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卿定定心神,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如今她怕也是许多小姐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一昧的为了替自己打抱不平,得罪了更多人,就不划算了。
“小姐,我不知你如何说得了这样露骨的话,那般下作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也不屑,拒了聘书是因为家父觉得我年龄尚小,还不做议亲考虑,仅此而已。”
司清卿说的是事实,义正严词,纵是什么人来了,也挑不出她的错来。
贺芝和赵优茹只静静站在司清卿身边,不顾容珂狠厉得要杀人的眼神。
容珂见没讨着便宜,也怕被亭外赏花的母亲和苏瑾书母亲看见,只得作罢,“哼”了一声,拉着苏争榕离开。
三人重新坐下,司清卿谢过贺芝和赵优茹,倒是浑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低头又摆弄起自己的花来。
赵优茹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将手中花枝弄的窸窣做响,贺芝微微笑着轻轻戳了戳司清卿,指指赵优茹。
司清卿这才见到赵优茹在暗暗发脾气,忙笑着凑身到赵优茹身边:
“表姐还在为了侯爵小姐生气?”
赵优茹见司清卿依然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反问:
“你不生气?”
司清卿笑笑,手抚上赵优茹的背,一下一下替她顺气:
“自然是生气,不过爹爹朝中小心谨慎,我更是不能在后宅女子中树敌,更何况,原本拒了将军府亲事的事,便多引人侧目,我若今日真与她斗下去,倒是叫有心人看了笑话。”
赵优茹不解:
“可是她拿那样羞辱人的话来说你,你又不是个平头百姓,也没犯错,凭什么无端受她指责?”
司清卿拿过手中的一支蔷薇,将蔷薇递到赵优茹眼前,单薄的花枝上缀着四五朵开得正艳的蔷薇花。
“这样的一枝花在眼前,表姐会先摘哪一朵?”
赵优茹有些不解,伸手将花枝梢开得最盛的那朵摘下来。
司清卿点头:“这就是了。”
赵优茹还是一头雾水:“卿儿这是何意?”
司清卿笑笑,将赵优茹手中的花拿下来,扔进自己的竹篮内,权当做养分了,这才回答:
“风头最盛的花,往往最先被摘下,反而是埋在它身后的,能安生度日,直到花期尽了,自然颓败。”
赵优茹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也不再生气了,埋头打理起自己的花瓶。
一旁的贺芝只静静听着,末了,浅浅笑着点点头,也重新专注于自己手上花。
司清卿将手中的复瓣栀子花拿来,修剪去多余的杂乱叶子,插在花篮四周,中心则是拿了百合、夜合花、蜀葵,交错插在花篮里,最后又拿了些萱草做点缀。
整个花篮颜色清丽,不像他人多用牡丹蔷薇玫瑰那样的鲜艳颜色,只蜀葵中的一丝绯红点缀,倒是十分素雅。
一旁的贺芝也完成了插花,只是没有太多的种类,宽口花瓶内只四五枝花,多用鹅黄色,却是好看的紧。
贺芝转头过来看司清卿的,见太过素雅,又伸手拿了两枝石榴花,斜插进大片空白里。
弄完,才转头对司清卿说:
“不想太过夺目引人注意是好,只是也莫要太过放低了姿态,这样带些独特的一抹红,便是最好。”
司清卿点点头,她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将石榴花放上,正犹豫,倒是贺芝懂她。
侯爵夫人和其他的夫人们也徐徐进乐赏景亭,方才司清卿和容珂的几句拌嘴,倒是被将军府夫人和赵婉、侯爵夫人都听了去,只打趣说女子活泼,并未多管。
只是整个亭内的姑娘家,只有司清卿一人是用了花篮的,正合赵婉和侯爵夫人的心意。
全数坐定,侯爵夫人缓缓开口:
“尚书府家的小姐,心思倒是极为巧妙,我看她那花篮便很好,石榴花点缀,倒是有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意境了。”
司清卿听完,起身微笑着谢过,这才坐下。
一旁的贺芝也是,笑容就未从脸上掉下来过。
赵婉有些微怔,忙笑着推辞:
“侯爵夫人太过抬举小女了,她还没到十四岁,哪有那样的好心思,倒是侯爵夫人,包容着小女这样的手笔罢了。”
侯爵夫人倒是不以为意,直点头夸着:
“尚书夫人太过自谦了,尚书大人为人正直,我也是听姐姐说起过的,尚书夫人又温婉大度,教育出来的女儿自然是差不了。来人,将那蓝田玉簪便赏给尚书府小姐吧。”
下人闻言,便要呈了簪子到司清卿面前来。
“母亲。”一旁的容珂坐不住了,忙出言要拦。
侯爵夫人一个眼神过去,容珂只得闭嘴。
方才容珂在亭内说的话,侯爵夫人是全听了去的,她最不喜欢,便是旁人拿她是庶女来说事,不曾想倒是自己亲自抚养的容珂,心心念念嫡庶尊卑,被人牵着鼻子走,甚是蠢笨。
倒是司清卿,有礼有节,将容珂的为难处理的很好,便是插出来的花篮,也是十分独特,她甚是喜欢,叫下人拿了来看,才发觉竹篮内还有泥土这样的细心举动。
司清卿也是一愣,起身恭恭敬敬的对侯爵夫人说:
“小女多谢侯爵夫人厚爱,只是这花篮并非出自我一人之手,中书令家的贺小姐,才促成了这个花篮的点睛之笔。”
侯爵夫人面上浮上好奇:“哦?”,便让身边丫鬟将贺芝的作品也呈上前去。
细细看过,侯爵夫人不住点头:
“如今的小女子,心思一个甚一个的巧妙,你们倒是难为我了,这样巧妙的心思,自然要赏。”
说着便让下人去取了另一枚玉镯来:
“这玉镯,是我的陪嫁物件,虽说不如皇后娘娘赏赐的簪子来的贵重,却也是我心爱之物,如今倒也是寻到更合适的主人了,贺小姐如此清新脱俗,正配这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