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张三早已摸清这父女俩的性格,孙兴国对莲淑非常疼爱,什么事都由着她。
父女俩虽然经常拌嘴,但那都是孙兴国爱开玩笑的性格使然,基本莲淑要干什么,孙兴国总爱絮叨几句逗逗她,但几乎没有不允的。
张三只好颇为同情地看向孙兴国,瘪了瘪嘴递了个无奈的表情,便跟着莲淑出门去了。
二人离开后,孙兴国面上的委屈之色顿时消失,望着莲淑娇俏的身影,摇了摇头露出微笑……
此时已是傍晚,张三和莲淑边走边聊,正要往夜市那边去,刚到了唐人街的街口。
正这时,突然从他们身后追来一人,张三闻声回头一看来人,面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不等来人到近前,张三匆忙跟莲淑解释两句,说了声抱歉,接着便跟那人一道离去。
莲淑站在路边,看着张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皱起眉头想了想,脸上露出疑惑的同时,隐有一抹失望之色。
前来寻张三的不是旁人,正是何少杰!
一路无话,少杰在头前带路,领着张三东拐西拐,不一会儿到了一栋公寓前,二人上楼后,少杰敲开一间房门,里面坐着三个青年,见到张三进来,纷纷站起。
“这位就是我向你们提起的那位张先生……他们三个是我的好兄弟,蛋壳、大头还有小勇。”
张三刚一进门,少杰便做了介绍,神色之间对张三隐隐带着一丝敬重。
目光在三人身上轻轻掠过,点了点头致意,张三又看向少杰,露出询问表情。
“张先生,那次在医院见面时,你曾说让我找几个人来帮手,他们三个都是信得过的朋友。”少杰看了眼那三人,没有犹豫直接开口。
“那你……是否把事情都跟他们说了?”张三听完,目光再次看向几人问道。
“暂时还没有,这件事没征得你的同意,我认为详细的情况不便跟他们讲……”
少杰显然是个聪明人,目光看向张三的同时,立刻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于是开口解释道。
少杰说完立刻转向那三人,面色郑重地继续开口:“我之前所说想让你们帮忙的事,其实都是因为这位张先生,他要做一件事情,这件事对我们也是大大有利……”
“少杰你放心,我说话算数,这个忙一定帮!”
“不管是你还是张先生的事,我都没问题!”
“没问题,到底让咱们干什么?”
那三人闻言,目光在少杰和张三身上来回转了几下,没有迟疑立刻语气坚定地表态。
“蛋壳和大头都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新隆市场还没建成那会儿,我们三家都在附近的市集上做买卖。
小勇家里是乡下的,是我前几年在工厂做工时结识的朋友,如今在城郊一家修理厂修车,他们三个都很讲义气,而且打架斗殴之类的事以前没少干,身手还算不差……”
听完少杰的简单介绍,张三目光又落在三人身上,重新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喜色。
最引起他注意的是小勇。
三个人中,蛋壳最为壮实,黑脸方面虎背熊腰,往那儿一站就颇具气势。
大头则是个头最高的一个,虽然看起来稍显瘦弱,但他臂长腿长,也有几分与众不同。
唯独那个小勇,既没有蛋壳壮,也没有大头高,长得黑瘦黑瘦,看起来身上都没有几两肉,但张三却敏锐的发现,三个人中只有这小子最不好惹。
蛋壳虽然粗壮,但面相多少还有几分憨厚,大头肤色稍显白净,有几分帅气,咧嘴微笑时透出一股痞赖之气。
但小勇却与他们不同,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狠厉之色。
张三简短给三人相过面之后,直接上前伸出了手。
“你们想必都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少杰看到张三递过来的眼神后,看向三人直接开口,将整件事情的因由缓缓道出。
少杰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除了张三杀死黎大勇的事情没有吐露,其余全部告诉了三人。
关于这事,其实是张三在将黎大勇那只“耳朵”交给他时,特意嘱咐过让他不要告诉旁人,毕竟杀人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个可恶的家伙怎么突然就死了,会是谁杀了他呢?”蛋壳摸着自己肉乎乎的下巴,面露疑惑开口道。
“黎大勇那种人,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应该是被仇家给杀了,他一死我的仇也算报了……”
少杰立刻开口,说话时不经意间轻瞥了张三一眼,停顿一下继续说道:
“黎大勇虽然死了,但还有个黄世雄,商户们一样会被欺压,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混蛋全都赶出去,以后咱们自己管理市场,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主意倒是不错……”
“你的意思是把它们赶走,咱们自己收钱?”
“可是……市场里都是熟人,怎么好意思呢?”
少杰听了三人的话,顿时有些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关于收钱这个问题,他倒是真没仔细考虑过,眉头皱起的同时,转脸看向张三。
“各位,关于收钱的事,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可以少收或者象征性地收取一点,关于数额可以跟商户们协商,至于名目么,可以定为管理费。
我们并不是光收钱不办事,在治安和卫生等方面,我们可以实实在在的做一点事,为市场营造出良好的经营氛围,让商户们花钱购买我们的服务,这样一来收钱也就名正言顺了。”
张三想了想,便直接开口,将自己之前考虑过的思路跟几人简单讲了讲。几人听完他的话,仔细一琢磨,眼中渐渐放出亮光……
“嗯,张先生的说法,倒是很合理。”
“我看行,你们说呢?”
“好,这事干了!”
此刻,包括少杰在内,几人纷纷动容,神色露出振奋,看向张三的目光明显与之前不同。
“既然大家都愿意干,那我们现在就具体商议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干,现在黎大勇刚死,他手底下那帮人群龙无首,黄世雄想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两边只要一开战,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于是,张三作为主要发言人,和少杰等人围坐在一起,开始秘密谋划起抢占新隆市场的“民生大计”。
令几人颇为不解的是,虽然是张三主导了这件事,但他却提出,让少杰作为话事人。几人想了想,隐约明白他的意思,最后纷纷表示同意。
少杰和蛋壳与商户们熟识,负责在市场这边搞联络,大头交友广阔,负责在外探听黄世雄等两拨势力的动向,小勇和张三则负责暗中行动。
至此,这个五人组成的秘密小组正式成立,将据点暂定在公寓里这间房子,明确了主要目标任务,各自安排了不同的分工,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他们的秘密计划……
少杰家中丧事还未办完,所以事情说定之后,便起身匆匆离去。今天张三跟他们三人初次见面,热情好交的大头便提议出去喝两杯庆祝,蛋壳和小勇随声附和的同时,一起看向张三。
“今天有幸认识你们,是得庆祝庆祝,我请客,走!”张三稍加思索,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他经过短短一瞬的考虑,便知道此事自己无法拒绝。
一来几人年纪相仿,虽然张三跟他们是不同国籍,但同龄人之间总是有许多共同话题,方才商议之际,与他们也算谈得来。
二来后面很多事还需要他们鼎力相助,所以不能初次见面就落了别人面子,以后还要长期相处,拉拢人心也是必不可少。
于是,几人前呼后拥出了门,在大头的带领下,很快到了附近一家餐馆。
饭局酒桌,显然是拉近彼此之间距离的最佳场所。酒菜很快端上,吃喝谈笑碰杯畅饮之际,张三和大头三人很快熟识起来。
他们几人对中国的文化都挺感兴趣,熟稔之后便拉着张三问东问西,张三则是知无不言,加上他学识广博懂得颇多,只不大一会儿,就让三人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当然,张三也从他们那里听了不少风土人情和市井八卦,使得他对越南这个国家和西贡这个城市增加了几分了解。同时,三人也很自然地将“张先生”这个听起来极为别扭的称呼改成了张兄弟。
喝起酒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快到深夜。几人从餐馆走出,在街边正要别过时,整晚话都不多的小勇突然走到张三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勇,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张三虽然喝了不少,但越南这边的酒度数不高,他也只是微醺的状态,此刻头脑还算清醒,看到小勇的神情,直接开口问道。
“刚才喝酒的时候,听你说以前练过,我想……跟你过两招,见识见识你的中国功夫。”小勇犹豫一下,直接开口提出个令张三意想不到要求。
“这……好吧,既然你提出来,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跟你过几招了。”
张三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勇,又扫了眼两旁带着些许怪异表情,目光闪动看向自己的大头和蛋壳,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微微一眯,爽快地答应道。
其实,张三从三人各异的表情中隐隐捕捉了他们心中的想法。与其说是过招,不如说是三人对自己的试探和摸底。
张三与他们初次相识,虽然有少杰从中牵线,之前在公寓交谈过一阵,刚才也喝了一场酒,但对于张三,他们并不怎么了解,而且抢占新隆市场这件事,也有一定风险。
他们虽然答应了少杰要帮忙,但张三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带领他们去干成这件事,三人心中没底。
早前谋划大事时他们已经发现,张三是个有脑子的人,但有些事情光有脑子还不够,在他们看来,市井中实力比计谋更重要。
所以,刚才趁着上厕所方便的时候,三人一合计,便定下这个试探的办法,让其中战力最强的小勇出面,试试张三的身手如何。
小勇开口之际,张三脑筋一转,立刻想通了其中关节,此时他借着几分醉意,也不见了平时的那份矜持,心里也有露两手的想法,同时也想试试这三人实力如何。
此时,空旷的街边已经没有几个行人,张三嘴角一扬,微笑看着小勇,退后了两步,抬手做了个请势。小勇见状,眸中立刻燃起战意,也不多说,瞬间扑上。
一交上手,张三立刻心中有数,小勇动起手来虽然勇悍凶狠似疯狗一般,但拳脚并无章法,俨然一副市井泼皮打架斗殴的架势,使得他应付起来极为轻松。
他存心要露两手震慑三人,也只过了片刻,小勇就被他耍得晕头转向,狼狈不堪眼看就要落败。
正这时,张三一边随意应付着小勇,一边冲着旁边观战的大头和蛋壳,带着一丝明显地挑衅意味直接开口道:
“一对一打着不过瘾,你俩干脆一起上,咱们一起过过招如何?”
“这……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废什么话,上吧!”
大头稍显犹豫,蛋壳却不想那么多,双眼放出亮光,脸上露出兴奋,推搡一把大头,二人直接加入战团。
张三见三人一起出手,将自己围在中间虎视眈眈,虽是点到为止的比试,但此时他胸中也不由升起些许豪气,眼中笑意更胜,暗自提一口气,大喝一声身形陡然加速,使出了八卦掌中游身缠斗的功夫……
“啪啪啪啪……”
手掌拍上肉体的声音接连响起,大头三人频频中招,不过张三将力道控制得很好,看起来迅疾无比的手掌,拍上身体的瞬间,十成力道已经卸去了八九分,声音虽然听起来响亮,但打在身上并无多少痛感,更不会伤到他们。
小勇最先躺下,并不是被打倒,而是累得直接趴下。紧接着大头后腰上挨了一掌,踉跄几步向前扑出,蹲下来喘息不止,连连摆手示意。
蛋壳在三人中体力最佳,坚持得时间最长,但也只比二人多捱了片刻,正打着突然噗通一下,一屁股跌倒在地。
当张三笑呵呵上前将他们一一扶起时,大头等人已经对他的实力,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看向他的目光与之前大不相同,最初的那点质疑早已不见,而是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佩和崇拜,尤其是小勇,眼中更是隐隐带有一丝狂热。
自古以来,无论是在人的潜意识里还是既有的社会规则中,强者始终比弱者能获得更多的尊重和话语权,也更容易坐稳领导者的位置。
也可以这样理解,缺乏能力和自信的弱者,往往愿意服从强者的意志,有人选择崇拜,渴望向对方一样变得强大,有人选择服从,希望得到强有力的庇护。
所以,在必要时将自己的能力充分展现出来,以获取心态和地位上的优势,并不仅仅是为了炫耀。
正如张三所做,他根本不屑于炫耀,他要的是对方的信任和服从!
算算时间,从张三来到越南,已经过去近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除了在孙兴国的烤鸡店当伙计,同时也暗中实施着“制霸”新隆市场的计划,或许将其说成是“试炼”更为合适。
按照孙兴国的说法,这件事要完全靠他自己,从前期的摸底打探,到后来拉拢人手和刺杀黎大勇,如今他离达成目标越来越近。而随着黎大勇被杀身亡,张三整个计划的进展,也到了最为关键的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