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庆姑姑又笑说:“少公子实际上也是非常护着你的,这事在圣上边前他可不都兜揽下?可半分也没有往你身上推!就这一点,就难的了。这京师中,多少人家的小孩惹了祸就往爹妈身上推?咱少公子可比他们强的多了啦!”
长帝姬面色才好看了二分,缓了缓说:“这倒也是,这小孩心眼儿倒是着实。但这太着实了也不好,既然他只肯听他那媳妇的话……庆姑姑你去宜合堂趟,叫那吴氏明天起到本宫跟前来。”
庆姑姑便明白了,长帝姬这是要拿吴幼兰来立规矩,是要整治吴幼兰,把她拿下,再通过她来拿捏少公子…..
庆姑姑心头有一些发冷。
实际上说起,婆母叫儿媳到跟前来立规矩这非常正常,并没啥不对。
但是,给儿媳立规矩是为控制儿子,这便……
“长帝姬,”庆姑姑斟酌着,当心劝解:“这事是不是先缓一缓?好赖等少公子册封爵位之事过去、等过了中秋节再说?否则一旦又横生枝节,岂非……”
长帝姬想想江河那臭性子,也觉的有一些头痛,就点了下头说:“也好,那样就中秋之后再说。”又问:“本宫听闻前几天那贱妇去覃家了?”
庆姑姑只好回说:“是……田姑姑好赖扶养了少公子一场,少公子重情重义,叫少奶奶去瞧瞧田姑姑过的怎样,这也正常……”
长帝姬轻轻一哼,就不再讲话。
再说乾清宫中,江河走了后,略沉吟,天崇帝便传了两道旨意。
一个是命满总管至内务府传口谕,下江南采办一事儿,把粤国公的名仍然添上。
命满总管亲自把此消息告诉粤国公,暗示他,之所以他的名再度出现于那上头,全都是由于江河……
至于怎样说,满总管混到这地步的人精自然心中有数。
圣上得意思是要粤国公感激荞公子,要叫他明白付三爷之事最终牵扯到他完全不在荞公子预料之中。
对此结果荞公子心中非常过意不去,因此,就求了圣上,才有了他的额外恩典……
粤国公应当明白,自个儿从新拿回差事儿,不仅的了实惠,更要紧的是在外人眼中说明他是颇的圣上宠信的,自然也高看他两眼。起码,不敢小看了他。
接着,天崇帝又去了趟椒房殿。
再说粤国公府这一回,陷入风口浪尖,可将粤国公给坑苦了,加之丢了内务府那一个本来看上十拿九稳的差事儿,心烦意乱之下,他干脆懒的出门,日日在府中混着。
粤国公夫人林氏也暗自叹息,想不到自个看错了人。
本来还想着,老3家惹的事老3家自个担着,和自个老大家可没关系,老大家也决对没掺合。
因此她毫不犹疑的向卢少奶奶示好。
那卢少奶奶看着也像个坦荡之人,想不到却搞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局面。
人家报复起,哪儿管啥老3家、老大家?整个粤国公府都囊括进了。
那一些话真是一句也听不得……
她的闺女温柔贤淑,平白叫肖苑那刁蛮霸道的丫头牵连了声誉,真正叫人不甘。
惟一值的庆幸的是,自家闺女已然定亲事了。
谁知蔺太太的庆幸还没有完,这日就有冰人上门,是替楼御史家给蔺太太送还她的闺女付婉的庚帖的。
“前阵楼老太太替楼少爷拉倒一卦,说是命中不宜早娶,起码的3年之后才能说亲事儿。楼老太太说,不好因而耽误了贵府三小姐的青春,因此这亲事……”
冰人笑着把付婉的庚帖往蔺太太跟前轻轻一推,为难的赔笑说:“楼老太太也是一片好心,这是三小姐的庚帖,还请蔺太太收下。顺带把楼少爷的庚帖叫老身带回交差!”
蔺太太气的全身发抖,紧攥手心忍又忍,好容易挤出一点笑:“这是怎样说的?楼家也是书香门第,这定好的亲事儿,怎样能说变卦就变卦?没这样子的理儿。便是3年,我家娘子也等的起。”
冰人便露出二分不屑来,心想你们粤国公府除去有个国公的名头还有啥?谁不晓得是个空架子?
何况现在又要罪了长帝姬府,惹下这样子的声誉,怪的了谁?
冰人便皮笑肉不笑的说:“蔺太太也说了,楼御史家是书香门第,最重声誉。若传出因为自家公子的命格耽搁女方青春,岂非叫人讲不厚道?楼老太太再三叮嘱老身,楼少爷的庚帖,务必要拿回。蔺太太你一贯来最是个大度体谅人的,何必为难老身?快将楼少爷的庚帖给老身!”
蔺太太气的胸膈隐约作疼,脸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自个儿的闺女,悉心教导养了这样多年,一贯来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却平白的飞来横祸,把她一生断送,这口气,她怎样吞的下?
好端端的姑妈家被人退亲,又是在眼下这等风口浪尖之下,未来还有啥人家肯娶她?
“庚帖我不会给,”蔺太太气忿难当,阴沉着脸说:“你且回,那楼家,我要亲自问他们!”
“唉呦蔺太太,你这是何必?”冰人不禁劝解:“这老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你何苦这般?你这样子,即使你闺女嫁去了楼家,也不一定好过对不对?”
蔺太太嘲笑说:“即使要退亲,也不是这样退!我好端端的一闺女,不是白给人糟践的!”
定亲定亲,既然已然下定,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现在猛不丁的要将人退掉,没这理。
“蔺太太这话叫人怎样说?不免有一些过了。”冰人笑说:“楼老太太不是说了么?那是……”
“这类鬼话少拿到我跟前来装神搞鬼!”蔺太太凉凉说:“你且回。”
“蔺太太你……”
“娘亲!”清越的女人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只听的付婉说:“既然这样,这亲事便退了吧。”
“你一个姑妈家这是做啥?还不给我回房去!这是你可以插嘴的么?”蔺太太一肚的火,哪儿还当的起闺女拆台?
付婉身子微僵,却说:“娘亲,求你!”
蔺太太鼻子一酸心中大疼,恶狠狠的瞠那冰人,凉凉说:“好,庚帖给你!我就不信了,我闺女找不到个好人家!”
蔺太太说完凉凉吩咐金桂去拿楼少爷的庚帖。
冰人乐开了花儿,笑嘻嘻说:“蔺太太这便对了嘛!贵府三小姐这样子的出身,自然另有好姻缘的!何苦非要执着,闹的众人面上都不好看?”
蔺太太轻嗤嘲笑,端着杯子吃茶,理都不理那冰人。
那冰人也不在乎,只需把楼少爷的庚帖拿回她就可以得到一大笔的赏银。本来还当这事要非常费几番周折,要上门好几趟才能解决,谁知趟就搞定了。
她忍受不住朝那屏风瞥了眼,心想这个付三小姐倒是个有三分气性的,可惜命不好,叫人给退亲了……
也不知未来叫哪一个拣了便宜。
这儿正闹着,忽然管事娘子仓促奔进:“夫人,皇后宫里来人啦!”
蔺太太吓一大跳,忙起身说:“你说啥?皇后?这……”
不怪蔺太太会慌张的有些失了分寸,要晓得粤国公府跟皇后以及皇后一族素无啥交情瓜葛。
因着粤国公府和肖家走的更近的缘故,皇后更不可以跟他们有啥来往了。
这猛不丁的皇后宫里来人,可以不吓一跳么?
“快,我亲自去迎一迎!”蔺太太抚了抚发髻,扯了下衣领,带丫环婆娘赶快亲自迎出。
虽然对方无非是个宫女姑姑姑姑等类的,可确是皇后身旁的人,她即便是国公夫人,也决对不敢怠慢。
刚走出院儿没有走几步,皇后身旁的平姑姑就带两名小宫女来了。
“平姑姑,居然是你亲自来啦!快请!”蔺太太见状忙笑。
“蔺太太好!”平姑姑笑着冲她点了下头,一道进房。
厅上,那冰人早已跟丫环婆娘们站到边上,好奇的偷偷端详平姑姑,见那身段气度很人可比,情不自禁就觉矮了一截,心想宫中的人真正的了不得,随随意就一个姑姑就有这样气势,皇后本人那还了的……
蔺太太向皇后问了安,忙请平姑姑坐下,赔笑说:“不知姑姑前来,所为什么事……”
“蔺太太不必慌张,是好事儿。”平姑姑起身,轻笑说:“皇后娘娘听闻贵府三小姐端庄贤淑,知书达理,刚好中秋节前要叫几个娘子进宫抄一抄经书供奉佛前祈福,便想着将三小姐也叫去,不知三小姐但有空闲?”
蔺太太一听这话实在喜从天降,瞬时笑的如若开了一朵花儿,连连点头:“有空闲有空闲!啥时候要去,皇后娘娘叫人知会一声就是!能为皇后娘娘效劳,那是她的福分!”
蔺太太心中这叫一个透着爽,皇后娘亲母亲口赞美“端庄贤淑,知书达理”,还有谁敢说她闺女不好?
本来外边那一些传言,针对的也是肖苑,她闺女只是因为是肖苑的堂姐才受了牵连,实际上并没啥真正是她闺女不好的事叫人说。
有了皇后娘娘这话,诸人自然该缓过神来:姊妹是姊妹,又不是同一人,何况还不是亲姊妹,打小受的教导自然也不同!付四小姐做了啥,跟付三小姐何干?
“既这样,我便这样回娘娘话了。”平姑姑笑着,把手里的朱色锦盒向前举了举,轻笑说:“这一对金簪步摇乃皇后所赐,转头蔺太太交给三小姐吧。”
“是,榭皇后娘娘赏赐!”蔺太太更喜之不尽,忙向前亲自两手接过。
平姑姑见差事交待完毕,就含笑告辞。
蔺太太忙亲自送出,金桂忙又把刚才预备好的大红包递过。
蔺太太亲自笑着递到平姑姑手上:“辛苦姑姑跟二位娘子走这趟,些许心意,3位吃杯茶吧。”
平姑姑并未回绝,含笑致谢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回厅上,蔺太太才顾的上那冰人。
那冰人见她看来,忙陪起笑脸,神态有些飘忽躲闪起,心想不是说这粤国公府便是个空架子,要脸的是有肖家撑腰的老3家么?啥时候老大家和皇后走的这样近了?
幸好自个方才的态度还算好……
蔺太太拿过那楼少爷的庚帖,凉凉一笑,冲冰人怀中执去,凉凉说:“看清楚了,庚帖给你,带上庚帖走!”
冰人忙把庚帖拿好,瞬时有一些窘迫,悻悻笑说:“蔺太太可不要冲老身发脾气啊,老身也是受人之托。”
蔺太太哼了声没有再理会她。
冰人也觉没有意思起,拿楼家公子的庚帖悻悻离开。
把楼少爷的庚帖送回楼家,楼老太太跟楼夫人都舒口气,笑着把那冰人赞美了一通,非常爽快的把之前承诺的100两白银给了她。
楼夫人忍受不住问:“蔺太太但有说啥没?有没为难你?”
冰人瞬时有一些为难,不晓得应当怎样说。
楼夫人就笑说:“左右庚帖拿回了,也不怕她拿捏啥,有啥你便说啥,权当说个笑话听听而已。”
冰人只好硬着头皮赔笑说:“蔺太太最开始不大肯,后来许是想明白了也便答应了。倒是……”
“她自然不肯!”楼夫人嗤笑说:“就她那闺女、他们那府上,声誉传成了那样子,还想嫁给我儿子?哪里有这样美的事儿!能想明白也算她识相,否则真要撕破脸来,更难看的是她。倒是啥?你吞吞吐吐干啥,还不快说!”
御史台乃正宗的清贵之流,在朝中地位特殊,楼夫人的夫君乃是御史台的二将手右都御史,虽说官位品级在朝中只算一般,并不非常高,可却没人敢轻视。
楼夫人不管到哪儿,诸人对她都非常客气礼遇。
区区一个落势的国公府,她哪儿放眼中?
冰人只好将话讲完,飞速的笑着说:“倒是老身在等拿庚帖的空隙,皇后娘娘宫中的一个姑姑来了,夸付三小姐端庄贤淑,说啥中秋节前叫她进宫帮抄经文供奉祈福、还赏了金簪步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