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阳等人一看张三淋成了落汤鸡,喷嚏连连,清鼻涕直流,知道他是着凉感冒了,便关切地围过来。
“兄弟,你虽然年轻,但也要悠着点,在海上生病,可是件麻烦事,现在感觉怎么样?”
见张三冻得瑟瑟发抖,贺清明赶紧又将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关切地道。
“别看你的身体素质不比他们差,但那些在海上讨生活的家伙早已习惯了,这就叫水土不服。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以你的情况,缓个一两天也就好了。来,喝一口暖暖。”
孟向阳安慰了两句,从身上摸出叶尔根送的那壶酒,顺手递给了他。
张三讪讪一笑,接过孟向阳递来的随身酒壶,狠狠灌了两口,辛辣的酒液到了肚中,顷刻间就化作一团火热,将身上的寒意驱散不少,感觉稍好一些。
这阵,舱里几个俄国人正围在一起赌钱,张三狼狈的样子并没有引起他们过多的关注,那个据孟向阳判断来自朝鲜的男子,依然还是老样子,帽子遮脸靠在角落,藤田则颇有兴致地观看人家赌钱,却不见了千叶的踪影。
这会儿,外面风雨大作,舱里摇晃地厉害,赌钱的那几位不由抱怨了几句。
张三灌了几口酒,热劲儿涌上来,感觉舒服了不好,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便低声和孟向阳交流起来,二人交流的内容,主要还是打探到的各种消息。
“外面一切正常,除了……船长今天又骂人了,还到处检查了一番,有几个船员在背后说了他的坏话,哦对了,还有那个咸猪手安东尼奥,听说他总是爱溜号,我今天替他干了不少活呢……”
张三在脑中捋了捋,事无巨细都叙述了一遍。
“那几个赌钱的老毛子都是黑帮分子,好像要去日本干一票什么大买卖。
朝鲜人很谨慎,虽然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他每次去甲板上,都会选择不同的位置,还偷听过几个船员说话,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
藤田这几天跟那几个黑帮分子走得很近,可能想要套什么消息,千叶倒是看起来很安静,只是往厕所跑得比较勤,好像是……嗯,就是女人的那点麻烦事……”
孟向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表情显得略微有些不自然,毕竟在他眼里,张三还是个毛头小子。
张三脑袋有些晕乎,也不知他听懂没听懂。听孟向阳提到黑帮分子,不由看向那几个俄国人,又看了看角落里的朝鲜人,观察了片刻收回目光,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对了,日本女人去哪儿?”
“厕所。”孟向阳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诶,对了。你刚才说什么麻烦,那女人有麻烦?”张三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孟向阳微微一怔,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再次解释道:
“日本女人这几天……不方便,就是女人每个月都有的那种事,明白了么?”
“噢,原来是这样!听你说什么麻烦,我还以为……哎,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张三这才恍悟,但随即就是一愣,好奇地问道。
孟向阳眼角微微跳动两下,淡淡地道:“她之前出去的时候,从包里拿了样只有女人才会用到的东西,所以我才推测她这几日不方便……”
虽然孟向阳说话声音很低,但他的话音未落,本来还和欧阳松聊着人文历史话题的贺清明,突然把头探了过来。
“我说老孟,这事你说得可不对,那个日本女人,这两天绝对没有不方便……”贺清明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语气很罕见地极为坚定。
张三和孟向阳表情同时一愣,面带疑惑地看着他,贺清明眉梢跳了跳,故作高深地道:
“关于女人这方面,我懂得可能比你们多一点,嘿嘿嘿……你刚才是不是说,看见她拿了那东西跑去厕所,就断定她不方便,这可不够严谨!
要我说,她这是在掩人耳目,我这几天也在注意她,这娘们不管是气色神态还是动作姿势,各方面都看着精神奕奕,根本没有丝毫来那个的痕迹。”
说到此处,贺清明停顿一下,又把头往二人近前凑了凑,脸上浮现出一丝猥琐的神色,继续说道:
“不止这些,我还从很多细节发现,这日本娘们绝对是个浪货,别看她装得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那都是假的,都是表面现象。
你们可能会被她蒙蔽,不过,无论如何掩饰,她身上那股子骚劲,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张三和孟向阳听他说完,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同时看向贺清明的目光,不觉间多了一丝发自内心的钦佩。
“你们听我分析,先说她的眼睛,眼睛最能反映出女人的内心……”贺清明将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意,又继续耐心地解释起来。
与此同时,就在贺清明详细讲解的时候,三人所谈论的主角,那个日本女人千叶,正在渔船上狭小的卫生间里,和一个男人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在狂风暴雨的掩盖下,卫生间里传出的异样声响,以及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呻吟声,变得微不可闻……
过了一阵,卫生间的门轻轻打开了一道不大的缝隙,安东尼奥的脑袋从里面伸出,左右一望发现周遭无人,迅速闪身而出。
片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妆容重新收拾齐整,又恢复了温柔贤惠形象的日本女人千叶,终于款摆着柳腰,袅袅娜娜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粉嫩的面颊上还残留着几抹红晕,后颈几缕发丝依然凌乱,眼角眉梢更是隐约透出一股春风荡漾之色。
谈论起关于女人的事情,贺清明显然很具说服力,没费多大劲就让张三和孟向阳连连点头,对他的判断深信不疑,同时,二人眼中的钦佩之色更甚。
暴风雨来得虽急,但走得也快,约莫半个小时过后,渔船终于又恢复了平稳,阳光又从悬梯口透进舱中。
这时,正好千叶从外面“办事”归来,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她身上……
“老贺还真有两下。”
“嗯,造诣颇深……”
他们暗中观察了良久,这才收回目光,然后对视一眼,同时感慨起来。
……
这天夜里,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随着这件事的发生,渔船上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渔船上竟然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大管瓦西里被发现了死在了船长波波夫的房间里!
傍晚时候,暴雨停歇后不久,海面上又刮起了大风,天空密布着厚厚的云层,将往日清朗的月色遮挡地严严实实,让人无形中有种憋闷的感觉。
这种天气,船员们夜里也都不用加班,除了几个值守的,其他人都早早地回房歇息去了。
当然,这么早也船员们基本都睡不着,喝酒的赌钱的,三三两两凑在一处,享受起了难得的消遣时光。
波波夫本来心情不错,正和他的左右手,叶尔根和瓦西里在房间喝酒。
谁知正喝到兴头上,突然翻起一阵大浪,船身晃动了两下,将大半瓶酒摇翻在地,瓦西里刚想弯腰去捡,酒瓶却随着颠簸骨碌碌滚到了远处,等他上前拾到手中时,大半瓶酒已经洒完了。
波波夫一看,摇着脑袋连道可惜,无奈只好吩咐瓦西里再去取一瓶来。
瓦西里答应一声,晃悠悠便去重新拿酒。但波波夫和叶尔根一等再等,就是不见瓦西里回来。
最后实在等不住了,波波夫又让叶尔根去查看,过了没多久,叶尔根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带来一个让波波夫浑身一震,瞬间醉意全消的坏消息。
瓦西里死了!
死在了波波夫的房间!
等波波夫赶到事发现场时,瓦西里已经死透了,他的死状极为可怖:
瓦西里的脖子被扭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长长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凸起的双眼仍然保持圆睁状,脸上一片青紫,口鼻中溢出的血渍已经开始干涸发黑……
波波夫看到这一幕,瞬间瘫倒在地,满脸都是惊恐,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不断变幻,突然一把抓住叶尔根声音颤抖地厉害:“难道是有人要……”
叶尔根稍显镇定一些,虽然面色也很难看,但却没像波波夫那般惊魂不定,看着波波夫沉默地点了点头。
“凶手肯定就在船上,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切碎了扔到海里喂鲨鱼!”
波波夫又惊又怒,大声吼叫起来。惊动了附近的船员,等他们赶来时,看到地上瓦西里死不瞑目的脸,还有船长波波夫颤抖扭曲的脸,一个个心神剧震。
这种情况下,波波夫将他作为船长的威势迅速地展现了出来。他定了定神,快速踱了几个来回,便作出了安排。
波波夫一马当先,组织起一队人马,各自抄起了家伙,如临大敌一般,顷刻间化身成“法证先锋”,开始搜捕杀人凶手!
渔船上一共只有两拨人,船员和偷渡客,不知是对手下这帮船员较为信任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波波夫直接将缉凶的目光瞄准向了一帮偷渡客。
张三今天被风吹雨淋,身体稍感不适,跟孟向阳等人说了会儿话,又晕乎乎提不起精神,他本想早点休息,刚躺下被子还没捂热,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几名样貌凶悍的船员直接闯入舱中,各个手里都拎着家伙,毫不客气地将十多名偷渡客像赶羊般押到了外面。
波波夫脸色铁青,当众讲明了缘由,接着目光阴冷地从偷渡客们身上一一扫过之时,他们才意识到,竟然出了人命!
连日来的平静,终于在这样一个夜里,被一桩突如其来的凶案彻底打破,气氛瞬间大变,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在旁边几孔黑洞洞的枪口震慑之下,所有人都不敢表现出有丝毫的不配合。波波夫先是亲自带人在舱里搜查了一番,搜出了一些让他觉得比较可疑的东西。
几个俄国黑帮分子身上携带了匕首,朝鲜人身上藏了一把枪,藤田箱子里的套娃中搜出了几包白色的粉末,孟向阳包里的两把枪。
不止是这些,还有孟向阳包里的那些美金,也都被这帮“法证先锋”当做可疑物品,一并给收缴了。
接下来,就是详细的盘查,波波夫看了看捂着嘴咳嗽着面色有些苍白的欧阳松,用手一指首先将他排除掉。
然后又转了一圈,在包括千叶在内的三名女人身上反复打量一番,又给排除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