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了整件事情的原委,张三对苏明月又增加了几分好感。长得漂亮是一方面,更难能可贵的是,苏明月能够为了不相识的人出头,这一点值得钦佩。
叙完了正事,张三又跟苏明月闲聊起来,一问方知她是随父祖辈移民到越南的,说起来也算是半个华人,聊着聊着彼此很快熟络起来。
郑成功是个极有眼色之人,一看张三跟苏明月聊得很投机,便主动把大柱往身边一拽,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不知道扯些什么,时不时往张三这边瞥上一眼。
当问及身份时,张三并没有隐瞒,不过只是简单两句话带过,苏明月听了只是微露诧异,并没有多问。
二人年岁相仿,又都有着高颜值,初次见面第一印象也不错,便多少有了几分男女之间的好感,一番交谈过后,彼此算是认识了。
正说着话,哼哈二将办完事回来了,张三让他俩头前带路,领着苏明月三人很快来到了夜总会后面的仓库中。
仓库的空地上,吴老二一伙七八个人正双手抱头跪在那儿,他们身上多少都挂点儿彩,神色有些惊慌。
郑成功跟在张三身后,一看到吴老二一帮人吃了瘪,心头就是一阵暗爽,觉得自己弃暗投明的选择果然没错。
吴老二低垂着脑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时,一眼就看到了摆了自己一道的郑成功,正要破口大骂,脏话还没喷出来,后背上就重重挨了一脚,一头杵到了地上。
“老实点!”出脚的这位大手上前将他揪起来,瞪眼威胁道。
吴老二气得直哼哼,但形势比人强,只好闭口不言,目光阴毒地瞪着郑成功。
张三一进来,有个小弟就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张三听完点点头,迈步来到吴老二面前,沉声道:
“你以前如何坑蒙拐骗我不管,今天的是我让他做的,你要是不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心服口服。还有,以后不许在这一片行骗,若是再犯,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吴老二抬眼望着张三,面色阴晴不定,迟迟没有开口。张三捕捉到他眼中那丝不甘和怨恨,心头暗自冷笑道:“这种货色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张三有心招揽郑成功这个特殊人才,郑成功已经用行动表明了态度,这时候就该张三拿出他的诚意了。
吴老二还是做着思想斗争时,张三面色渐渐阴沉,眉宇间已经凝起了一抹杀气。
张三眼中厉芒一闪,猛然探出手臂,擒住吴老二手腕的同时,身随步转闪到了对方身后,吴老二一直胳膊便被牢牢扭住。
“你要干……啊!”吴老二的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嘎啦一声轻响,吴老二被扭住的那只手,食指和拇指赫然已经被折断了。
可怜的吴老二,两根手指无力地耷拉着,吊在手上抖个不停,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
吴老二捧着断指哀嚎时,张三又把目光转向了他手下那个光头,话不多说直接欺身而上。
眨眼间,光头也被折断了两根手指,张三这回动作更快,光头看到自己被折断的手指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跟吴老二一样,捧着手哀嚎起来。
十指连心,被硬生生折断了手指,痛楚难忍自不必说,剧痛阵阵自手上传来时,吴老二陡然心惊,再次看向张三时,眼中有了恐惧之色。
张三英俊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狞笑,冷冷地道:“我说的话,你听清了么?”
“听清了,听清了!”吴老二被张三冷冷一眼看来,只觉着身上顿生寒意,丝毫不敢升起反抗的念头,赶忙回话。
“你们呢?”张三目光犀利如刀,从光头等人身上轻轻掠过。
“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了!”
“以后绝不骗人了!”
张三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让吴老二手下这帮人服了软,一个个争先开口,生怕回答的慢了遭受无妄之灾。
吴老二手下这帮人,都是些街面上的混子,识人的眼力倒也不差,一看今天碰上了真正的狠角色,一言不合就动手,谈笑间掰断了四根手指。
这些人平时欺负平头百姓还行,一旦遇上硬茬子,他们那点能耐就不够瞧了。最重要的是,面对更凶狠,实力更强的对手,他们没有根本没有胆量与之对抗。
见识了张三的雷霆手段,场众人面色各异,全都把目光汇集到了他身上。当然,每个人想法和关注的重点稍有不同。
小白那些手下看到的是张三动手时的干净利落,对这个平日里待人挺和善的三哥,发自内心地生出了敬畏。
吴老二那帮人更多的是恐惧,把他刚才说的每句话都牢记在心里,生怕张三的狠辣手段落在自己身上。
郑成功则是最激动最兴奋的那一个,张三展现出的实力越强劲,他心里就越踏实。
苏明月毕竟是个女孩,亲眼目睹了暴力残忍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虽然她并不同情吴老二那帮人,但她内心深处却无法认同张三的做法。
“全都给我滚!”张三懒得多说,一句话就把吴老二那帮碍眼的家伙给打发了。
吴老二那帮人一走,张三面上那抹厉色顿时消失无影,神色恢复如常,跟小白手下几人道了声谢,迈步到了苏明月面前,腼腆一笑道:
“苏姑娘,这桩麻烦已经解决,这下你不必再担心了。你带他回去,把老人家的手术费赶紧交了。”张三又看了大柱一眼:“老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以后可得长些记性,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是是是,以后再也不敢了!”大柱慌忙点头答应,眼神充满了敬畏。
“今天真是多亏有你,谢谢啦!”苏明月一双美目在张三身上轻轻转动几下,轻声开口。
此时,苏明月对张三忽然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长相不赖的青年,方才对付吴老二那帮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一转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清亮澄澈的目光,含蓄腼腆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个阳光的大男孩。
苏明月并没有意识到,张三身上那种温和起来似春风,狠辣起来似修罗的特殊气质,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的同时,也悄然搅动了她的心湖,荡起了一圈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淡淡的涟漪。
情缘起时,恰如风拂青萍,无声无息。
“不必客气,一点小事而已。额……我送你出去吧。”张三发现苏明月看向自己的眼神多少带着些审视的意味,表情微露尴尬道。
夜总会门口,张三站在路边望着苏明月远去的背影,颇为不解地嘀咕道:“她刚才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与苏明月一样,这件事过后,苏明月也给张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她最后看向自己那怪怪的眼神,总是不经意间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
华灯初上,一间小饭馆里。
夜总会里开始忙碌起来,张三受不了那份吵闹,便领着郑成功溜达到了街上,信步闲逛了一阵,随意找了个小馆坐了进去。
早些时候,张三在夜总会已经跟郑成功谈过了,一番试探之后,张三把能说的都说了,尤其是自己目前的境况,没有隐瞒全部坦然相告。
郑成功弃暗投明,打定了主意跟着张三混,立刻就扮演起了摇羽毛扇的角色。
郑成功身子向前微微一倾,低声道:“兄弟,你现在的情况我都清楚了。要想混上去,必须做到两点……”
“哪两点?”张三心中一动,放下茶杯问道。
郑成功缓缓地道:“其一是要扩大影响力,树立你的威望,趁机招揽人马,现在这世道,没人干啥都不行。其二嘛,光有人还不够,还得用利益将这些人牢牢控制住,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你干,所谓利益说白了就是钱财,你得想办法弄到钱!”
张三听他所说,跟自己的想法大致吻合,轻轻点了点头,再一看他那故作高深的表情,知道这货还有下文,眼皮一撩又道:“愿闻其详!”
“虽然我对这种帮派里面的事不怎么了解,但根据我的分析,你现在遇到的这种情况,原因不外乎两种,一是暂时没位子安排你,二是再考验考验你,也有可能两种因素皆有。
根据上面的分析,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利用好你的特殊身份,招揽人手方面,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挖其他几个老大的墙角,二是从外部发展。
依我看,这两种方式各有利弊,挖来的人用着顺手,但有些难度,而且会得罪其他几个老大,外部发展来的人,则需要多花些时间培养,但这可算是嫡系人马,忠心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双管齐下。你能挖来的人,基本上不会是其他几个老大的嫡系或者亲信,这点面子他们应该会给的,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抵触。不过这其中的平衡要把握好,这边划拉几个,那边划拉几个,可不能紧着一个羊薅羊。
再说从外部发展人手,这方面是重点,要按照宁缺毋滥,贵精不贵多的原则,这些嫡系人马是咱们以后立足的根本,募兵是一方面,还要练兵,要让他们经过足够的历练,经过战斗的洗礼的队伍,才能所向披靡。”
张三有些诧异地看着郑成功,心中不禁感叹道:“这个老郑不止是会忽悠,还真有两下子!”
郑成功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能把握到重点和很多不容忽视的细节,令张三刮目相看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能招揽到这样的人才。
其实郑成功的思路跟张三所想大致相同,不过他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问题更加客观理性一些,加上他是头脑极聪明之人,提出的见解很具参考价值。
郑成功察觉到张三细微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的表现已经获得了新东家的青睐,心头暗自窃喜,喝口茶润了润嘴巴,不等张三催促,便继续道:
“人的问题刚才谈过了,现在说说钱的问题。混这一行的,来钱的路子大致也就是黄赌毒那几类,至于其他门类的小钱,对咱们来说解决不了问题,暂且不提。
按你所说,天龙帮中赚钱的几门大生意全被四大金刚瓜分掉了,所以就必须打他们的主意,但这只是其一,除此之外你还要想办法拓展财路。
比方说从其他帮派手里抢生意,当然这会有风险,但好处很多,不止是增加进项那么简单,你想想看,你现在的身份其实就跟皇帝手下的大将差不多,想要加官进爵,靠得实打实的功劳,还有什么功劳比开疆拓土更大,更能让其他人信服呢?”
说到这里,郑成功停顿下来,目光中蕴含着期许和鼓励,不得不说,他的话很具蛊惑力,令张三大为意动。
张三仔细琢磨着郑成功的建议,轻轻点头的同时,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听了郑成功一席话,他的思路变得愈加清晰。
每个人的经验阅历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和范畴就有所差别,尽管张三聪慧过人,但面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应对起来难免就有不足之处。
这并不代表他的能力不足,只是经验有所欠缺,如果假以时日,经过一定时间的历练,他也能应对自如,不过现在还不行。
郑成功骗子的身份,或许令人不耻,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郑成功的长处就是善于把握人心,善于把握细节,善于通盘考虑问题。
他以前在传销组织所扮演的不仅仅是“金牌讲师”,整个传销团伙的运作和管理都是他一手策划,如何规避风险,如何提高效率,如何洗白非法所得等等这些问题,他都能拿出妥善的应对之策。
骗一两个人并不难,骗得了一群人那就非同小可了。郑成功的经历,造就了他在某些方面具备了常人所不具备的优势,可以说老郑在心理学社会学法学等方面的造诣,比一些所谓的专家还要高。
或许是天赋使然,亦或是经验丰富。总之,他考虑问题的全面性严谨性和深刻性,确实要比张三更高一筹。
张三对郑成功的表现很满意,笑吟吟看着他,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稍稍犹豫片刻,目光灼灼地问道:“老郑,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郑成功目光一闪,微露诧异道:“什么?”
张三自嘲一笑,缓缓地道:“其实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多少也有几分吹嘘,我现在比那些刚出道的小混混强不了多少,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你真的愿意跟着我干?”
“为什么不愿意?吴老二那帮人是个什么德行你也见过了,难道你不必他们强吗?”郑成功眼眉一挑,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张三并不为他刻意而做出姿态所动,神色郑重地问道:“我想听你说心里话。”
郑成功微微一愣,目中有一抹茫然之色闪过,他轻轻转过脸去,望向外面熙攘的人群,目光露出几许落寞和惆怅。
片刻后,郑成功收回目光,很罕见地不见了精明和狡黠,面带真诚地道:
“我的事说起来话长,你有所不知,在辗转来到越南之前,我在监狱里挨了三年时光,你没有坐过牢,是很难体会那种滋味的,那是世上最野蛮最肮脏的地方,那地方真的能令人绝望。
在国内的时候,我们团伙的头目是个舍财不舍命的主儿,不听我的劝告,最后整个团伙被公安一锅端了,只有我事先察觉到不对,提前跑了。
也是我时运不济,一路逃到了边境,眼看就能脱离险境,却被几个毒贩子给连累了,我本来想跟着他们一起出境,谁知一车人都被缉毒大队给抓了。
我身上本来就有事,经不起人家盘问,只好硬着头皮承认跟那几个毒贩子是一伙的,之后就被丢进了监狱,那时候我都绝望了,想着这辈子完了。
在苦窑里蹲了三年,每天干活累到半死,我都不知道那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半年前,监狱所在的那座山谷爆发了山洪,我趁机就逃了出来。
一路逃到西贡,遇上了吴老二,他这人虽然爱财,但还算讲义气,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为了能站住脚,只好跟着吴老二干起了骗人的勾当。
其实自打进了监狱之后,处在绝望当中,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这人有几分机智,但不是当老大的料,对我来说,想要干一番大事,最重要的就是,一定不能跟错了人!
不论是在国内跟的那个头目,还有吴老二,其实都是一类人,他们太贪财,利令智昏迟早要栽跟头。但这也难怪,骗人的人,那个不是图财呢?不贪财的又有几个会去骗人呢?呵呵……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并不是很爱财,我之所以喜欢骗人,更多的是享受那种用脑子用计谋把别人控制在股掌之中的快感。前一段我在想,难道我就一辈子当个骗子?
这时候你出现了,对我表示出招揽之意,当我得知你竟是混道上的,我就知道你向让我干什么。其实,这事对我来说也是个新的挑战,我很心动。
几次接触之后,我发现你这个人很特别,心胸、见识、胆魄、智慧都比同龄人强,这一点你不用否认,我老郑行走江湖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总之我看你挺顺眼,比那吴老二强多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跟着吴老二没什么前途,顶多赚俩小钱混个温饱,所以我就果断弃暗投明了。
对了,顺便提一句,我很看好你,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纯粹是一种直觉吧。”
郑成功说完,露出一抹微笑,大有深意地望着张三。
郑成功的话令张三颇为动容,他感觉得到,对方所言是发自肺腑,尤其是最后这一句我看好你,不是阿谀奉承,而是有感而发。
张三心神略有起伏,但面色依然平静,静静注视着郑成功,缓缓道:“老郑,能得你如此看得起,在下必不会让你失望,有朝一日我若能混出名堂,决不会亏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