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家之主顾南终于发话了!
他目前已是不惑之年,这个从年少之时便跟着父亲南征北战,父亲死后接管威远军,战场上游走了近二十年,他已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十年前战场受伤之后便被调到了兵部任闲职,无人脉,无资历。皇帝的本意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你顾家掌管军队太久,如今四海安定,你顾南也可以退了!
可这个男人却凭一己之力混到了如今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兵部尚书,他的大儿子如他所愿成为了威远军最得力最年轻的第一副将!
这么多年,朝廷之中谁人不说顾家这番大起大落实在是令人称奇!可偏偏生了一个二儿子不问武职不问文职,一心只想做个纨绔的商人。
他以前常年征战不着家,自觉对孩子亏欠良多,所以不曾约束自家孩子,却不曾想竟把那身为父亲的重担在无意之间全部押给了那懂事早熟的大儿。
他看着已经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的顾承东,道:“承东,说说你的看法。”
顾承东笔直而立,正色道:“女子不嫁人实在于理不合。况且那禹王熙域的话未必可信,说不定他就是故意造谣。但是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话对绾西和顾家都非常不利,京都西儿怕是待不得。不如我们让西儿去老家青州待几年,在那边寻寻是否有与之相配的青年才俊。为她寻一门亲事。”
顾承东的办法已是目前最好得办法。但要他们顾家把宝贝女儿嫁给他熙域做妾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我有一事很奇怪。”
顾南眼神一顿,便听见顾承东接着道:“禹王熙域近年来和太子争得火热朝天,不停的拉拢自己的势力。虽说我们顾家向来中立,但是也不是可以轻易为敌的。西儿又从小爱慕他,他若是肯娶了西儿,我顾家必是一份助力,可他何至于此,故意与我顾家为敌?”
此话一出,大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顾南捻了捻衣袖,着实觉得可疑。
“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急急忙忙的跑到大厅,一脸慌张道:“小姐带了十几个银甲侍卫,去了禹王府。”
众人一脸惊愕,惟独顾怀北取出了别在腰间的扇子往手心里一砸,急忙道:“小丫头这是要去报仇去!我得去给他撑腰。”
他话一说完,随即大步迈出了门。
顾家和禹王府并不远,但是顾绾西却故意穿着一身惹眼的大红色,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捏着马鞭,身后跟着数十个银甲侍卫,像是那巡街将军一般,她慢悠悠的坐在马上,硬生生绕到了最繁华的大西街,围着京都城里大街小巷慢慢溜达。惹得一众百姓惊讶。
街边卖鱼的小贩头一次看见所谓的名门贵女。往日里这些千金小姐那个不是躲在小马车里,倒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一个嚣张的千金。不免对着摊前的客人好奇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然敢这般抛头露面?”
前来卖鱼的大妈道:“你这都不知道,这就是顾家那宝贝女儿,京都第一才女——顾三小姐顾绾西。”
那小贩一愣,“可是今早传言里那与人私通的顾绾西?”
大妈一脸嫌弃道:“就是她就是她!亏得还是京都第一才女,真是不堪至极!”
晴儿跟在马前,一脸担心受怕。她早上听见了那些传言之后本欲隐瞒下来,却不曾想小姐居然先她一步知道。不仅如此,还扬言要禹王好看。
她实在是担心自家小姐,便跟了上来。但谁知小姐没有私自去找禹王问清楚,反而大摇大摆的上了街,耳边流言一时间愈演愈烈。
“小姐,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随意污蔑女子清白?”
高头大马之上,顾绾西大摇大摆,毫不在意。
“晴儿,别生气!你越生气,他们就是会觉得自己越在理。跟这些人计较没什么意思,真正的幕后真凶指不定在哪儿看好戏呢!”
“他既然想看我顾绾西的好戏,我就让他变成别人的好戏。”
“不玩死他,我就不姓顾!”
晴儿看着大街上众人那戏谑、愤怒、不齿的目光,只觉得有口难辨,心中更是憋火。然顾绾西这么一说,她目光熠熠抬头问道:“难不成小姐知道那幕后真凶是谁?”
顾绾西对着晴儿笑了笑,没出声。
突然一个鸡蛋朝着顾绾西扔了过去。
顾绾西一躲,鸡蛋吧嗒一声砸在了对街的墙上。原本红闹闹的大街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这一幕。
晴儿气道乍起,怒道:“是谁扔的,给我站出来!”
只见一个街头一个买鸡蛋的大婶一脸不屑的盯着顾绾西道:“是我扔的,一不小心手滑,没注意这位贵人。”
贵人二字她说的及其讽刺,这么宽阔的大街,顾绾西一身红衣只怕对家的瞎子都能看见,这大婶却说没注意显得格外讽刺。
晴儿气的值得她鼻子道:“你这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这你都没看见?你就是故意的。”
那大婶一脸不屑道:“小姑娘,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把年纪跟你妈怕是一个辈分儿,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呸!”晴儿啐了一口,道:“就你还长辈?你对着我们家小姐扔鸡蛋,我们家小姐可是豪门贵女,你要是砸坏了她看我们不抓你去坐牢?”
大婶怪里怪气道:“原来是个千金小姐,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青楼头牌,逛街勾人讷!”
晴儿气的大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大婶奸笑一声。“我可没胡说八道,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
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像是大婶的应援会一般,一唱一和。
顾绾西翻身下马,她今日一身大红色的绸缎衬得她肌肤雪白,耳朵上坠着一对红色的珊瑚坠子,手腕间是一个质地上乘的血色玉镯。她青黛纤细,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尾细细的勾着,看起来风姿卓越,让人忽视了那毒蛇一般冰冷的眸子。
她身姿轻越,走起来的时候裙摆随风飘荡,堪堪停在了那大婶的面前。
大婶活了一辈子,没见着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像成了精的火狐狸一般。想起早上的传闻,她急忙收敛了眼底的惊艳,啐了一口,仿佛自己才是受人推崇的贞洁圣女,眼前的女子不过一个狐媚子罢了!
顾绾西看着大婶,只觉得心底好笑至极。她弯着唇角,态度可以说得上是恭敬有礼:“不知大婶你又心知肚明些什么?”
大婶正色得看着她,满口正义道:“你一个未出阁得女子,与人暗通款曲,还抛头露面,有违世俗礼法。”
顾绾西轻笑一声。“呵呵”
大婶只觉得被人看轻,恼怒道:“你笑什么?”
“你看见了?”顾绾西反问道。
大婶抬手一指众人道:“大家都看见了!”
顾绾西补充道:“你说我与人暗通款曲,你亲眼看见了?”
大婶顿时气虚道:“我没看见。”她说完之后只觉得被眼前这女子压住了气势,顿时义正言辞道:“但是大家都这么说。”
“呵呵!”顾绾西又笑了,嘴角相同的笑弧,像是缝上了一张假笑面具一般。随即她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大婶,那我说你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不仅如此,你还联合你的情夫杀了你那撞破了你们奸情的丈夫。”
众人看着这个买鸡蛋的寡妇大婶,一脸惊愕。
大婶一脸冤屈愤恨道:“你胡说,你冤枉我!你故意污蔑我!你可有亲眼看见?”
顾绾西摇了摇头,盯着大婶身后围着的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妇人,道:“我没看见,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啊!”
大婶气的抓起手里的鸡蛋,怒目环顾四周道:“是谁?是谁污蔑我?”
几个小妇人瑟瑟发抖的退了半步。
大婶眼尖的看出那几个人,顿时想要将手里的鸡蛋朝着她们的脸砸去。却猛然察觉一个黑影罩住了自己,随即劈里啪啦的鸡蛋从她的头上全部砸到了她的脸上身上。
哐当一声鸡蛋篮子掉落在地上,大婶怒气腾腾的回头看去,只见顾绾西一脚踢开了脚边的鸡蛋篮子,对着被鸡蛋砸了的鼻青脸肿的大婶道:“抱歉,我手滑~”
看完了全程的众人:“……”
然后众人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大婶被这么一番折腾,气上心头,举着手里的鸡蛋就朝着顾绾西又砸了过去。顾绾西身形一躲便闪开了。
“来人,把这蓄意伤人的刁妇给我拿下!”
顾绾西收敛了笑意,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妖气四溢,寒冷骇人。她大手一挥,只见身后的一个银甲侍卫顿时将那大婶一个擒拿手死死扣住。
那大婶挣脱不得,撒泼大喊:“这还有没有王法?顾家欺压良民,随意扣押良民啊!!!”
顾绾西墨绿色的眸子仅仅锁着她,反问:“良民?你冲撞朝廷大臣之女,蓄意伤人,人证物证具在。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良民?”
大婶理直气壮道:“我本就是良民。再说我不仅没砸到你,反而被你砸了一身,怎么就伤人了?我还没告你伤人,摔坏了我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