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姐,这是我特意为您拿来的红酒,您一定要尝尝。”
阮曼悠悠然起身,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穿着一身当季新款的酒红色奢侈品的裹身裙,又去特意提前几日做了美容,蓬松的长卷发从她的香肩上滑落到胸前,卷卷的,慵懒又精致。
施清不由得暗自感叹,今日惜败惜败!
佣人将酒醒好了才放置在每人的面前,深红色的红酒顺着杯沿悠扬的倒下,一股浓腻的果香味扑鼻而来。
“haut-brion。”
祁老爷子轻抿了一口,有些满意的开口,他望着阮曼,眼中有不住的喜爱之意。
阮曼轻捋了下刘海,笑得温和,声音甜美。
“是,听祁哥哥说您喜欢红酒,就拜托哥哥买了一些来,只是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喜欢这样的口感。”
看得出祁老先生真的很喜欢,又淡淡的抿了一口,开口满是赞叹和欣赏。
“法国MoutonRothschild酒庄出产的波尔多葡萄酒。”
“是的。。”
祁老爷子点了点头。
“单就品质与口感而言,Haut-Brion可以说是无以伦比,单宁细腻,回味悠长,带着清新的果香,不过放在桌面上还是不够坦然大气。”
表面看是在描述红酒的口感,不过放在酒桌上,怎么听都像是在暗示有些人不适合放在这顿餐桌上。
阮曼自然是跟个人精一样听得明白,她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
“是,祁爷爷说的有道理,我本以为这种红酒只适合自己独身的时候偶尔当做不重要的饮品品品便罢,正式场合上,这款酒却是上不得台面。”
施清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一刹那的迷茫,她是微微了解这些,不能算是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相对比二人的清楚了解,她也算不得,现在开口说什么都像是关公门前耍大斧了,无奈,只是垂着头低低的抿了一口。
入口不自觉的有种酸涩,回甘很快,又柔软有力量的冲击着施清。
施清的小脸皱巴了一下,她隐藏的极好,耐不住阮曼的余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她,只是一个一个细小的表情也被她捕捉到。
“怎么,施小姐不喜欢这款酒?”
这句话乍一听像是在询问,实际满是嘲讽之意,她悠悠的望着施清,施清本是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想法,但是阮曼已经跳到自己面前,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山猪吃不来细糠,我对红酒没什么了解,不像阮小姐,将祁爷爷的口味摸索的清楚。”
施清不是会吃亏的脾气,话直直的甩在台面上,祁老先生本上扬的嘴角霎时间有些降了下来,祁怀远自是看见了,便端起饮了一口。
“这个酒庄出产的葡萄酒虽然盛名在外,却缺乏稳定性,好的时候给人以惊喜,不好的时候又很平庸。而且我个人不太喜欢这款酒里那种特有的咖啡香味,不过配上凤梨,应该能有几分惊喜。”
祁怀远直直的护妻,看的祁老先生的眉毛都皱了起来,他的眉宇本就有种压迫的瘆人味道,此时竖了起来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施清伸手拉了一下祁怀远的手臂,阻拦着他开口的不满,这才笑着站起身。
“我刚刚皱眉不过是想起这款酒的名字,这款酒比较小众,国内知道的人不多。即便喝过也只知道它的中文译名是侯伯王,我倒是浅浅记得中文译名原本叫红颜容,销售商大概觉得这个名字不够大气,才改叫侯伯王。我倒是更喜欢它以前的译名,现在的侯伯王带着土豪气,反而破坏了这款葡萄酒细腻温婉的感觉。”
阮曼冷笑一声,面上依旧温和的坐着,眼也不眨的望着施清,施清朝着祁老先生点了点头,本跟着祁怀远喊出的爷爷也改成了祁老先生。
“祁老先生,我这也是拙见,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介意我的胡说八道。”
说着她将酒一饮而尽,酒杯里还有几滴红色的酒滴缓缓的回了杯底。
一顿饭下来,施清觉得比连着加了一周的班还要累上半分,她整个骨节一动便咯吱咯吱作响,仿佛在提醒自己有多疲惫。
祁怀远先是站起身,朝着老先生告别。
“爷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
老先生面无表情的喊住祁怀远,又转过身朝着施清点了下头。
“不好意思,施小姐,我们家有些家事要处理,我会安排人将你送回去。”
“好。”
施清应下,朝着祁怀远笑了笑,安抚着他,这才悠悠然的下楼。
走到楼下的时候还看得到阮曼逐步走到祁怀远的身边,二人并肩站在一起,一起仰着脸看着祁老先生。
【二人还真的郎才女貌。】
施清想着,三人到底是说了什么施清不知道,只是坐着车被送回去的时候还是察觉得到那些佣人的指指点点。
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新闻头条竟然变成了。
【祁家嫡子和阮家大小姐订婚终于松口,有情人终成眷属,昨夜便一齐拜见祁老先生,祁老先生对孙媳妇儿满眼欢喜,直言十分满意。】
施清的额头有些微微的冒汗,手机上没有祁怀远的一通消息,她咬着嘴角拨通那个人的电话,他声音清冷,只是留下一句不要相信新闻的,便匆匆忙忙的挂断了电话。
施清想开口的话梗在喉咙中,她想说自己想问他要不要一齐吃个午餐,很明显他不再需要。
施清咬了咬嘴角扯出一个笑意,坐在床上自己安抚着自己。
【这算什么,只是被迫的吧,而且新闻最喜欢捕风捉影了,我要相信祁怀远才是。】
恋爱中的人是会自己骗自己的。
施清点了点头,仿佛没事人一般又拨通了常宁的电话,看池姜姜围脖的消息,此时正在巴黎,她身边能拨通电话的竟然只有常宁。
“喂,常警官?”
“是我。”
“上次吃饭让你结账真是谢谢啦?”
“嗯,不谢。”
施清没了开口的话语,二人静止许久,常宁才询问的开口。
“怎么了,想要请我吃饭吗?”
“算...是吧。”
“好啊,什么时候。”
“你几点下班啊。”
常宁看了眼手表,开口。
“今天可能晚一点,大概是七八点了。”
“没事的,那我到时候去警局附近等你好吗?”
“好。”
施清应下,挂断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两声嘟嘟声,她强迫自己笑了两下,站起身立即给自己安排了一整天的工作。
“我要洗衣,换床上用品,再拖地扫地吧。”
施清强迫自己忙碌了一整天,却还是在下午三点便没了任何事情可做,她赤着脚站在阳台上看着底下忙碌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叹了口气。
她坐地铁去的警局,看着时间还好,便提前了两站下了车,硬生生走了几公里走到警局面前,看了眼手表,时间居然还早,施清便悠闲的站在警局门口,走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是要将这块地磨出来个茧子。
“喂,做什么的?”
一个看着稚嫩的男生走到施清面前,冷着脸问道。
施清啊了一声,看着警局敞开的大门,一时间有些茫然,不过施清觉得自己反应可快了,退了两步,眼看着这人又凑了上来,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常宁看着几个人冲了出去有些茫然的拉住身边的人问道。
“这是干什么?”
“外边有人呼救,他娘的,在警局门口耍流氓,这不是粪坑里打灯-找死吗?”
常宁带着有些疑惑,但也一齐跟了上去,警局门口的施清看见常宁立即小跑着凑了上去,她喘着气。
“常,常,常警官。”
“叫我短警官得了。”
施清摆了摆手,指着树后被摁着的男生,只是喘着气不开口。
“呼救的是你啊?”
“啊,那个人,一直,跟着我。”
那人被摁下之后又被拉了起来,常宁望见他的脸,皱眉朝着他开口。
“温明树?”
“宁哥。”
他委屈巴巴的开口,朝着常宁求助的脸,身上也蹭上了灰尘,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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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怎么回事?”
常宁捏起一块毛豆塞进口中朝着温明树开口。
“我就是看见她一直不怀好意的围着警局转来转去,我这也是当警察的人了,肯定是觉得不太对劲,就上去问问她,结果她就将手里的包砸我脸上了,还一直喊救命。”
“你那是觉得不对劲吗,你就是突然靠近我,满脸坏笑的问我,干嘛呢。”
施清拉住常宁的右手,为自己伸张公道,温明树见状拉住常宁的左手,摇了摇头,我没有!
“都起来。”
常宁伸手甩开了二人。
“你也是,我早就说你别老是一副傻笑的跟女生搭讪,怎么看怎么像个不怀好意的二流子。”
“我没有....”
“还有你。”
常宁转过身看向施清,她低着头正偷笑,被常宁直直的点了名。
“我,我怎么了?”
“不知道在警局门口东张西望会被进行查处吗?”
“我不知道...”
“身份证掏出来。”
施清从包里摸索半天才掏给她,常宁握在掌心看了几眼才又还给她。
“照片挺好看的。”
“这是我高考完之后的照片,很久之前的了。”
“看起来确实挺年轻的。”
施清:.....
施清本想着这顿饭会有些尴尬,没想到温明树话多又不怕生人,三人竟也聊的痛快。
温明树是个酒蒙子,和施清喝的痛快,二人皆断了片,施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祁怀远接回了家。
第二日清醒的时候祁怀远竟然难得也在,他坐在沙发里,面前是一个格格不入的黑色茶杯,还冒着热气,望见施清走出房间,他头也不抬的倒水。
“醒了?”
“嗯。”
“昨晚的是什么人?”
施清瞥了他一眼,不想说话,端着茶杯倒了茶便坐在沙发上,和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你是在审查我吗?”
“我只是没见过那个人,问你一句。”
“朋友。”
施清冷冰冰的开口,她心里堵着气,像是无处发泄,说话声像是要故意噎死人一般。
“什么朋友?”
“我交朋友也要经过你的批准吗,我不能有朋友吗?”
“施清。”
他这才抬起眼,看着施清臭着张脸,他最近因为爷爷的事情被操劳的已经几日没睡好,看到施清又这般,便将茶杯放好,自己直直的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你来就是跟我吵架的是不是?”
施清站起身跟着他的步伐追着走到玄关处,看着他弯腰换鞋,有些委屈难当,话语声也有些委屈的哽咽声。
祁怀远转过身看向她,心中有百般不舍,又怪她日日不懂事。
“我和你吵架了吗,她叫什么你知道吗,你就跟人喝到烂醉,把你卖了你找得到家吗?”
施清咬着嘴角,垂着脸,祁怀远这才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脸上已经有泪水蔓延。
“哭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
“你没说我,你哪有心情说我,你现在忙着订婚忙着结婚,忙着看顾你的未婚妻,我算什么,我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三吗?”
“施清,我早就跟你解释过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想解除婚约,但是阮家也不是吃素的,我单方面说来说去有用吗,我在想办法,你用要给我时间吧。”
施清说不过祁怀远,只是不停的抽着身子,看得祁怀远本怒下心想要呵斥她的力气也一时间被抽空,只能心软的为她擦拭着眼角。
“哭什么,有困难就有解决方法,又不是要死要活的事情。”
“可是,可是,你爷爷不喜欢我,他喜欢阮曼。”
她抽噎着结巴,像个没长大的小朋友,委屈爆发,祁怀远望着她,不由得有几份想笑。
“他喜欢阮曼又不能强迫我娶了她,我喜欢的人是施清不就好了吗。”
施清这才双眼含泪的仰起脸看着他,他的指腹温和的落在施清红红的眼尾,一点一点将她的泪花擦的干净,才轻声安抚着。
“这件事情会很难,但是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的,你只需要乖乖的上班,休息,吃吃喝喝,吃饱喝足朝着我笑笑,我就不觉得辛苦了,好不好。”
“好。”
施清声音夹杂着哭腔,有几分稚气的奶音跑了出来,她将脸埋在祁怀远的肩头,缓了很久,才放开攥着他衣角的手,大方又乖巧的开口。
“你去忙吧,没关系的,我自己在家也没事。”
“乖。”
祁怀远放下这句话,便丝毫也没犹豫的迈出家门,房间里又变得空空荡荡,余下施清一人坐在客厅里,有些无助的寂寥。
她刚砸吧着嘴说完有些无聊,电话便响起,那头传来柔软甜美的声音,腻的施清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施小姐,不知你今日有没有空,想请你喝个咖啡。”
“没空。”
阮曼:....
“施清,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约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要等着我去亲自抬你。”
“阮曼,你每次炸毛的样子特别像一条发癫的金毛。”
“施清你才金毛,你全家都是金毛。”
阮曼深呼口气,强迫自己换回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她清了清嗓子。
“施清,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想和你聊聊。”
“我为什么要和你聊。”
“施清!”
阮曼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话筒那边还是那副悠然的声音,仿佛还在啃食着什么,发出吧唧嘴的声响。
“你如果是打算给我扔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我离开祁怀远,我就不去了,祁怀远和五百万我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放心,我没有五百万。”
阮曼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一句,电话那头还是扑哧一声,乐不开支的说道。
“你也太抠门了吧。”
“那好吧,我想喝星巴克的新品行不行?”
“行!”
“那我等下把位置发给你吧,你帮我点一杯新品,超大杯,少冰半糖,看看有没有新品蛋糕随便来一块就好,没有的话,我想吃纽约风浓郁芝士蛋糕....”
“喂?喂?喂?”
施清的话还没说完,那头便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施清摇了摇脑袋表示无语,真是个没有耐心的姑娘,怪不得祁怀远这么不喜欢她。
阮曼听着喇叭里喊出的:阮小姐阮小姐,实际表现出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意思,今日是周六,整个星巴克的人坐满了一半,她还是花钱让人腾出两个座位,现在还要自己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跑来跑去,她本想和施清聊聊的心已经变得想杀了施清还要将她狠狠的分尸。
施清是踩着迟到的点来的,她落座在阮曼的对面,身上还是万年不变的休闲装,清汤寡水的黑长直,虽然美,但是毫无特征,只有一种稚气的年轻气萦绕。
她不满的蹙起秀气的眉毛,施清则是大大咧咧的落座,看着精致的奶油上还撒着一点黑褐色的榛子碎和太妃糖,笑嘻嘻的抿了一口。
“啊,真好喝,你不喝吗?”
“我不喝。”
“那你会后悔的,这是季节限定,很好喝的,尤其是这个奶油配上这个咖啡。”
“这只是浓缩咖啡。”
“这你就不懂了。”
施清一本正经的放下手里的吸管,朝着她连绵不绝的开口。
“有时候,太精细的东西反而去失去本来的美好。”
阮曼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终于还是妥协一般,点了一杯一模一样的放在自己的眼前。
“这才对嘛,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