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吴幼兰似笑非笑。
雲妆一滞,忽然有些拿不定吴幼兰这话中得意思。
“婢子……自然是听少奶奶的……”雲妆心中轻轻发寒,勉强挤出一缕笑说。
吴幼兰凉凉瞥了她眼,却是转向雲燕说:“你去把曲姑姑、赵姑姑叫来。如果她们问啥事你便讲不晓得,等她们来了就知。快去!”
雲燕愣了愣,只好应一声“是”一头雾水的去了。
曲姑姑、赵姑姑正在商议今日该教吴幼兰一些啥内容、怎样教,雲燕突然跑来没有头没有脑的说了这样一通话,俩人更一头雾水,少不了问为什么?
听雲燕摇头讲不知,俩人蹙蹙眉,就随她去。
“少奶奶!”
见她们来了,吴幼兰便轻笑说:“有个事我想请教请教二位姑姑,二位姑姑是最有规矩的,必定可以讲出一通叫人信服的理儿来。省的事后有人泪水汪汪的扮委曲,我倒成了恶人啦!”
吴幼兰一通似笑非笑,说的雲妆、雲燕仨人面色俱是一白。
仨人居然不知,她的嘴这样厉害。
曲姑姑、赵姑姑也有一些意外,俩人不禁的朝仨人扫视了眼,赵姑姑恨恨的瞠……没有一刻消停的!
吴幼兰向丑橘使个眼色示意。
丑橘轻轻点头,就向前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说雲妆仨人来请安,雲妆以腿痛为由要求回房歇息,少奶奶没有答话,不知京师的规矩怎样,到底该不应当答应,故而特地请二位姑姑来。请二位姑姑说说该不应当答应了雲妆。
丑橘口齿伶俐,说起亦客观,曲姑姑跟赵姑姑面色一时非常不好看上,雲妆更是面色一白。
身为婢子,哪儿有以此为由主动向主儿请求回房歇息的?若主儿主动提及了,那是主儿的恩典,主儿不提,哪儿轮得到做婢子的自个提?
何况,这伤还不是为保护主儿而受的,反倒是僭越了本分而受罚来的,还敢要求歇息?
这如果在京师中,哪家有这般没法无天的下人,只怕早就拉出了。
究竟,雲妆心中仍旧没有将吴幼兰当一回事儿,才敢在她跟前放肆。
吴幼兰如果不应,没准她就要装作摔一跤好控诉她的冷酷无情、待下刻薄了。
若江河再是个糊涂的,她往江河跟前一摔,哭诉几句,吴幼兰更百口莫辩。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吴幼兰却把这二位姑姑请来了。
“二位姑姑,怎样?我可该应了她?”吴幼兰笑问。
雲妆又羞又气,忍受不住低低抽泣起,唔唔咽咽说:“少奶奶,婢子不是刻意的,婢子、婢子是真的痛呀!痛的受不住了……少奶奶你心地心善,婢子才敢大着胆量请求。婢子晓得是婢子僭越了,求少奶奶饶了婢子!”
“我还当你从长帝姬府中出,多少也懂些规矩,谁知连尊卑都不放眼中。”吴幼兰声音里透着股冷意,嘲笑说:“我问二位姑姑话,叫你出声了么?你抢着又是说又是哭的,是怎样回事儿?怎样?是真不懂规矩,还是瞧不起我这少奶奶、不将我放眼中啊?”
雲妆一噎,咬着唇要抽泣不敢抽泣的,好不委曲。
吴幼兰俏脸一冷,冷吃说:“跪下!”
雲妆身子一僵,猛然抬起了脑袋,目露惊惧。
赵姑姑也急了,忙陪着笑脸说:“少奶奶,她腿弯上有伤,少奶奶便暂且饶了她跪!少奶奶要教导她,用其它办法也是一样。”
吴幼兰凉凉说:“这样,赵姑姑是在教我怎样责罚下人么?”
赵姑姑刚张嘴欲言,曲姑姑赶紧把她衣领轻轻一拉。赵姑姑缓过神来,忍着气说:“奴才不敢。”
吴幼兰转头看着雲妆:“你跪,还是不跪?你如果不跪,那也简单,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即刻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我倒要瞧瞧你这双娇贵的脚可不可以走到县里去雇车、可不可以回京师去告状!”
雲妆原本想着既然这少奶奶这样针对她折腾她,她还留下干啥?回京未尝不是好事儿!走就走,谁稀罕待这里?
等未来她们进了京,有长帝姬为自个儿作主,照常自个想怎样便怎样。
彼时,倒要瞧瞧她还有啥可狂妄的。
但是吴幼兰后面一句实在将她给吓坏了。
走?先不说她压根有没这样大气力走出,即使能走,她也不认得路啊。如果一旦碰着个劫财劫色的,哭都没有地儿哭去!
“少奶奶,婢子这一张贱嘴该死!婢子嘴贱,你掌婢子嘴!”雲妆唔唔的哭着,一咬牙抬起手噼里啪啦的自个打起自个嘴来。
料想再怎样掌嘴,嘴上、脸面上的伤也总要比腿弯上的新伤添旧伤要好的多。
吴幼兰却是凉凉说:“你愿意抽自个耳刮子你便抽,要是长帝姬在此,她要你跪,你敢讨价还价?不跪便滚。管不住自个儿的嘴,不分尊卑,即便受罚也要和主儿讨价还价……”
吴幼兰一声嘲笑,讽刺的瞥了曲姑姑、赵姑姑一眼:“这就是长帝姬府出的人?长帝姬若晓得了,只怕也要嫌丢人!”
赵姑姑等面色一变,无不恨恨瞠雲妆。
雲妆亦胆战心惊……谁不知长帝姬是个顶好强要脸面的?若被人说她府上没有规矩而叫人笑话,她哪儿还可能护着自个儿?不拔了自个儿的皮即使好的了。
双膝一软雲妆低低惊呼跪下,腿弯上钻心的疼意袭来,泪水刷刷的流,咬着唇,忍受不住又低低抽泣起。
“娘子,怎么了?出啥事了?”江河走过。
众人见了,赶紧齐齐施礼:“公子!”
江河摆了下手算是应了,笑着朝吴幼兰走去:“小圆月出这样久该回啦!”
吴幼兰笑说:“可不是我也糊涂啦!等这点事解决掉便回屋。我倒是也想快,可惜我使唤不动人,人家死活不肯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幸亏你来了,这里就交给你啦!”
江河冷冰冰的眼神落到赵姑姑等人身上:“全都跪下。”
赵姑姑等一滞:“公子……”
江河眼神更冷,利剑般看去,生生令话要出口的赵姑姑噎住,“讨价还价?恩?长帝姬府非常威武呀,几个奴才也非常有体面,谁也使唤不动。既然这样,收拾东西滚!”
“奴才不敢!”赵姑姑、曲姑姑赶紧跪下。
雲燕、雲裳恨恨看了雲妆眼,也忙低头跪下。如果不是那小贱货连累,自个儿怎会受罪?
“怎样回事儿?说!”江河看着赵姑姑。
赵姑姑只好开口,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了,当着吴幼兰的面,她倒不敢偏颇。
江河着实也有一些厌烦了,凉凉说:“认清楚你们自个儿的身份儿,认清了自个儿站起,认不清便多跪一会。若认清了往后还敢再犯,我打断你们的腿!我媳妇是你们可以作贱的?你们是啥东西?”
“咱们走!”江河转向吴幼兰,跟她抱着小圆月一同离开。
赵姑姑等无不噤若寒蝉、胆战心惊,个顶个才刚跪下,哪儿就敢起?
“姑姑,我们应该咋办啊!”雲燕看着赵姑姑、曲姑姑,心中也迷茫起。
雲妆唔唔咽咽说:“姑姑,你们叫上官公子将我们送回京师,唔唔唔,公子他……”
他压根对她们没有半分好感,来了才两3天,她的腿都要跪废了。
这如果再待下,只怕连小命都要交待在这儿啦!
雲燕、雲裳也有一些迷茫,可更恨雲妆。
“要是不是你多事儿,哪儿会变作这样子?说起都是你连累了我们,你倒好,还想一走了之?”雲燕愤愤道。
“我又不是刻意的!”雲妆委曲。
雲裳也忍受不住了,嘲笑说:“是呀是呀,你非常无辜,你非常冤枉,是我们自个儿合该!主儿的话你听着就是了,谁叫你多嘴顶撞、还想讨价还价?也不瞧瞧自个是谁!真想讨价还价,等你得宠了有所凭仗再来显摆!你惹恼了主儿,却连累了我们!”
“你们!”
“咱们怎样我们?我们冤枉了你不成?你就这样矜贵?这样矜贵你投胎当千金大姑娘去啊!别叫我们恶心!”雲燕嘲笑。
雲妆又气又愧,唔唔的掩面更哭起。
“你们这是干啥?全都啥时候了还在闹?”曲姑姑叹气。
赵姑姑嘲笑说:“你叫她们闹,叫她们哭,等这条小命交待了去她们才真正晓得厉害!想这会回京,作梦去!你们这样回,长帝姬会赏你们不成?”
仨人面色都是一白。
赏?只怕会径直要了她们的命……
几人跪了又两刻多钟才起,互相搀抚着回。
赵姑姑、曲姑姑仓促吃了早餐,便去教吴幼兰学规矩。至于这几个口水仗打的怎样、各自心中又是啥主意儿盘算,却不是她们可以管的了的了。
就是俩人心下已然明白,除去芸蓉不算,其它这仨,只怕非常难非常难再的公子青睐,特别是雲妆。结果怎样,看她们自个儿的造化吧。
左右,跟她们俩人全无关系。
吴幼兰见她们俩人神态不变、分毫没有受影响的继续教自个学规矩,心下也有一些钦佩:究竟是数十年的老姑姑,沉的住气,这一份波澜不惊的养气工夫,就不是那几个能学得到的。
想着她心中又愁起:也不知长帝姬府中那一些下人,有多少是像这俩、乃至比她们还厉害的,未来碰着了,还真有一些麻烦!
若像那几个花瓶一般,倒是没有啥好担忧的了。那几个那般的,真想收拾,实在太简单不过。到处都是小辫子,随意抓。
抓着一根,就可以要她们的命。
今天再学规矩,赵姑姑好像也妥协了,眉目低垂间眼波平淡,再不对吴幼兰横挑鼻子竖挑眼,吴幼兰要略过不学的,她也不再多嘴。
吴幼兰心中舒口气,半是用心半是应付的和她们学着。
她可没有将期盼全部寄托再她们身上,到底,她们来的最初目的便是折腾、刁难自个。
长帝姬既然能派她们来,那样自然她们是长帝姬信任的人,乃至可能是心腹。
这样子的人,会真心为她着想?
她已然跟晋南亲王府那里说好了,进京前的最终那一月,晋南亲王府那里会暗中派来可靠的姑姑,向她讲述京师之中的局势以及那一些未来必定会接触到、乃至可能常常走动的权贵之家的状况。
顺带,她会把这俩人教导的规矩演示一遍给晋南亲王府的来人看,是否存在啥不妥之处。
晋南亲王府虽说不掺合京师中事儿,可一直有暗探在打探,而且定时回报消息。
雲燕等仨人这日之后也老实了,特别雲妆,再也不敢说啥脚痛要歇息的话。
每日一早一夜,老实、规规矩矩的到吴幼兰跟前请安,如果吴幼兰打发她们走,老实的便走,如果不打发,就要留下侍候。
自然,吴幼兰是不会留下她们的,嫌碍眼。
她们来请安的时间也非常微妙,几近总在江河来之前那样一小会就到。
有那样几回跟江河碰面。
若江河还没有来,吴幼兰就打发她们离开,她们也没有敢磨噌,老实便走了。
吴幼兰有一些玩味:倒是长进许多呀!
亦或说,才是她们的真实水平,之前之所以会频频出错,那是由于根本没有把自个放眼中、没有将自个当作对手。
当自个儿一个乡下女人在她们跟前惟有胆战心惊应是的份儿,认为她们是长帝姬亲自派来的身份地位便高人一等自个万万不敢将她们怎样,才言行间轻狂放肆起。
可若最开始她们去的是某位皇子府上亦或其它啥大人物府上,想来是非常能当心谨慎,给正室夫人添许多堵的。
就是,吴幼兰也不怕她们,因她有江河。
只需他向着自个儿,她们纵然再花样百出也没有用。
若江河起了啥心思,她也懒的和她们争,大不了桥归桥路归路就是。
她只需离开就好。
报复啥的,那也拉倒。手臂拧不过大腿,她一个弱女人,拿啥去报复长帝姬的儿子?男人变心这类事儿,有何道理可讲?好聚好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