你们口口相传,到了最后竟成了铁证如山的事实。为什么会这样?源于你们对她的嫉妒,一人一点儿嫉妒,一人一点儿扭曲,再单纯的事情,到了你们口中,也会变得无比肮脏!你们还好意思说大家都是姐妹?”
周子凡嘲讽的笑了笑,转身就走,慕容婉也跟着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目送周子凡上楼之后,陈鸢才转过身来,无奈道:“我早就说过,少爷身份高贵,是我配不上他,让你们不要再瞎说,你们呢!唉,算了!吃饭吧,别浪费了少爷一番心意。”
“可是,陈姐,我们是替你不值啊!”
“是啊,陈姐!”
楼里的姑娘七嘴八舌的替自己找借口道。
“我再说一次,他不是我的夫婿,你们也不用替我不值,能够在少爷身边伺候,已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晚宴结束之后,陈鸢端着一碗小米粥来到周子凡的门前。“少爷!”
“进来!”陈鸢推门进去,周子凡正靠在床上看书。“婢子瞧着少爷晚饭都没怎么用,所以特地熬了小米粥,您用一些再休息吧。”
周子凡点点头,将书本放在一边儿,起身走向圆桌。陈鸢从床头拿了衣衫披在他身上,看着他将小米粥全吃了下去。“少爷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端着空碗走到门口,踌躇不前,终鼓足勇气,转身看着周子凡道:“少爷明日就要走了,今夜就让鸢儿伺候您吧!”
“你宿在此处,明日我走之后会传出多少流言蜚语你可想过?”
“只要不伤及少爷,鸢儿都不在乎。”陈鸢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周子凡瞧了,叹了口气,道:“他日遇到你的有缘人,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鸢儿早已立誓,终身不嫁!鸢儿的一切都是少爷的,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这是何苦呢!”
“能够伺候少爷,已是鸢儿此生最大的福气,鸢儿不敢奢望少爷的身边能有我的一席之地,只是希望能够伺候好少爷,请少爷成全!”陈鸢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