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排查
琉璃墨婠2021-02-04 16:433,178

  嫤初昏迷了整整三日,才在东方泛白时醒来。

  睡得太久,意识尚未回笼,她盯着头上的茶色帷幔,只觉得身体一阵剧痛慢慢袭来,喉咙沙哑得发不出声音,她只好动了动手指,轻轻敲击床板,才引来守夜的佩儿。

  佩儿似乎也是刚醒,眼睛还红肿着,见到嫤初睁眼,喜不自胜,快步走向床边,“陛下,您可算是醒了。”

  嫤初说了一个字,没有一点声音,但佩儿从她的嘴型判断出她想要水,忙倒了杯茶水,把她扶起来喂了两口。

  当一口水下肚,一涓水流缓缓淌过四肢五骸,胃部的灼烧和身体的剧痛一下消散不少,她咳出喉咙里堵着的气,虚弱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她只记得自己好像要歇息,突然感觉胸口有一阵窒息感,再就是涌上喉咙的腥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便全无印象。

  佩儿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为嫤初担忧,她在嫤初身边才短短几月,可嫤初已不知昏倒过多少回,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真怕还不等摄政王篡位,嫤初的身体就撑不下去了。

  “回陛下的话,是……是义阳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给您的药下了毒,您是毒发昏倒了,还好李太医妙手回春,才把您救了回来。”

  嫤初握紧扶手,满脸不可置信,“姐姐身边的侍女?她为何要这么做?”

  佩儿撅嘴抱怨道:“自然是不忿,觉得皇位应该是她主子的,要婢子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小侍女都生了这种心思,难保主子不是这样想的,说不准还是长公主授意,不过幸好摄政王已经杖毙了那个宫婢,还把长公主禁足,这才大快人心。”

  刚从鬼门关走回来,嫤初不可能不害怕,可又不由陷入深深的怀疑,她和白妍初无冤无仇,便是再恨她,也不会想置她于死地啊。

  嫤初虚弱地依靠在床头,轻咳一声,声音没有平时那般清脆,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喉咙里总像是有堵塞物堵住,“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十五,现在刚卯时三刻。”

  嫤初微微一怔,“我睡了三日?”

  佩儿点头,“是啊,对了,您身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啊,婢子去喊李太医过来,让她再给您看看。”

  说完,她给嫤初掖了掖被褥,便走了出去。

  寝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嫤初那虚弱的呼吸声在殿内回荡,她透过窗棂,望向刚刚升起的旭日,眼神游离不定。

  为了方便随时照顾嫤初,李太医这几日没有回太医院,而是直接在上阳宫的一处耳房住了下来,听说嫤初醒了,悬了几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真的,陛下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佩儿笑着摇头,“暂时没发现,只是瞧着没有力气,想是没进膳,婢子已经吩咐御膳房准备去了。”

  李太医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布满沟壑的手捋着他本就为数不多的白胡子,“那便好,那便好,快去让人出宫通知摄政王,他刚出宫,又要劳驾他回来看看了。”

  “是,还请太医也去给陛下看看。”

  “那是自然。”李太医二话不说,背起他的药箱,笑道,“姑娘且先行。”

  李太医到了古稀之年,对功名利禄不再看重,下半辈子一头扎进医术,在宫里半辈子,医过的人数不胜数,还从未见过像陛下一样多灾多难的人。

  其实说起来,他和陛下算有缘分,他有幸见过陛下的母亲,那个女人在森严的皇宫里是那么的鲜活,她灵动明媚,娇俏不失温柔,行为举止大气豪爽,纵使是民间而来,待人也一向亲厚,给他无趣的生活中增添了一抹亮色,直到十多年后的今日,依旧让他这个老头子念念不忘。

  看到院子站着的嫤初,他仿佛看花了眼,就像看到数年前英姿飒爽的女子,可很快又反应过来,那不是她。

  眼前的少女不再那么鲜活,和她母亲不同,她稳重、孱弱,处事冷淡,如同墨菊一般清丽高雅,偶尔不经意之间还会流露出一丝阴郁,仿佛在竭力克制什么。

  她和容晏在这一点很像,都有需要克制的情绪。

  他想,或许后来进了冷宫的陈娘子也会变得和现在的陛下一样了吧?

  佩儿惊叫一声,“陛下,您怎么出来了。”

  嫤初回头望向佩儿,勉强撑起一抹笑,“我想出来看看日光,风太大了,不小心帕子吹了出去。”

  李太医叹了口气,收起回忆,走过去不悦道:“陛下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外面风大,赶紧进去,臣待会再给陛下把把脉。”

  嫤初看向李太医,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谁,当了皇帝后,没有人会用这么严厉的口吻教训她,她表情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说话,只是乖乖地走进去。

  李太医遗憾地摇头,抬脚跟了上去。

  故人不可追忆,没了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另一边,容晏又是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府邸。

  管家见怪不怪,他家主子每回不是累极了都不会回来,似乎也是个恋家的人,可他想不明白,既然恋家,当初又为何要自立门户,自己真正的家从来不回去。

  “王爷,肆武大人在书房等您。”

  容晏一贯的行事作风便是雷厉风行,下人们也学着做事,和工匠一起夜以继日,没几天就把书房建好了。

  “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话,容晏留给管家的永远只有一个孤寂的背影。

  他跟着容晏的时间不久,或许在容晏眼中,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可孤家寡人的他却有把容晏当成自己的儿子,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有一个人陪着容晏,让容晏不再孤单。

  容晏推开书房的门,肆武还是千年不变的玄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把弯刀,笔直地站在书案前,见他来了,恭敬地行礼,“参见王爷。”

  容晏环望四周,随意抬了抬手,说道:“他们办事倒是快,恢复得和从前一般无二。”

  肆武附和道:“王爷的人,理应如此。”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没有拍马屁的意味,让容晏很受用,挑眉看向他,说:“旁人本王不知,可本王倒是很相信你的办事能力,说吧,查到了什么。”

  “王爷过奖,属下这几日一直在排查和怀宁太子有交际来往的人,发现他在几个月前行踪诡异,夜晚经常出门不知去哪里,天亮后又回到东宫,而且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还喝了酒,出门以后就不知所踪,再次被人发现,就已经遇害了。”

  “什么叫不知所踪,皇宫就这么点大,他身为太子,究竟是跑到哪里去,才叫不知所踪?”

  肆武有些无措,禀道:“属下无能,暂时只能查到这些,据东宫的内侍讲,太子行事荒唐,千奇百怪的事时常发生,他们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出门也从不知会他们,他们也不清楚,所以当初盘问他们时,才没有说出这个疑点,具体他是去了何处,属下还在暗地调查。”

  听着肆武认真的汇报,容晏轻轻把玩转动手指上的玉扳指,边听边沉思,越听越觉得诡异。

  “宫里都有侍卫巡逻,怀宁太子又不会武功,身边也没有什么奇人异士,就算出门不知会,也不可能没人看见过,除非是去什么偏僻无人的地方,宫里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并不难查。”

  肆武想了想,点头附和:“不错,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太子再怎么跑,也跑不出皇宫。”

  “还有,你方才说,太子出事之前还出过门,这什么意思?当初盘查时问到时,怎么没人说?”

  闻言,肆武深深叹息,为怀宁太子感到悲哀,若不是这个太子平时太不按常理出牌,也不至于死了之后,身边人一点有用的信息都问不出来。

  “属下这次仔细地一一盘问,东宫伺候的宫人们有很多说,看到太子傍晚时喝醉了酒离开东宫,后来没见着他人,再次看到他,就已经死在东宫,因为他不爱人跟着,神出鬼没也是常事,他们都以为太子早就回来了。”

  容晏心头一震,“所以,怀宁太子并不是死在东宫里?”

  肆武艰难地点了点头,说:“有这种可能。”

  这可不是有可能,八九不离十就是了,容晏靠在檀木交椅上,表情愈发凝重,他本以为刺客能悄无声息刺杀白祁华,全身而退已是稀奇,没想到他可能是早在外面就杀了白祁华,然后拖着一个死人,躲过宫里的重重守卫,把人扔回东宫,再悄悄逃跑。

  那么这人定是武功高强之人,又或许,这人本就潜伏在东宫,所以杀白祁华轻而易举。

  可是成帝视白祁华为眼珠子、命根子,安排伺候他的人都是自己的耳目或身世清白之人,又是怎么混进这种高人?

  再者,东宫所有人在白祁华出事当天就已经一一审问调查过,他亲自把关,也没发现有任何问题,那么就不是东宫的人有问题了。可除了这个可能,他更不敢相信,宫里当真是混进了那样可怕的人物,那人藏在宫廷一角,日日冷眼看着那些无用的侍卫来回巡视。

  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容晏不寒而栗。

  这时候肆武犹豫半晌,又说:“王爷,臣查过和太子有交际之人,发现确实有一人,和他有过几次激烈的争吵。”

  “谁?”

  肆武踌躇片刻,凑过去说出一个名字,愣是让容晏怔住了,半天沉默不语。

继续阅读:第十四章: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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