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怀远望了一眼不对付的二人,走出门外对着门前巡逻的守卫安排着什么,言语毕,又转过身深深地望了一眼施清,仿佛有千万分不舍得。
在施清的强烈要求下,工号3335终于给施清找了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言情小说给了她,她声音微微的嘶哑,声音低的让人总是听不清楚。
“只有这一本,施小姐,你要吗....”
施清接过,书的封面已经破旧,看的出已经不知道被翻看多少遍,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她有些紧张的递给施清,担心施清会不喜欢。
施清温和的道了声谢,便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翻看起来,书里的故事无非是年轻的少年的爱恨情仇,故事老旧,施清只淡淡的翻看几张,抬眼望见站在一旁的范谨。
“喂,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正在准备,下午之前一定会带施小姐出去。”
“这么大的庄园就没本书吗。”
他应了声是,又想起祁怀远走之前的安排,解释道。
“书都在祁先生的书房,不过,书房是日日都锁着。”
话中之意颇为明显,施清没资格进去,施清倒是冷哼一声。
“绑架人也不能书都不让看吧,我又没要手机电脑,一本书而已。”
范谨不回应,施清站起身朝着他伸出手掌。
范谨抬眼看了她一眼,施清没好气的开口。
“电话,我要给祁怀远打电话。”
他犹豫再三,还是掏出手机自己拨通了电话递给施清。
电话只响了几秒便通了,祁怀远冰凉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
“是我啦,我想看书,范谨不给我弄。”
祁怀远在那头笑了一声,手指不知划拉着什么,发生细微的声响。
“想看什么?”
“TimeroamingGuide。”
施清念完书名,低头扣着手指缓慢的解释着。
“我要原版的,原版的送的有注解,不然我会理解不透彻的。”
“等会派人给你送。”
“奥。”
施清将耳边的手机放了下来还给范谨,手机又再度发出声音。
“晚上不陪你吃饭了,可能要回去得晚一些。”
“随便。”
施清没好气的回答,将电话挂断,丝毫不顾及电话那头的反应,将亮着屏的手机递还给范谨。
他望着施清刚伸出手,施清的眼波流转,仿佛已经觉察到什么,松手,手机摔在地上。
施清连忙蹲下身,笑着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握住了呢。”
范谨眼明心亮,倒是没说什么,接过手机放进口袋里,只是微微朝着施清颔首示意。
祁怀远的速度果然很快,这么冷门的书籍,他只用了一个小时半便送了过来。
施清低头望着书页上苦涩难懂的英文,内心默默的算着。
“找书就算只用了十分钟,市区内的速度是三十公里一小时,出了市车速会快上很多,自己这里至少离市区的距离在40-70公里左右。”
她庆幸自己闲着没事多看了几眼H市的地图,现在便锁定了市区正西方的一个半山腰。
她嘴角浮现笑意,为自己的机智真有几分嘚瑟,只不过嘚瑟还没几秒,她的小脑袋瓜便又垂了下去,推算出自己的地址,还是出不去啊。
怎么才能传达出去消息给常宁和时舒峪呢。
她默默的开始啃起手指甲。
远处的范谨自是默默的注视着施清,他确实讨厌施清,不仅仅是为了私心的阮曼,更是为了祁怀远。
祁怀远从小经历了那般事情之后,更加勤恳努力,不论是数九寒天还是炎炎夏日,都将任何事情做得圆满。
祁老爷子对这个孙子疼惜的紧,又将他看作自身的骄傲。
不止一次,祁老爷子笑着朝着范谨私下开口,满口赞誉,阿远要比他父亲还要优秀的多。
范谨自然是看得到老爷子眼中的满目欣赏,祁怀远一边兼顾着学业,一边又私下随着老爷子处理问题,十几岁的时候便能看的长远,将许多棘手的商界的事情,祁怀远也在私底下一针见血的说出解决方法,杀伐果断,清醒理智。
祁怀远从未忤逆过祁老爷子,祁老爷子对祁怀远疼惜的尽心尽力,对范谨也算得上爱屋及乌,这个家虽然不热闹,但也算得上和谐。
但是施清出现了,祁怀远变了,分神于别的事情,开始忤逆祁老爷子,也会坐在书房愁云惨淡的朝着范谨提问。
“怎么办。”
祁怀远是他从小到大钦佩的人物,哪里见过他红着眼睛的这么卑微的样子,更别说,祁老爷子被祁怀远气的吃药住院的时候。
范谨只将一切事情都推给施清,他单方面的觉得都是施清的过错,哪怕眼前的女子任何事情都没做过,哪怕她的优点,他自己也看在眼中。
范谨自知自己对她有种厌恶滤镜,但是祁怀远的命令在前,他并不敢对施清做什么,更是要盯紧了施清,生怕她出个什么事情,自己的责任可是跑不掉。
想了想祁家折磨人的办法,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他和祁怀远虽是从小一齐长大的,但是他时刻牢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过是祁家寻来陪时舒峪的一个伴读罢了,一文不值。
施清自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低着头磕磕巴巴的念着这本看不明白的书籍,为了防止祁怀远回来之后追问书籍的故事,她总要装样子装到底。
施清终于没了耐心,站起身,想要直直的走出客厅,门口的四名黑衣人伸手阻拦住施清,施清想伸手讲他们的手摁下去,只是...力气过小,失败。
“我就在院子里转转,我哪也不去。”
四人抬眼望向客厅里的范谨,范谨枕着脸一声不吭。
“喂,你好歹说句话。”
“祁先生说,外边风大,施小姐体弱,在客厅就好。”
施清无语。
范谨眼看着施清脸色愈发难看,朝着四人挥了挥手,放施清走了出去。
施清本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刚迈出几步,便看见身后的四人像是蚂蚁见了蜜糖,死死的粘着自己。
“干嘛呀。”
众人不言语。
“哑巴啊。”
“.....”
“服了。”
施清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按耐住自己的不满,便自己走回了客厅。
范谨有些想笑,却又紧紧憋住。
手机轻颤了一下,范谨低头扫视一眼,便抬眼朝着施清开口。
“商场整理好了,施小姐可以随时起步。”
施清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
施清刚坐进车里,车子经过专门的设计,车子的窗子皆是黑色,看不见任何东西,唯一能看到的挡风玻璃,施清却又看不见任何东西,施清无语了,便抱着手臂闭上双眼,索性补个觉。
范谨透过后车窗看着她,猛地想起祁怀远安排这些的时候,自己提出问题。
“她如果跳车怎么办?”
祁怀远笑着摇了摇头。
“她不会的,她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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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清取下眼前的墨镜,看着商场一下子没了任何人,只有排列的整齐的两排队伍,和庄园里的安保如出一辙。
施清转过头望向范谨,他浅笑一下,弯腰朝前,示意施清迈步。
施清翻了个白眼,独身一身在十几层的商场里逛了起来。
无聊的感觉可真是无趣,往日里化妆品专柜里最热闹的柜姐,现在都没了踪影。
施清围着整栋楼走了一遍,看着自己的摸过的衣服都被他们细细的又搜查一遍,放弃了想要留下讯息的想法。
她拎了两套最贵的化妆品,朝着范谨抬眼。
“怎么付款啊?”
“不用付款,祁先生会解决。”
“行,那再帮我将那个桌子上的彩妆都带走。”
范谨看了眼摆的一人高的盒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施清这才坐回车里,摸着彩妆,不知道常宁能不能察觉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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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时舒峪来警局门口等常宁的时候,常宁正穿着警服跟新来的小姑娘聊着什么,不知是谁在群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有帅哥来找常宁。
常宁推开玻璃门,看见时舒峪沉默的站在树下,抬眼的瞬间,常宁有些诧异,这人怎么和施清有时候的地方这么相似。
常宁朝着他摆了摆手。
“在这坐着等我把,还要一会才下班。”
“好。”
虽然说着一会,时舒峪等到她换了常服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一片昏黄色落在门外的台阶上,让人没来由的有些唏嘘时间的迅速。
“有进展了?”
时舒峪嗯了一声,又抬眼看了眼头顶的监控,常宁也随着他多看了一眼,说了句。
“没事,这是警局的。”
时舒峪摇了摇头表示不安心,常宁也随着他的脚步,回了时舒峪的家。
茶几下是散落的酒瓶,桌上是一些拆出来的小零件和乱七八糟的照片。
常宁将手里的外套扔在沙发上,低头摸索起来照片,不抬头的问道。
“你怎么确定你这里就保险了。”
时舒峪笑了一下,没回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个你放心。
二人低头开始交换讯息。
“今天,有个商场以接触传染者案例的缘由,封了起来,但是我的人拍到,有人从后门进去了。”
“就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施清在跟我们传达讯息。”
时舒峪眨了下眼睛,朝着常宁点了下头。
“今天的商场还没解封,明天我会去派人去查,你呢,车子查到了吗。”
“算是吧。”
常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模糊不堪的照片,时舒峪皱起眉,常宁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这么好拍啊,附近都是人,根本进不去,没有角度,我也没有高级的摄像机,啥也看不见,能拍到就很不错了好不好。”
“好好好。”
“这辆车每次都是它出来,另一辆祁怀远的H0504车牌的车,在里头过夜出来,它回去了,H0504也就出来了。这总不是巧合吧,我的头脑告诉我,祁怀远在里边换车了。”
“然后呢?”
“然后...祁怀远太贼了啊,他换了大概三次,我跟不上.....”
时舒峪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常宁。
这个讯息是他将近派出十几个人,好不容易得到的结论,她却只用了一天一夜,便找到这么多,让人不由得咋舌。
常宁将照片留在时舒峪这,抬眼看向时舒峪,不知道是不是她听见了时舒峪的心声,猛地冒出一句饱含深意的话。
“你也不赖,这么多讯息得到的这么及时。”
时舒峪笑了一下,常宁转头看向酒柜转移话题。
“你这瓶酒是98年的那瓶不?”
时舒峪寻着她的目光,追望去,浅浅的点了下头,又想起常宁看不到,说了句,是。
常宁嘿嘿一笑。
“你可不像是酗酒的人。”
时舒峪低头整理着照片,头也不抬的回答。
“别人送的,我不怎么喝白酒,等会你拎走喝了吧。”
常宁摆了摆手。
“君子爱酒,取之有道,下次吧,下次施清回来了,就当是庆功酒。”
“行。”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元稚在家,我不放心。”
“他还好吗?”
常宁笑着摇了摇头。
“小孩心里清明着呢,谁也瞒不住他。”
时舒峪深吸了口气,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无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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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的施清,将化妆品摆放的整齐,朝着3335勾了勾手。
“来,过来嘛。”
小姑娘明显有些恐慌,耐不住施清又是甜头诱惑,又是半强迫半威胁的,终于把她摁在椅子上。
“别怕,闭眼。”
她紧紧的闭上双眼,睫毛像是沾了东西,颤个不停。
施清小声地安抚着。
“我又不吃人,我就是给你画个妆,你怕什么。”
眼看着她仿佛是个哑巴一般不回答,施清轻咳一声。
“再不说话我就告诉祁怀远。”
施清皱着眉,这个庭院的人通通跟个哑巴一样,没人理自己,生生要把自己逼成个话唠不可。
小姑娘受了胁迫,这才生硬的张开嘴,眨着眼睛,朝着施清解释。
“我们不能多说话的,不然姑姑知道会,会骂我们的。”
“姑姑是谁?”
小姑娘又再度闭上眼,不开口解释。
施清抬眼看向身后站着的3054。
“你说,姑姑是谁?”
“是,是主管我们的。”
“她很厉害吗?”
“嗯。”
“那跟祁怀远相比呢?谁厉害?”
“祁先生....姑姑也要听从祁先生的话....”
“那还怕个球球,祁怀远怕我,你们不知道吗?”
施清大手一挥,朝着她们落下一颗安心丸,随即便调试起来粉底液,接近二人苍白的肤色,她还不禁啧啧感叹。
“怎么脸色怎么能这么白啊,我这天天摸护肤品的脸,都没你俩白。”
小姑娘不吱声,只是坐得安稳,仿佛施清的安心丸真的很有用。
施清用粉刷轻轻的沾着粉底液涂在她的脸上,遮住小小的瑕疵,只是一点点,不细看真是丝毫没有的感觉。
“你俩都是用什么护肤,肤质也这么好。”
施清仿佛真的好奇,转过头看向3054,小姑娘抬起眼看了一眼,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施清又低下头为她轻扑着腮红,低头随口唠着家常。
“你俩多大啦?家是哪里的呀?”
小姑娘又同时摇了摇头。
施清有些疑惑。
“你们是不知道自己家是哪里的,还是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都不知道。”
施清有些震惊的松了手,粉刷落在地上,她想要弯腰捡,小姑娘已经先弯腰捡了起来,双手朝上,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趁着伸手的空档,施清才看见,二人的双手上都带着一个黑色的手表样式的东西,她不禁多看了两眼,又想着两个小姑娘沉闷的样子,肯定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索性也懒得开口询问。
她捏起小姑娘的下巴,让她抬起脸,正对着自己。
施清看清了她的样貌,轻笑了起来。
“这么好看的脸蛋,别老是低着头,暴殄天物懂吗?”
小姑娘眨了眨眼,真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个词?”
她又摇了摇头。
施清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说些什么,总觉得伤到了小姑娘,可是小姑娘的眸子睁的大大的,一副求知欲的模样,水汪汪的满是溢出来的单纯。
施清低下头,背对着二人,摸着手边的化妆品,有些慌乱又匆忙的解释。
“暴殄天物的意思就是任意浪费、糟蹋东西,不知道爱惜东西,这句话放在这里呢,就是形容你浪费了你漂亮的脸蛋。”
两个小姑娘细心的听着,又朝着施清点了示意,眼看着施清看不见,才软绵绵的接了句。
“明白了。”
施清笑了笑,转过头,朝着她。
“闭上眼,我帮你涂口红。”
她乖巧的闭上眼,仰起脸朝着施清的手。
窗外的光顺着施清的指尖落在小姑娘的脸上,轻柔的为她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底色,施清想张口夸她漂亮,张口却是哑口无言,任何优美的词汇现如今落在她的脸上都是脏了她的细致干净。
许久,施清将肉桂色的口红涂满,才轻轻的顺出一句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识。”
小姑娘听见施清吟诗,才扬起脸看向施清,眼中是真的好奇和期待,仿佛施清是她的救世主一般。
施清笑着用指腹擦了擦她的唇边蹭上的红晕。
“这是一首诗,你想听吗,我给你念完。”
她张了张嘴,说了声好,细看,唇边终于有了一抹笑意。
“这首诗名为《长恨歌》。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作者题外话】:真的很好奇唉,居然有人会看我的小说,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奇心被完整的调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