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样都是乡亲,凭什么光给旁人不给自家?这人也过于啦!
再者玉宝是个小孩,一个大人还好意思同小孩记仇?他可以吃的了多少?既然叫了旁人家的小孩、偏巧玉宝又碰着了,咋就不可以也叫他去?这真是瞧不起人!
要是从前,菊婶指定跑到吴幼兰家门边去指桑骂槐,但是如今她不敢。
宽慰玉宝一通,菊婶就又假装路过进吴槐家讨口茶水吃,顺带在姜氏跟前叽咕一通。
“听闻你那小姑子家里的肉多的吃不完,叫了村中好些小子去吃,怎样橓哥儿还在家?她没有来叫橓哥儿么?”
菊婶东拉西扯说了几句,看橓哥儿一眼就笑着说。
姜氏面色“刷”的一下沉下了,瞥了眼锅台上的一块黄羊肉说:“喏,这不是送来了嘛!我们家橓哥儿小,我哪里安心叫他去啊!”
姜氏虽说跟吴幼兰不和,但她好脸面,自然也不肯在菊婶跟前叫菊婶取笑小姑子不将自家当亲戚看。
菊婶听完暗自撇嘴,心想看你这说的,还真当人不晓得内情!
“倒是!我便说嘛,我们也就算了,谁叫玉宝那小孩不懂事曾经得罪过她?自然是不叫的!你们可是亲关系,好赖她以前也是靠你养活的不是?不叫谁也不可以不叫橓哥儿啊!”
眼球骨碌碌转东看西看,菊婶又“唉啊!”说:“这不看不觉的,一用心看我发觉你们家这屋真是老的有些不成模样了呀!”
姜氏的脸又一黑。
菊婶便是成心来给她添堵的,依旧自顾笑嘻嘻的说:“你小姑子家建了那样大的新宅院,请了那样多的人,怎样不叫她顺带给你们将屋也修一修?哎,我说呀,你们这屋就是扒掉重建也花不了多少钱,她指头缝里漏一漏就够啦!亦或……”
菊婶笑嘻嘻说:“你们是等她家那新宅院建好也一块搬进住么?哎呀呀,那大宅院真是气派啊,好多的屋,他家那几人怎住的了?还有好大的院儿、听闻还要起花园!”
本来是打算来气姜氏的,说着说着菊婶自个也有一些酸溜溜起。
越发添油加醋极尽夸张之能的刺激姜氏,气的姜氏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才离开。
“老娼妇嚼啥舌根!姑奶的事要你来管!有这一份闲心管你自个家!”菊婶走后,姜氏抱着橓哥儿恨恨啐道。
越想越气。
吴槐回时,见姜氏阴沉着脸乌云密布,就问了几句,立即换来姜氏一通大骂。
小小的橓哥儿见爹妈又闹起,惊惧的睁着一对大眼,缩在角落中小小身体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看着本来好端端的娘亲忽然当里面目狰狞,橓哥儿非常怕,也非常不解。
他还太小,不明白娘亲为啥会有这般面目,乃至即使她收起了这类面目抱他时,他的身子还是紧绷绷的感到怕。
吴槐从外面回便没有头没有脑的捱了顿骂心中也非常郁闷沮丧,等姜氏这爆风骤雨般的诅咒告一段落后,才说:“好端端的你这是又咋了?我要做错什么你好好说行不行?别将橓哥儿吓着。”
“不可以!就不可以!”姜氏一口啐去,恨恨说:“橓哥儿、橓哥儿,你还晓得记挂着橓哥儿?那你怎样不出息点啊?就你这窝囊,你有啥狗屁资格和姑奶跟前提起橓哥儿!”
吴槐一时没有了话说,干脆低着头不再讲话。他就是没有出息,不会挣钱,他可以怎样?
他不解的是,他也从没有饿着他们母子,从没有叫她下地干活,为啥她就是不满意?
“你那个好妹,只怕早就将你这当哥的给忘了!”姜氏嘲笑,啐说:“连江灿、江燃那般不成东西的她都肯提拔,里长家、吕家更关她屁事儿,她怎样就忘了这里还有个她哥!”
吴槐一呆。
姜氏手指头飞舞指着自家屋继续嚷嚷说:“你再瞧瞧咱们家这屋,想想她家建的宅院!她咋就不想想这里还有个她哥、一个她侄儿!早晓得那臭丫头那样没有良心,姑奶当时就应该打死她!眼不见为净也省的今天受气!”
吴槐张了张嘴,半天好性子的说:“咋又提她?咱们、咱们当时不是已然断了的么?你又何苦……”
“断啥断!”姜氏立即恨声尖叫说:“血脉说断就可以断了的?哼,姑奶就不信了,咱们一家如果无处可去,她吴幼兰敢不管!”
吴槐又闷声不响了。
他心中有话,可不敢说。
不要说那张纸的事儿,也不要说当时那般3两白银逼着她嫁人的事儿,单说姜氏上她家去搜找凭据闹那一场,还有啥脸面去找她?
起码吴槐觉的,自个儿是万万没脸面再去的。
“你何苦想这一些?”半天吴槐好声好气说:“咱们好好过咱们自个儿的日子不成么?她有,那是她的,我也没有叫你受累、没有叫你们娘亲两个吃苦不是?咱们……”
他话没有讲完姜氏就一口又啐过,怒火冲冲说:“没有吃苦?没有受累么?那好,你给姑奶挣个百千两白银来!你给姑奶造一所大宅院!你可以么?你个窝囊废、没有用的东西,你啥全都不能还有脸说!姑奶都替你臊死!”
吴槐听着“窝囊废”、“没用”,就是再好性子的人也要忍受不住发作,当即面色“刷”的也沉下,怒说:“你可不可以少讲几句!如果不是你当时将事做的太过,幼兰也不会这般。说来讲去都是咱们自作自受还有啥可说?我无能,以前护不住她,如今也帮不上她,我是没有脸去向她开口要啥,你如果有脸,你去!”
“吴槐你个混账东西混蛋!你敢和我犟嘴、你敢骂我!呀!天呀,这日子没有法过啦!”姜氏双目圆睁,恼羞成怒捶着心口大叫。
“你……”
橓哥儿再也承受不住,小小的身体颤了又颤,哇的大哭起,泪水哗哗。
姜氏见儿子哭了不禁心痛,却更又气又恨,骂吴槐。
“橓哥儿!不哭不哭!”吴槐大惊变色,几步过去把哭的全身抖动泪水稀里哗啦直流的小幺儿抱在怀中,看都不看的抱出了。
姜氏追着骂了几句,才喘着粗气气狠狠停下步伐。
跺脚怪吴槐没有出息、没有魄力。
要说本来她也不敢再起啥心思了的,只敢在心中叽咕念叨,只敢和闺蜜在后边埋怨几句。
但是今日江秋菊却又黄羊肉跟狍子肉,虽说没啥笑脸给她看,却叫她心中无端又生出期盼。一下变的火辣辣的起。
这不是意味着,吴幼兰心软了?
菊婶那个老太婆虽说惹人讨厌,说的倒也没有错,那臭丫头建了那样大的大宅院,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自家把屋修整一通了,凭什么不要?
还有她肯照料旁人家,凭什么吴槐不成?江灿那弟兄两个还不如吴槐!
她心中火辣辣的,见了吴槐便忍受不住大骂,本来想着把他骂的服帖了再逼他上吴幼兰家去诉苦提要求。
谁知这死男人居然长了性子了,竟然敢顶撞她!
寻思到这姜氏心口起伏急喘了两口气,恼的恨不得一鞋底拍在吴槐的脸面上,低声诅咒了几句转而恨恨:走,你走,有能耐一生你不要回。
吴槐自然不可能一生不回,他回时,橓哥儿伏在他怀中已然睡着了。
当心的把熟睡的小孩放屋中睡下,坐床沿看着儿子,表情间好像可见伤心。
吴槐愣愣的,脑筋中一片空荡迷茫,他突然也觉的自个挺没有用的。没有可以给妻儿过上好日子,也怪不得姜氏成日会闹。
自个倒也而已,橓哥儿受惊受怕,他真要心痛死。
但是,他管不住姜氏,姜氏撒泼起不管不顾的,他压根阻挡不了她呀!
粗粝的手轻轻扶过儿子的小脸蛋,吴槐轻叹。
他走出屋,不等姜氏开口就说:“等过一阵,我去求求幼兰!只是,你别再惹她,她那个性子,不是咱们可以惹的起的了。”
姜氏先是一喜,继而寒声说:“你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她太出格,我会去惹她?我什么时候平白无故惹她了?”
吴槐说:“不管怎样,咱们、咱们是去求她,不好叫她不开心……”
姜氏脸又板了板,这话得意思是她惹吴幼兰不开心了?
心中一股怒气横生,张了张嘴究竟没有说啥,就是轻哼,那臭丫头!白眼儿狼!
吴槐见她不讲话了,心中也松松,舒缓了声气说:“我会尽力去试一试,你安心。”
他心中暗暗叹气,实际上,他一点也不想去求吴幼兰。到底当时对不起她的是他。
娘亲去世前愣是撑着一口气交待完那一些话,叫自个好好照料她,但他并没做到。
有的事那时不觉的,譬如他跟姜氏一块逼吴幼兰出嫁,譬如吴幼兰出嫁之前在家里过的那一些不堪打骂的日子;事后回想起,却越想越内疚、越想心中越难受。
乃至不知多少个夜他一觉醒来再也没法安睡,回想着那一些过去的事儿。
值的庆幸的是,她终究过上好日子。
现在眼看着她过的好了,他心中的内疚跟负罪感也稍微缓解,但是叫他厚脸皮缠上讨要好处,他做不到,也不乐意做。
他觉的没有脸问她要啥。
但是,为儿子,他也只可以去一回了。
姜氏听了吴槐这话毛病又犯了,没有好气瞠眼说:“什么叫尽力试一试?那臭丫头我就不信她连你这哥的情面也一点不给!”
“你可不可以不这样讲话了?”吴槐阴沉着脸,“你咋就还拎不清楚你?她已然不是过去那个吴幼兰,你当你还可以拿捏她么?”
“你!”姜氏终忍住没有和吴槐对着干,没有好气说:“我也不是没有理的,你看,江秋菊还给咱们家送了2块肉来,这说明什么?说明那死……那妮子心中多少还是挂念着你的,哼,你自个儿不乐意往她跟前凑,她自然也乐的不提!你如果找上门去,她可以不理你?她莫怕人将她脊粱骨戳断了她!”
“……”对姜氏这讲话的风格,吴槐是彻底的没有辙了。
他突然觉的自个作人真的太失败,他啥全都管不啦!特别管不了姜氏。
看着吴幼兰叫送来的那2块肉,他心中眼中忍受不住又有些酸酸的起,幼兰她真是非常好非常好的,全都是自家做的过于……
一时他又有些后悔,后悔不应当和姜氏说去找吴幼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