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前往楚国王宫拜访宗族之人寻求应对之策,却没料到正好撞上辰禹魂归天外。虽得了一支写了一半的木简,却终究是有些败兴。辞别了楚昀,和紫玉往虞山的方向而去,想要在天亮之前回到虞山。却没料到,他们会在回去的途中,遇见同样四处寻找宗族之人的青娆和君梧。
灼华大张旗鼓的迎娶桃夭之事,让青娆几乎丢尽了颜面。前些时日在虞山的誓言,更是让她心如刀绞。今日碰巧见着心中嫉恨已久的桃夭,若是能忍住不出手,那她就不是妖族以残忍狠辣闻名的青娆了。
几乎在碰面的一瞬间,青娆就向桃夭发起了攻势。紫玉想要阻止,却因为君梧突然的袭击不得不全力应对。虽说紫玉是灼华麾下仅次于行露三人的妖将,却终究不是身为妖王的君梧的对手。不过片刻,紫玉已在和君梧的交手中露出了败迹。
君梧见青娆对桃夭久攻不下,抓住一个紫玉的破绽,全力一击。紫玉感受到了来势汹汹的攻击,想要抵挡,却无能为力,只得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却没料到,君梧全力的攻击久久都未落到她的身上。紫玉睁开眼,见自己的周身闪耀着柔和的白光,将君梧的攻击尽数挡在了一尺开外。
原来是桃夭见紫玉情况危急,舍下青娆,调动妖力在紫玉的周身设下了保护的屏障。也因为这一举动,青娆眼尖的抓住了桃夭的破绽,蓄力朝桃夭攻去。只是,谁也没有料到,青娆的攻击不仅没能落在桃夭的身上,反而尽数被桃夭的发簪吸收。
见着这一幕,君梧眼前一亮,扔下屏障内的紫玉,和青娆联手向桃夭攻去。多番攻击下来,君梧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桃夭头上的发簪绝不是普通的饰品,以其能无限次吸收自己和青娆的攻击来看,极有可能是出自神族之手。
想到此,君梧和青娆对视一眼,朝着紫玉袭击而去。
桃夭从震惊中回神,突然记起了月溪在山洞中说的话。原来,月溪早就知道这玉簪的用处,可是如此宝物,她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反而无偿的送给了自己?尚未想明白的桃夭被紫玉的一声惊呼换回思绪,转眼看去,竟见青娆和君梧联手袭向了紫玉周身的屏障。
桃夭比谁都清楚,那层屏障是抵不住青娆和君梧联手的,最多一击,便会破碎,随后紫玉便会面临杀身之祸。来不及多想,桃夭向着紫玉的方向扑过去,打算和青娆君梧抢夺时间,争取在屏障破碎之前将紫玉救出来。
君梧见桃夭扑来,瞬间收了攻势,手掠过桃夭的发髻,玉簪便落入了君梧的手中。
青娆见君梧得手,也停了攻势,走到君梧身边。拿过君梧手中的发簪,细细的打量。“本王还以为你的修为有多高,原来全是这支发簪的功劳。本王倒要看看,没了这支发簪,你还有什么能耐。”
说完,青娆手中妖力暴涨,尽数朝着那发簪攻击而去。可是,那发簪却像是一个无底洞似的,不仅将她所有的妖力吸收的干干净净,簪身上还完好无损,没有出现任何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君梧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丝想要将这发簪据为己有的念头。正在他准备劝说青娆之时,就见桃夭趁着青娆不备,伸手想要将发簪抢夺回去。
“青娆,当心!”出声提醒后,君梧也出手了,准备拦下桃夭。
一时间,三人缠斗在了一起。
说来也奇怪,那发簪在青娆手上却并不如在桃夭手中那般神奇。或者说,发簪早已认桃夭为主,对于她的攻击,一丝一毫都不会吸收掉。
连着被桃夭击中了好几次的青娆看着手中的发簪有些恼羞成怒,“既然不能助我,要你有何用!”
话音落地,青娆将发簪高高举起,狠狠的摔在地上。
下一刻,那吸收了不知道多少妖力的发簪,竟是断成了两截。
青娆满脸诧异,君梧也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断成了两截的发簪渐渐的化为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那发簪彻底消失的一瞬间,桃夭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便如同受了重伤般的倒在地上。鲜血从皮肤里渗出,染红了桃夭的白衣,看起来格外的恐怖。短短一瞬间,前一秒还在和青娆君梧交手的桃夭,生机全无。
青娆睁大了眼睛,满是怀疑的走近桃夭,细细的检查,发现桃夭真的没了任何的生命迹象,皱着眉头走到了君梧身边。
“你做的?”青娆低声问君梧。
“你做的?”几乎同时,君梧的声音传到了青娆的耳中。
“走。”青娆和君梧对视一眼,当即消失在原地。
随着桃夭倒下的一瞬间,落花岭内山摇地动。在虞山等候消息的月溪,来不及多想,立刻往落花岭而去。
见落花岭此刻的模样,月溪第一时间意识到,桃夭或许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怪不得正在和她饮酒的灼华会突然变了脸色,着急不已的逼问桃夭的去处。来不及多想,月溪向着禁地的方向而去。
月溪将心头血祭出,打开原本只有桃夭才能打开的通道,走进石室。月溪跪在白玉书案前,面朝雕刻着白鹤图案的书案一个接着一个的叩首。每一次叩首,月溪的口中都小声的念着:“求云水前辈开恩,饶恕落花岭狐族。”
不知道跪了多久,叩了多少个头,说了多少句求饶的话,哪怕是身体早已疲惫的要命,月溪依然不敢停下来。叩首叩得没了力气,月溪瘫倒在地上,看着书案上如同真的一般的白鹤,突然想起了族里关于云水的传说。
那已是两万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落花岭还是一片荒地,生存着各族的妖精,各自守着方寸之地潜心修心,不争不抢。
突然有一天,云水驾鹤而来,径直去了狐族,将一只刚出生的小白狐带离了她父母的身边。为了补偿那对失去了孩子的白狐,云水一挥袖将落花岭变了模样,把原来的荒地转瞬间化为了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净土。
云水的大神通震惊了落花岭的妖精,一个个关于落花岭的传说不胫而走。没有妖精知道云水是谁?没有妖精知道他从哪里来?只是见他驾着白鹤,便猜测他可能是来自神族。
落花岭得了神族的眷顾,不过数年就妖尽皆知。越来越多的妖精不远万里奔赴落花岭,暴力、争夺也随着他们的到来而出现在落花岭。
云水再次带着小白狐回到落花岭的时候,狐族因为修为低下被其他族群欺负的无立足之地,已化为人形的小白狐拽着他的衣袖,用软糯的声音请求着,“师父师父,你帮帮这些狐狸好不好?”于是,落花岭成了狐族的地盘,从此再无其他族类。
落花岭的狐族得了神族的庇护,四方的妖精们纷纷避让。久而久之,落花岭便成了足以与虞山、桐山、千壑山和风谷齐名的地方。声名远扬,慕名而来的妖精数不胜数。只是说来也奇怪,落花岭的地界之内,只有狐族可以修炼。其他的族类,在此处不仅不能修炼,反而会修为倒退。
每隔百年,云水都会带着小白狐回到落花岭小住,直到一万年前,只有小白狐独自回来。得知云水并未来过落花岭,小白狐便四处寻找,一找便是数千年。小白狐却不知道,当她出去寻找的时候,云水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落花岭。
云水用了千年的时间建了这处禁地,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修为。当云水的身体一点点消散在石室中,月溪恍惚间听到了云水的声音,仿佛是在叮嘱落花岭的狐族,无论如何也要护那小白狐周全。
云水消失了,小白狐却回来了。回来后的小白狐性情大变,仿佛被谁夺走了七情六欲般,无悲无喜,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修炼上。
关于隐约之间听到的云水的叮嘱,月溪本来并没有当一回事,只是这随后的一千年,每一次小白狐出现了什么损伤,落花岭的狐族都要遭受大难。摆在眼前的事实容不得她不重视!于是,整个落花岭的狐族再也不敢怠慢,将禁地中的小白狐当神祗一般的供奉。所以,当灼华说要迎娶桃夭时,整个落花岭的狐族宁可灭族也不愿妥协。
想起过往落花岭遭受的每一次灾难,月溪强打起精神,继续对着那书案叩首,直到书案上的白鹤绽放出耀目的光芒。
待得光芒散去,月溪睁开眼,看见书案上的白鹤如同活过来一般,从书案中走了出来。
“您是云水前辈?”看着出现的白鹤,月溪有些愣神。从她知道云水的存在起,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云水竟是可以化身白鹤的。就连之前的数次对云水求救,也不曾见过他以白鹤的模样出现。
大概是察觉到了月溪的诧异和堤防,被商羽用一缕神魂操控着的白鹤摇身一变,变成了云水的模样。看着眼前和记忆中的云水一模一样的人,月溪不由得记起了数日前在禁地见到的那个一点也不像云水的云水。
“前辈之前曾来过一次禁地,在外面的冰室中转了一圈便离去了,不知前辈是否在寻找什么?是否需要落花岭狐族为前辈效劳?”不愿桃夭受半点损伤的月溪,此时格外的警惕。若是眼前的人,当真只是和云水一般模样的另一个人,但凡他对桃夭有恶念,整个落花岭都将会为她的不谨慎而陪葬。
“想必你察觉出端倪了,那日你所见之人并非是我。”商羽看着月溪,目光中透出几许赞赏,他原本以为凭借着和云水一模一样的相貌和气息,瞒天过海不是什么难事。却没想到不过才见过一次,便让眼前的小狐狸起了疑心。“那是我的师弟,商羽。此前察觉到这里有我的气息,便特意来此查探一番。寻不出什么,他便离去了。”
听了商羽的解释,月溪缓缓的放下心来。她不用去知道那天出现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找云水,也不需要询问他此时去了何处,是否还会在出现。只需要确认眼前的人是云水,她便可以将桃夭的一切和盘托出。
“前辈,那玉簪估摸着是损毁了。”月溪记起之前云水将玉簪交给她时,千叮咛万嘱咐的严肃,不由得猜测,落花之前的异象,是否是因为玉簪损毁导致桃夭受损才会出现的。
“玉簪?”商羽沉吟了片刻,走到月溪面前,动了动右手,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便将月溪从地上扶起来。“此事是吾疏忽,与落花岭无关,你无须自责。”
“谢前辈开恩。”月溪想要再次叩谢,却发现有什么力量在无形的阻挡着她。又担心桃夭此时的安危 ,不由得大着胆子求助云水,“不知前辈可有办法救桃夭前辈?桃夭前辈她?”
“那支玉簪……”商羽欲言又止,看向月溪,“你去虞山传个信,七日之内取得修罗山中的定魂珠,为桃夭服下,她即可醒来。”
说完,商羽便陷入了沉默。片刻后重新化为白鹤,不断在石室中走来走去,仿佛在懊恼着什么,又好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前辈,您为何要夺去桃夭前辈所有关于您的记忆呢?”月溪看了看白鹤,问出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在每一位长者的讲述中,云水对小白狐的独占都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为什么他会那么的决绝的将与自己有关的一切,尽数从桃夭的脑海中抹去。
久久未听到答复,月溪走近白鹤身边,伸出手,刚刚触碰到白鹤的身躯,就见白鹤化为一团白光,重新回到了书案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