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吴幼兰前后态度反差太大,乃至她这样犀利不留情面的话令素大娘一时缓不来接受,险些没有气的倒仰,颤声说:“你、有你这样和长辈儿讲话的么?作人媳妇的哪个不是三从四德,哪里有你这样子的泼妇?”
吴幼兰笑说:“咱走,当面问问我娘亲去!”
“慢着!”素大娘想不到吴幼兰这样不给情面,急的忙拦住她。她怎样敢叫吴幼兰真的上郑氏跟前对质去?
届时圆都圆不来。
这跟自个预想中的完全不同,素大娘不禁暗暗着急,又不由暗暗抱怨吴幼兰多事儿。
本来依着素大娘所想,只需她打着郑氏的旗号,一顶“不得忤逆长辈儿”的大帽子扣下,吴幼兰即使心中有二分不满,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乖乖的听她摆布。
自然,要是她蠢到被自个说动、信了自个儿,那便更好了。
只需吴幼兰这儿点了脑袋,郑氏又怎可能还会回绝?
至于江河……那便更不会回绝了。试问哪个男人放着好端端的一个送上门的美人不要?不是傻么?
谁知想法非常美好,现实非常残酷。
且独独在她认为立即便要成功时,吴幼兰居然来个临时反悔!
还要扯着她上郑氏跟前去对质?这怎可以?
吴幼兰眼神冷漠如冰,看着素大娘淡淡说:“怎样?既然大娘口口声声这样笃定,难道反而不敢上我娘亲跟前说去么?这事总是要当面说个清楚明白的不是么?总不可以劳烦大娘从中传话?说起你是客人,我们才是自个人,哪里有叫客人传话、自个人反而不好当面讲话的理儿?那真成了笑话啦!”
吴幼兰厌憎极了素大娘的恶心作派,哪儿肯叫她胡搅蛮缠?
她不乐意去,她就偏去?
素大娘急的一头都是汗,口中含糊的“唉、唉……”想拦她一时又拦不住……
正急的恨不得上树时一个趔趄自个被自个儿的裙角绊了下。
这一绊灵机一动,素大娘“唉呦!”一声夸张的惨呼,狠了狠心猛然往前一扑,夸张的跌倒在了地面上,更大声“唉呦、唉呦!”的叫唤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吴幼兰一愣,反应来本能后退几步。
菠萝、丑橘变色,赶紧奔过:“吴娘子,你没有事?”
素大娘见来人,“唉呦、唉呦”叫嚷的更大声,说:“幼兰呀,我晓得不是你推我,你快叫人抚我起啊!全都怪我自个不当心,怎样好端端的走路也不看清楚,怎样能往你身上撞,唉呦,可不就是我自找的?唉呦,我这老腰呀,快要摔断了喂!”
菠萝、丑橘听了这话气的不行。
菠萝恼说:“素大娘你啥意思啊?赖我们吴娘子推你不成?我们亲眼看到原本便是你自个儿跌倒的!”
丑橘忙悄悄把菠萝衣袖一扯,说:“不错,我们姊妹刚才正好正要来寻吴娘子有事儿,可看的一清二楚。你老既然也晓得是自个跌倒的,何苦说的话那般不中听?倒有一些存心叫人误解了吴娘子一样!”
丑橘说着,招呼菠萝一块把她抚起。
不管怎么样,总不可以任凭她这样躺地面上哼唧。
素大娘口中“唉呦、唉呦”惨叫的山响,也不同菠萝、丑橘分辨:“是我错!唉呦,痛,痛死我喽!痛的我讲话都不会说,也不晓得自个儿胡说了个什么,菠萝、丑橘呀,你们别和我计较、不要生气,呀?”
“你……”菠萝、丑橘更气结。
矛头依旧指向吴幼兰。
“娘亲!娘亲!你这是怎样啦!”
更热闹的来啦!
只见素槿这朵小白莲花容失色带哭腔奔过,菠萝、丑橘还来不及把素大娘抚起,她已奔过把素大娘抱住,母女俩都坐了地面上,叫着“娘亲!”
倒像吴幼兰主仆仨人把素大娘怎么了一样。
菠萝、丑橘气的面色发黄,恼的想撸衣袖把她母女两个狠狠爆打一顿。
素槿哀哀凄凄唤几声娘亲,抬头来,手掌大的小脸面上挂着清泪,却又表现的三分坚强的逼问吴幼兰:“幼兰姐姐,我娘亲她年龄大了,即使讲错了啥,还请姐姐海涵,姐姐为什么推她?我娘亲的身体,哪儿禁的起……”
“白娘子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娘亲分明是自个跌倒的,怎样赖我们吴娘子!”菠萝怒道。
丑橘也说:“不错,白娘子这刚才来啥也不晓得、没有看到,便这样诬赖我们吴娘子,没这道理?”
吴幼兰则唇角抽了下:姐姐?
“这怎回事儿?”这里又哭又闹哪儿还不惊动人?郑氏、江秋菊、季链津、陌氏等都来了。
一看到郑氏,素大娘口中哼哼唧唧显的更凄惨,不等别人讲话先抢着说:“大妹子你不要怪幼兰,是我自个老手臂老腿不好使唤才跌了,是我自个儿走路没有走好,不关幼兰的事儿!”
素槿则唔唔的叫着“娘亲!娘亲!”哭的更伤心。
“夫人,不是那般……”
菠萝、丑橘急的忙要分辨,吴幼兰使了个眼色,俩人不甘住口。
郑氏轻叹,被她哭的有些头痛。江秋菊拍手抢着笑说:“素大娘究竟是明白人,不曾冤枉好人!只是呀,你老也上了年龄了,老手臂老腿走路但要当心点、好端端的走,不要再摔。”
素大娘母女一愣,气的哼唧却不好辩白,季链津“噗呲”一下笑出声来,看江秋菊一眼。
素槿泪水汪汪说:“我娘亲向来就是这样子,受了啥委曲自个往肚中吞,不肯连累别人。我在那里看的真切,明明便是幼兰姐姐推了她一把……”
“咱们姊妹正要来寻吴娘子,可看的比你真切,明明素大娘自个摔跤,白小娘子,你凭啥血口喷人?”菠萝、丑橘怒斥。
郑氏说:“还是先抚素大姐起再说!”
菠萝、丑橘不肯向前,说:“婢子们哪儿敢去抚?等会又说婢子们借着搀抚的机会使暗手,婢子们可当不起!”
陌氏就笑说:“素大娘,先说好了呀,我抚你起,你可不能赖着我啥!否则,我也不敢抚的!”
“不错,这顾虑有理!”江秋菊又加了句。
季链津觉的有趣,又偷偷的笑。
素大娘涨红着脸,悄悄看郑氏,郑氏神态沉静一言不发,她只好勉强笑说:“莫大嫂嫂这是啥话?我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么?”
陌氏一笑,没有回答,向前抚了她起。
一帮人回客厅,素大娘一路上都呻吟着,好像疼的骨质要断。
回了客厅,吴幼兰当行将陌氏、菠萝、季链津、江秋菊都支走。
几人实际上都不肯走,不敢不听吴幼兰的,只好出了。
“这究竟是怎样回事呀?”郑氏无奈。
素大娘眼中划过精光,暗自嘲笑:这回不逼的吴幼兰郑氏点头应了这门亲事儿,她名倒来写的!
素大娘哼哼唧唧声渐止,素槿哽噎着说:“我娘亲她……”
“你娘亲两个得意思便是我推她摔跤,对么?”吴幼兰满脸的淡定。
素大娘、素槿一呆,郑氏也是一呆。
母女两个偷偷交换个目光,心中一时有一些拿不许吴幼兰这话是啥意思。
素槿勉强笑说:“我晓得姐姐不是刻意的,是……”
“恩,是你娘亲自找的!”吴幼兰再度截断她,嘲笑说:“你娘亲非要将你塞给江河做啥平妻,还和我说我婆母已然答应了,逼我点头。我不信这话,我婆母不是那般的人!必要拉着她来找我婆母当面对质说清楚,她急了,就拉扯我,摔跤不是自找的是啥?”
郑氏面色一变,顾不得素槿在场忙向吴幼兰说:“我并没答应啥,素大姐,你不会这样和幼兰说?”
郑氏心中也生出三分反感,她刚还怪,幼兰啥时候跟素大姐搅一处?原来是素大姐去找幼兰说这事儿。这也太……着急了些……
好人家的闺女哪个不是等人上门来求?哪里有这样做的?
素槿面色一白,低头咬唇。
素大娘赶紧说:“大妹子你不要听她胡说,我可不是那样说的。我是说这事先跟你商议过了,你想听听她得意见,我就去问她。谁知她……”
“谁知我不仅不答应,还大骂了好多难听之极,你好言劝,我却将你推倒在地,对么?”吴幼兰帮她讲完。
素大娘确实是想这样说的,就是这一些话从自个口中讲出跟从吴幼兰口中讲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儿。
此刻气的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吴幼兰嘲笑:“我跟我婆母不是你三言两语能挑唆的,这一些话,往后都不要说了。至于平妻这事儿,”
吴幼兰看向郑氏,非常安静而坚决的说:“我是不乐意的,我的夫君,凭啥分一半给旁人?娘亲你?你是啥意见?”
素大娘忙说:“大妹子……”
“我跟我娘亲在讲话你何苦急着插嘴?这点礼数都不懂么?还是说你闺女有啥问题,急不可耐的想塞给我夫君?”
“你胡说啥!”素大娘、素槿面色一变。
吴幼兰却不理会她们,仍然问郑氏:“娘亲,你得意见?”
郑氏忙说:“这般事哪里有强逼的理儿?自然是依着你跟江河得意思,愿意不愿意都由着你们。”
郑氏是个最怕麻烦的人,今天这一场闹腾就已然够,这如果真成了一家子,往后还不得日日闹?
吴幼兰的脾气她非常了解,她不愿意的事谁也逼不了她。何况,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要说她推素大姐,郑氏也不信的。而素槿又那样说,不管是不是她看花了眼,两方这怨是结上了,哪儿可以未来在一块和气过日子?
不要说郑氏本来便不赞同这事儿,即使本来意动,经过这一场闹,也只会坚决不答应。
素大娘作梦也想不到,自个儿搞巧成拙了。
“谢谢娘亲,我就晓得娘亲是个最通情达理、最痛惜我们小辈儿的啦!”吴幼兰冲郑氏感激一笑。
郑氏亦轻笑说:“你们素来孝顺懂事儿,娘亲自然该通情达理、痛惜你们。”
她们婆媳在一旁诉情意,素大娘母女又气又恨。
素大娘怒说:“这事暂且不说,你刚才诬蔑我闺女,是啥道理?”
素槿也泪水汪汪说:“我娘亲那一跤白跌了不成?”
吴幼兰哼说:“你娘亲自找的摔跤,不白摔你还想怎么样?我还没有逼问她为什么乱讲话挑唆我们婆媳关系,你倒还有脸问?”
素槿继续泪水汪汪:“你……”
“不要当旁人都是傻瓜!仗着那时没有人在场就可随便栽赃给我是?不要说啥你亲眼看到的话!平妻不平妻的这是我家的事儿,我有啥看法自然跟我婆母说去,犯的着推她?犯的着和她拉扯?”
“你如果还不服,那样,请随便!爱怎样说由你,我便是个毒妇,你想怎的?”
素槿噎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委曲的泪水汪汪的望郑氏。
郑氏再糊涂也不会当着人给自个儿媳没有脸,何况今天这事儿,素大娘急切的所为让她非常有三分看不上,更不肯乱开口了。
就笑说:“素大姐,我想这事便是个误解,说开了也就算了,你看?”
素大娘自然不肯就这样而已,深恨郑氏没有用,连自个儿媳都辖制不住,更恨她忘恩负义,忘当时是谁收留她。
当下点头叹说:“大妹子说的是,家和万事兴啊,这事就拉倒吧。”
吴幼兰无语望天,家跟万事兴这话是你够格说的?
郑氏也有一些无语,不愿生事儿,就一笑而已。
“但我闺女声誉不能白糟践啦!”素大娘满脸的正气凛然,说:“大妹子,这事你可得给我个交待!那般诬蔑我闺女,传出她还怎样作人?”
“这话好笑!关我娘亲啥事儿?我娘亲需要交待啥?”吴幼兰说:“我哪儿诬蔑你闺女了?若必定要说诬蔑,那也是你自个诬蔑她!”
“我糊涂了不成?诬蔑自个闺女?”素大娘嘲笑,再不和吴幼兰客气。
“怎样不是?”吴幼兰说:“哪家好端端的闺女不是等人上门求娶,哪家迫不及待就要往旁人家里塞?大娘这般做,不是撂明了叫人起疑么?我因而心存疑问,有何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