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跟着灼华一路马不停蹄的前往楚王宫,见灼华着急的样子,他笑得险些从半空中跌落下去。他们处理好虞山的一应事务之后,准备前往落花岭接桃夭,却收到紫玉的传信。紫玉信中说,楚国的帝王日日纠缠桃夭,大有将桃夭留在身边的打算,而桃夭也不曾出言拒绝……甚至将楚昀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记载在了其中。
灼华看信的过程中,脸色也连连发生变化,让在一旁的柏舟惊奇不已。得知了信中内容,柏舟更是丝毫不给灼华留一分颜面的大笑出声。如果紫玉信中所言俱属实,灼华可是突然多了个打不得伤不得的情敌。若是让落花岭的月溪知道,估计会生生的笑断气去。
到达了楚王宫外,灼华以秘术传信给桃夭。等候桃夭出现的时间里,柏舟看着楚王宫外层层叠叠的保护屏障,不由得啧啧称奇。怪不得紫玉说她们被困在了楚王宫内,需得灼华亲自来接,原来是这王宫中有高人驻扎。
“王上,若是王后当真对那个楚王动了心,不愿再回虞山,你做何打算?”柏舟看着灼华有些气恼的脸色,忍不住的打趣。
妖族,任凭有天大的本事,都是不允许对不曾修炼过的人族出手的。除非,舍得将多年来的修为毁于一旦。因此,只要楚昀是铁了心的要留桃夭在楚王宫,灼华除了拼却一身修为,是没有任何其他办法的。
见灼华不言语,柏舟笑了笑,继续说,“我可听说了,那个楚王生的一副好相貌,能征善战,最重要的是个多情种子。据说,但凡是被他看上的女子,不出一月,定能心甘情愿的为他宽衣解带。”柏舟仿佛是记起了什么,惊呼一声,“说起来,王后在楚王宫内住了快一月了吧,该不会……”
“闭嘴。”灼华恼怒的瞪向柏舟,眼底的狠意让柏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仿佛他再多说一句话,灼华就会亲自动手帮他将嘴闭上。
楚王宫内,得知灼华寻来,正在与楚昀共进美食的桃夭,高兴的连眼前的佳肴都顾不上了。见桃夭兴奋的模样,楚昀不由得又生出了几分戏弄之心。
“桃夭,这佳肴可是王宫的厨子精心研制了七日才研制出来的,你当真舍得就此离开?”楚昀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准备往宫外飞奔而去的桃夭。
“这佳肴虽好,可我已有足月未见到灼华了,当然还是去见他更为重要一些。”桃夭看了看满桌香气四溢的菜肴,定了定心神,使劲的摇了摇头,准备继续往外走。
“桃夭,你莫不是忘了,没有我,你们妖族是不得随意进出楚王宫的。”楚昀说完,慢条斯理的将一筷菜放进口中,细嚼慢咽起来。
听到楚昀的话,桃夭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到楚昀身边,蹲下,抬头看向楚昀的眼睛,“王上,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这小小的妖精出宫去,可好?”
“不好。”楚昀摇了摇头,再夹了一筷菜喂到了桃夭唇边。
桃夭张嘴,将唇边的菜吃进腹中,张口问道,“那要如何才好?”
楚昀看着桃夭,静思了一瞬,对着桃夭说,“你可记得那日我们园中赏花,雪妃是如何对我的?你只需将她那日的所为重复一遍,我便开恩允你出宫去见你的夫君。”
想起了赏花那日,雪妃的种种示威之举,桃夭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又见楚昀满脸势在必得的坏笑,心急之下,硬着头皮走到楚昀身边,伸出手挽住了楚昀的胳膊,将头倚靠在楚昀的肩膀上,含羞带怯的说,“王上,不如趁着今日兴致,给臣妾腹中的孩儿取个名字,如何?”
桃夭一心想让楚昀送她出宫,却没料到楚昀早早的遣人跟随紫玉去宫门之处将灼华和柏舟迎了进来。方才的那一幕,刚好被灼华尽数看在了眼中。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楚昀算计了,桃夭将手收回,急急的站起身来,跑到面色铁青的灼华身边。
“灼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桃夭越是想要解释,却越觉得自己的即将说出的解释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不是我们想的哪样?”柏舟终究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对于楚昀那一眼就看出端倪的把戏,他偏分要去添一勺油加一把火。“我等是否该恭喜王后,出宫不过一月,竟怀有六甲?”
“哼。”紫玉将视线收回,冷哼一声。
“灼华。”不理会柏舟一旁添油加醋的打趣,桃夭抱着灼华的胳膊,轻轻的晃了晃。
纵使灼华有滔天的怒意,见着桃夭这般模样,也尽数消散开去。伸手将桃夭揽在身后,看着尚在品尝桌上佳肴的楚昀,灼华不带悲喜的声音自双唇中传出,“多谢楚国王上这些时日对吾妻的照顾,日后若是楚国王上有什么困扰,可凭借此物前往虞山,本王定不会推辞。”
一株开的正盛的桃花凭空出现在楚昀的手边,让他再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楚昀站起身来,将桌上的桃花拿在手中,走到灼华面前,“灼华妖王怕是有些误会,桃夭是本王此生挚友,邀她来楚王宫也是临时起意,并无他想。这株桃花,还请灼华妖王收回,免得平白污了本王和桃夭之间的情谊。”
楚昀将桃花放在了灼华的手指间,桃枝碰触到灼华的一瞬,化为无形消散在众人眼前。楚昀绕开了灼华,看着被灼华藏于身后的桃夭,自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放在桃夭手上,“桃夭,今生得以与你相识,是楚昀之幸,亦是楚昀之不幸。此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期,赠令与你,任时光流逝,皆准许你在楚王宫中行走自如。”
送走了桃夭,楚昀命宫人取来了画板,将桃夭的身姿面容落于纸上。待得画卷干透,在其背面留下一行小字,“楚氏子孙若有缘得见画中人,需奉为上宾,不得有丝毫怠慢。”
此时的楚昀却没有想到,他本以为今生等不到的再见之期,竟在三年后出现了。当桃夭带着紫玉趁着夜色溜进了他的寝殿时,他一度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朝思夜想,才让桃夭入了他的梦中。正待在梦中放肆一把,好好的调戏一番自己心慕却不敢说出的美人时,却被紫玉半路拦截。
“你莫不是和本王有仇,之前不让本王接近桃夭也就罢了,如今在本王梦中,你还不让本王如愿。”楚昀没好气的看着紫玉,“难不成你悄悄的心仪本王,所以才处处与本王作对,以期本王留意于你?”
紫玉一巴掌拍在楚昀的后脑勺,“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若不是王后寻你有事,给我无上修为,我也是不愿接近你半步的。”
感觉到后脑勺传来的疼意,楚昀才惊觉自己当真是再次见到了桃夭。激动之下,将桃夭紧紧的抱在怀中。
“楚昀,听说宗族的族长是你们楚国的国师?”桃夭推开楚昀,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自从三年前随灼华回了虞山之后,桃夭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且不说隔三差五前往虞山拜访的各族妖精们,就连虞山的妖精们也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后来月溪匆忙的前来报信,让她多加留意,不要轻信任何人。桃夭才知道,不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
在桃夭的逼问下,月溪终于将她迟了三年才看到的密信拿了出来。看着密信中的预言,听着月溪讲述青娆等人曾因为这预言逼上过虞山妖王殿,桃夭也是满头雾水。如今整个妖族都在传,她和打开神域有关联,可是她却不知道,这关联何在。若说是因为婚典那日留下的眼泪,可是她的脑海中却没有任何的记忆。
为了弄清楚其中纠葛,桃夭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只为了让眼泪流出来。可是任凭她用怎样的手段,眼中还是寻不到一丝泪痕。月溪不忍心见桃夭折腾自己,便悄悄的告诉桃夭,那预言是出自宗族,说不定宗族之人能为她解开疑惑。只是不曾料到,找来找去,却发现楚国的国师竟是宗族族长。
“你说辰禹啊?”楚昀点了点头,看着桃夭笑了起来。原本以为桃夭深夜找来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只是为了找辰禹,当下便满满的答应,“刚好他前几日回来了,你若是想见他,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
“可以现在去吗?”桃夭有些心急的看着楚昀,她和紫玉是趁着月溪邀灼华喝酒的间隙从虞山偷溜出来的,若是等到天亮,灼华势必会发现。
“现在啊?”楚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面上有些犹豫。又见桃夭脸上的急色不似玩乐,便披上外袍,牵着桃夭的手就往辰禹在楚王宫的住处走去。
桃夭边走边想着见了辰禹,该问他怎样的问题,问几个问题,有哪些问题是他可能会回答的,又有哪些问题是他可能不会回答的。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就被楚昀带到了一处安静的院落。
院中走出几个白衣的小童,面带沮色,见到楚昀深夜来此,也不惊慌。只是走到楚昀身边,笔直的跪下,“王上,国师去了。”
楚昀放开桃夭的手,有几分匆忙的走进了院落中。桃夭立在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童,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他刚刚说的话,短短六个字,分开来每一个字她都知道,可是为什么放在一起,她就有些不懂了呢?
院中传出了几声钟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洪亮。桃夭心中一惊,满眼茫然的看着辰禹的住处。
紫玉走上前去,搀扶着桃夭,“王后,我们回吧。”
“怎么就这么巧的去了?我还没有问他关于那道预言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我该怎样为灼华分忧呢?”桃夭有些失神,口中低声的呢喃。
近些时日,前往虞山的妖精越来越多,灼华整日整日的都在妖王殿中。柏舟说,他是为了想对策。想必是那些妖精们为了那道预言,按耐不住了。桃夭本想寻到宗族之人,解开预言所说之事,以此为灼华分忧,让灼华的脸上重展笑颜。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宗族之人的下落,听闻的竟是他的死讯。
“桃夭。”楚昀的声音传来,桃夭抬眼看去,只见他的手上多了一只木简。“这是辰禹留下的,上面是他身死之前得到的,你且看看,是否能助你?”
桃夭接过木简,看着竹简上的字,脸上浮现了一抹困惑。紫玉侧首看去,只见木简上半部分书八字,“是神非神,是妖非妖。”木简的下半部分只有些刀刻的痕迹,大概是辰禹去的太快,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力气将他临终所得尽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