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不好了。”
“慌什么。”刘文涛哼着刚找到调的小曲,不悦道,“怎么,顾乘风来了?”
小厮惊恐地摇头,“不,不是,是摄政王来了。”
刘文涛大惊失色,猛地上前两步反复确认,“你没有认错人?那顾乘风呢?”
“确实是摄政王没错,但是小的没看见顾将军。”
刘文涛不解,这两人不是早就闹掰了吗,怎么容晏还会为红月出头。
“没事,应该是他有事找我,把人请进来吧。”
“不是啊,他身后还跟着群芳楼的花娘,看上去来者不善。”
这下刘文涛没法安慰自己,不耐烦地挥挥手,“顾乘风没来,怎么来了这祖宗,跟他说,我病了,不便见客。”
刘文涛不敢和容晏硬碰硬,毕竟赵公权的下场还摆在那里,他和赵公权勾结之事虽然隐晦,但他同样无法保证自己完全置身事外,此事能避着点自然是要避开的。
不过容晏也不是好糊弄的主,等久了不耐烦,便直接率人硬闯,刘府没一个能打的,轻轻松松就让他们闯了进去。
刘文涛见躲不过,只好赔笑着迎驾。
当看到容晏面色凝重,带着一身凛厉的寒气走进来时,刘文涛不由觉得手脚发虚,这人向来最不讲道理的,他一边走过去,脑子里飞快地思考对策。
“下官恭迎摄政王殿下,殿下万安。”
容晏不理会他,径自走上厅堂,刘文涛心下一紧,赶快跟了上去。
容晏缓步走到厅堂,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皱着眉头低下头,发现他脚边竟有一处刺眼的血迹。
刘文涛见状忙冲下人呵斥,“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鸡血处理干净嘛,还不快去。”
完了转头恭敬地把容晏请到上首,笑道:“王爷见谅,下官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先坐。”
“本王不来还不知道,刘大人前厅竟然还能出现鸡血。”
容晏落座,整理了下摆,一手撑在桌上,优雅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嘴角噙着不明意味的笑意,对上刘文涛心虚的眼眸,心下不屑。
“王爷说笑了,就是厨房的人方才过来找下官有事,匆忙中把杀了的鸡拎在手里,才滴了一地血。”刘文涛讪笑着解释,看了看花娘,仿佛才发现她一样,惊讶道,“这不是群芳楼的花娘嘛,怎么和王爷一起来了?”
花娘轻哼一声,因为有容晏撑腰,她胆子也大了起来,甩了甩帕子,不客气道:“刘大人眼神不太好,我都站在这儿这么久了,你才看出来。”
“你……”
“刘大人。”容晏不想看他们斗嘴,唤了刘文涛一声,说出此行的来意,“本王听说刘大人今日无缘无故抓了群芳楼的一个姑娘,花娘找到了本王,本王此次过来,就是想问问,这位姑娘身在何处?她又是犯了什么罪?”
刘文涛早有准备,不疾不徐地答:“回王爷的话,我今日确实是命人请了红月姑娘前来,有一事想问,刚刚人已经走了。”
花娘觉得奇怪,“我们来的时候都没看到她。”
“可能你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花娘想了想也是,她就说红月一直都极为本分,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得罪刘文涛,但刘文涛暴力抓人,这口气她咽不下。
“刘大人的请人可威风了,招牌都给我砸了,可真有礼数。”
刘文涛双目一瞪,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议论本官的是非!”
花娘撇了撇嘴没说话,对方毕竟还是大官,她的群芳楼还想继续开下去,不能轻易得罪此人。
“王爷可别听这个女人嚼舌根子,估计是手下人不懂事罢了,王爷别见怪。”
容晏淡笑,说道:“刘大人客气了,既然是手下人不懂事,本王自然也不会怪罪,刘大人好好管教管教就是。”
“是,下官晓得了,王爷若是无事,不如请回吧?下官身子不适,想找个郎中看看。”
容晏两根细长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刘文涛看着他这模样心里直打鼓,终于他开口说了一句话。
“那顺便,给红月姑娘也请个郎中吧。”
刘文涛一愣,“什么?”
容晏懒得抬眼皮看他,沉静的眼眸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忽然停止了敲打。
他冷冷地说:“还需要本王说清楚吗,那滩血是谁的?”
花娘这才明白,瞬间双腿一软,她管不了什么尊卑,指着刘文涛破口大骂:“你这老贱人好狠的心,竟然如此对红月,她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平时亦是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刘文涛还不承认,理直气壮地说:“我说过她已经走了,你们不信那尽管搜。”
“你们都听见了。”刘文涛刚说完话,容晏立马接上,“给我搜!”
只需一声令下,在一旁默默守着的护卫立马四散开搜查,刘府的下人拦不住,惊慌失措,任由他们翻腾。
刘文涛气急败坏,当下撕破脸面,怒道:“摄政王,你这是反了不成,你有什么权力搜查我的府邸!”
容晏挑眉,慢悠悠地说:“不是你说让我搜的吗?既然你所言都是真的,又何必怕我搜查。”
刘文涛见那些护卫当自己家一样到处查,他便是去拦也拦不住,转头恨恨地对容晏说:“王爷,我们同在朝为官,你无缘无故闯进我的府邸搜查,未免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青楼妓子,你就不怕我上奏陛下,参你一本?”
话音刚落,容晏宽大的衣袖扫过桌面,茶盏落到刘文涛脚边,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吓得刘文涛哆嗦了一下,退后两步。
容晏眸中含怒,气势威严,沉声道:“你立刻写奏折弹劾本王,看看是本王闯你府邸的罪名重,还是你勾结赵公权谋反,私行不端,为官不正的罪名重,看看陛下是惩治本王,还是惩治你!”
说完最后一个字,容晏一掌拍在桌子上,桌角瞬间向外裂开一道缝,刘文涛顿时焉了,却还佯装镇定,“王爷,没有证据的事,你这是诽谤。”
容晏眯了眯眼,嘲讽地笑道:“那你猜猜,本王手里头有没有证据?”
他哪敢猜,即便没有,得罪了容晏,便是伪造一个,也会把这个罪名给他定得死死的,刘文涛不敢赌,只好商量着说:“王爷,凡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你……”
“若非必要,本王也不想见你。”容晏打断他,目光落在地上那一滩血迹上,冷冷地说,“刘大人还是祈祷红月无碍,否则本王不建议让你去陪赵公权。”
刘文涛不是被吓大的,但此时心里还是直打鼓,他不知道容晏掌握了多少证据,留了多少底牌,可是他的后手不多,赵公权倒台没供出他,可依容晏的手段,未必就找不出蛛丝马迹,而现在看来,容晏是真不打算放过他。
想到这里,刘文涛眼中闪过几分阴狠,既然如此,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王爷,人找到了。”
听护卫找到了人,容晏起身走过去,却见几人抬着一个披头散发,遍体鳞伤的女子,若不是对方费力地抬起头,容晏根本认不出这就是名动京城的红月。
“王爷,我们是在后院的地窖里找到她的,人找到时她就是这样。”
“红月。”花娘心疼地跑过去,扶着红月的身子,紧紧握住她的手,“红月啊,才半日,你怎么就被这人渣折磨成这样了。”
红月说不上来话,只能动动手指,算是安慰花娘。
容晏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反手对着刘文涛就甩了一耳光,愣是打得刘文涛转了一圈,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晏,仿佛自己还在做梦一样。
下人见到自己主子挨打,大气不敢喘一下,有想上前帮忙的,但看到那几个护卫,也都纷纷止住了念头。
“你……你竟然打我?”
怒火在容晏的心中翻腾,两根眉头凝聚在一起,对着刘文涛,声线低哑,语气重又狠,“刘文涛,你真是好样的,这笔账,我很快就会跟你好好清算,我们走。”
刘文涛站在原地,大梦初醒一般,指着容晏的背影怒吼:“容晏,你给我等着,我跟你不共戴天!”
“本王等着。”
“啊!”刘文涛疯了似的砸桌子,瞬间一片混乱。
他长那么大,就没有被人打过,可容晏二话不说就给他甩了一耳光,奇耻大辱,他怎么能轻易咽下。
“容晏。”刘文涛发泄过后,虚软地坐下,咬着牙自言自语,“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红月伤势严重,护卫扶着她小心翼翼,怕多生颠簸,容晏先走到前面,拉开轿子的帘子,说:“先扶她进去吧。”
花娘有些惶恐,忙推辞,“多谢王爷,不过王爷千金之躯,我们怎敢坐您的轿子。”
“别墨迹,快上去。”
花娘紧张地看了看红月,最后还是点头道:“好,谢谢王爷。”
花娘刚把红月塞进轿子里,顾乘风不知从何处飞奔而来,看见花娘连气都喘不顺,跑过去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问:“花娘,红月呢,她去哪里了?”
花娘回头一看,见是顾乘风来了,脸瞬间拉下来。
“好,她好得很,这儿没你的事,你回去吧。”花娘好声好气地哄。
顾乘风觉得不对劲,转头要掀开轿子,刚碰到轿帘,一只手就被紧紧抓住。
顾乘风看向容晏,冷声说:“你放开我。”
容晏不甘示弱,直戳他心窝,“红月暂时不想见你。”
短短一句话,顾乘风没了脾气,深深地看了眼轿子,竟松了手。
他情绪低落,问:“你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