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被时舒峪牵着走到门外,秋天的风越来越重,施清被吹的一个激灵,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时舒峪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施清揉着鼻子,因为打喷嚏的缘故双眼有些红红的。
“让你受委屈了,下次不会了。”
施清低下头抿着嘴笑了。
“这算什么呀,我...早就习惯了...”
施清耸耸肩满眼没所谓的说着,仿佛那些话语都是别人的事情,她受不到任何影响。
时舒峪更是心疼她这般仿佛不争不抢不在乎的样子,他拉过施清的手,轻轻的搓了几下,低着头看着施清受伤一块褐色的伤痕。
“这是很久之前烫伤的伤口了,那时候毕业没多久,工资不高不能天天订外卖,就只能自己在一个两平方的厨房里学做饭,结果火就烧起来了,我手忙脚乱的,那个滚烫的水就撒下来躺着手和脚了,神奇的是,我的脚没留疤,手却留了好大一块,嘿嘿,都是身上的一块肉结果愈合时间还不一样。”
时舒峪突然仰起脸,看着施清平淡的叙述,仿佛那时候只是喝了一杯酒一般,不痛不痒。
“我还记得我当时甩着手去医院,夜里打车要了我150,去医院上药分三种,2000的,1300的,我想都没想就选择了600多的,就那来来回回折腾我小一千,那时候一千块钱我能紧巴巴的过半个月了都,后来伤口包扎好了,都已经是深夜一两点,乌漆麻黑的一片,我就自己坐在公交站牌旁边,等夜班车,左等右等车怎么都不来,旁边还有个醉醺醺的男的在绿化带里躺着,吓得我动都不敢动。”
“那时候我就想啊,以后我要挣很多钱,我要坐出租车自由,我要每天想怎么坐出租怎么坐,我还有选3000的药膏,就不会留疤了。”
施清笑着仰起脸,望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深呼了一口之后才低下头看着时舒峪,眼睛里闪着泪光,嘴角还是笑着。
“我是不是很幼稚。”
时舒峪猛地摇了摇头,他静静的看着施清,声音干涩的有些沙哑空灵。
“不....不会。”
施清吸了吸鼻子,冲着时舒峪浅浅的笑着。
“风好大,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见风流泪眼,很适合演苦情剧女主,导演一喊action,这边场务开风扇,我就开始站旁边哭,我要哭出来一个电视最佳女主角,让他们那些滴眼药水的通通被我打败。”
时舒峪听着低下头笑了笑,刚谈过钢琴的手指不知怎地骨节发红,他手掌落在施清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两把。
“好,到时候我就举着那个会闪光的牌子在下边喊‘施施放心飞,小峪永相随’‘施施永远滴神’我做你第一个粉丝,好不好...”
施清噗呲低下头乐开花,她小手攥成拳落在时舒峪的胸口,又哭又笑好不滑稽,施清眼珠朝上看着,指尖轻轻的放在卧蚕处,擦拭着一些水渍,嘴上还不忘说,“我妆可是不能花,以后靠脸吃饭呢。”
“我现在....很想...吻你。”
时舒峪望着她,突如其来的一句,施清听见这话属实有些懵了,她眨了眨眼睛刚开口说了个什么...刚开口还未说出了。
时舒峪的脸便在她眼前放大,施清看得见他整齐的眉毛卷翘的睫毛他的瞳孔闪着光,有丝丝水雾萦绕在瞳孔里,一时之间眼睛里仿佛什么也不存在,只留下施清的脸包含在里。
施清的双目圆圆的睁着,时舒峪忍不住终于松开她笑了,他弯了点腰双眼注视在施清的唇上有些狡黠的笑意,他的指尖凉凉的贴在施清的唇上,施清往后仰了仰身子。
“对不起哦,你的唇妆还是被我亲花了。”
【哪有抱歉的意思,明明就是偷笑】施清不满的念着,又抬手推开了时舒峪的手,手掌朝上,冲着时舒峪晃了晃,时舒峪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窃笑一下。
“把我唇妆弄花啦,那你要怎么赔偿我。”
“怎么赔偿...”
时舒峪仿佛真的很苦恼,眉毛簇在一起,手掌撑在自己的脸颊下,眼睛望着天上想了许久,才突然冲着施清打了个响指。
“要不以后我让你随便亲?”
“.....”
“不满意?随便抱怎么样?”
“......”
“还不满足啊,随便怎么样都行,行不行,我绝不反抗。”
施清额头上冒过几条黑线,这人哪里像是台上雍容华贵的模样,像个不要脸的小无赖,他继续紧紧的双手抱着施清的手臂,脸还贴在上边蹭了蹭,像是在家耍赖的猫咪。
“嗯?嗯?嗯?再商量商量要不要。”
“不要。”
“商量商量嘛~”
“起开。”
两人像是两个小朋友一般揽在一起,在种满银杏树的街边相携而走,路灯将二人拉出一个细长的影子,风一吹便有许多枯黄的落叶纷纷扬扬的落在脚下,二人走过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施清低下头捡起一片枯黄干燥的攥在指尖,她攥着叶脉摇摇又甩甩,时舒峪望着她问道。
“这是做什么。”
“我之前听说,树叶里住的都有小人,风一吹他们可能就随着落下来了,我要他甩下来才能把落叶带回去做书签,不然他们就被我带回家了,带回家他们会非常不开心然后就会跳到我身上,然后我身上就会很疼了。”
时舒峪也捡起一片看了许久,有些迷糊的问道。
“你在什么听说的。”
施清有些害羞的咧开嘴笑,露出颗颗白皙的牙齿。
“我梦见的...”
时舒峪模仿她的样子将树叶好好的甩了甩,他才伸手握住施清的手腕说了句走吧,一只手握着施清的手一只手攥着落叶,朝前走去。
施清从车上晃悠的睡着再醒来的时候,脑子里犹如浆糊一般,她有气无力的靠着时舒峪的手臂问道。
“这是哪里。”
时舒峪扶着她轻轻的在她耳边解释道。
“这是我的家。”
施清奥了一声,时舒峪看她困的厉害将她背了起来,她倒是习惯的快,伏在时舒峪的背上,双手微微挂在时舒峪的脖子处睡了过去。
施清在睁眼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世界飘飘然白乎乎的,她只觉得嗓子疼得仿佛是有个小人在打滚,她吃力的撑起自己,心里暗搓搓的想,难不成我昨天没抖干净,小人这会在我喉咙里闹腾。
门轻轻的转了一下开了,施清远远的望着时舒峪端着素白的瓷碗朝她而来,为什么说远远的呢,大概是时舒峪的卧室实在是太大了,等到时舒峪坐在床边,施清还在低头数着,这个卧室怕是比我的客厅还要大。
施清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扯动了嗓子的疼痛,她咧了咧嘴,有些囧的可怜巴巴。
时舒峪吹了吹手里的药,瓷碗上飘着的热气钻入施清的鼻子里,她本囧囧的小脸又皱皱巴巴的挤在一起。
“完蛋了...闻起来就知道这药很有效。”
施清哈气说话,像个电视剧里压低说话的老巫婆,声音又沙哑又难听。
时舒峪笑得停不下来,他学着施清说话的声音,也哈气说话。
“我昨天亲你一下也被传染啦。”
“啊?!那怎么办。”
施清仿佛真是发烧上了脑子里,她丝毫没怀疑时舒峪,只是有些担心他发烧被自己传染。
“然后我就趁你睡着的时间喝了这个药,立马就好啦。”
时舒峪哈气说完,又回了正常的声音。
“现在我又生龙活虎啦。”
施清软软的拳头落在他的胸前,时舒峪扶着碗生怕撒出去,他搅了半天感觉温度可以了才往施清面前推了推。
“喝了就好了,你憋着气就不苦了。”
施清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端起大半碗的药水,一口便吞咽下去,连时舒峪都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心还藏着梅子打算边哄边喝。
施清一口咽了下去拿衣服的袖子处擦了擦嘴角。
“长痛不如短痛。”
施清喝了药就仿佛真是清醒过来,她刚想站起身突然发现身上已经不是昨天的衣裳,脸颊立即红了起来,她拍了拍时舒峪的头,认真的问道。
“你你你....怎么趁我睡着换我衣服。”
时舒峪将瓷碗放在床头,手中的梅子也顺带塞进施清的口中,才手掌扶着脖子转了转解释道。
“是你自己觉得不舒服一直脱衣服,我关着灯闭着眼帮你穿的衣服,我要是看一眼我就是小狗。”
施清揉了揉鼻子,冤枉了人她有些尴尬。
“你是小狗,你是萨摩耶,你还是哈士奇,你还是泰迪。”
施清的眼神又转到素白的瓷碗上,刚远处一看像是素白色,离得近了看才发现边上竟然大有乾坤。
施清轻轻捏着碗边提溜了起来,她打着圈看着碗旁的画作。
本应该是纯白的碗,现如今用米白色的颜料画上各式各样的猫咪的动作,时而打滚时而伸懒腰时而竖起尾巴,只是寥寥数笔却将猫咪的动作姿态画的惟妙惟肖,施清被吸引了目光啧啧称叹。
“这是哪里买的,真好看。”
时舒峪眼神里有些骄傲,抱起手臂指了指自己。
施清看向他,像是看见了大师一般,眼里全是骄傲。
“你画的啊,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是买的呢,你是近代齐白石呀。”
时舒峪十分吃这套,被夸的洋洋得意,嘴角仿佛都要翘到天边去,他朝着施清摆了摆手。
“这不算什么,还有很多呢,只是随手之作。”
时舒峪仿佛是怕施清不信,立即站起身说道。
“我去给你拿。”
言语中仿佛是小朋友在炫耀自己的得意之作,说罢便一阵风一样冲到厨房开始了挑挑拣拣。
“这个...不行....这个.....凑合。”
施清身上穿着时舒峪宽松的睡衣,松松垮垮的像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裳,就这般的施清赤着脚朝着客厅走去。
客厅的装修很精致,虽然有些简约,但是时舒峪在许多地方摆了花花绿绿的画作,挂在墙上也不觉得突兀只觉得正相互映衬。许多地方还摆了俄罗斯的套娃,**的不倒翁,也摆在一起,施清看着这般混搭,想着也只有这个主修艺术的人能摆出这般搭配。
施清指尖轻轻戳了戳不倒翁,他大着肚子笑意盈盈,施清的触碰让他晃了几下又站直了身子,施清傻笑一声,扑倒在时舒峪的沙发上。
施清一个没注意手搭在一个毛茸茸的枕头上,那白绒绒的枕头还热气腾腾,施清刚把手放上去立即吓得缩了回来,‘枕头’也被惊到一个利落的闪身调到沙发旁的柜子上,朝着施清恶狠狠的喵了一声。
施清吓得一个尖叫,从沙发上一滑摔在沙发和茶几中间,时舒峪丢下手里的东西立即冲到客厅,看见一人一猫相视而立,看见时舒峪走了出来那猫望着时舒峪不悦的大叫一声,时舒峪走了过来将施清单手拉了起来。
施清被磕的晕晕乎乎,有些慌乱的往后推了两步,吞咽着口水远远的望着猫。
“思思,这是我的朋友,不可以乱叫,你会吓到她。”
说着,时舒峪将猫咪试图抱下来,结果那猫咪撇了一眼施清,转身便跳了出去跑到院子里了,院子里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在草地上翻滚着,看见猫咪又追了过去,施清站在窗边看着又朝着时舒峪感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萨摩耶唉,真的是萨摩耶!”
时舒峪站在她身后点了点头。
“没想到吧,我真的有一只萨摩耶。”
施清没回应时舒峪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萨摩耶在院里跑上跑下的模样,脚上已经粘上清晨的露水有些脏兮兮,施清又惊又喜,时舒峪察觉到她的喜欢问道。
“要不要让他进来跟你玩。”
施清刚想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时舒峪说了句。
“算啦,我好像一直不招动物喜欢。”
“怎么会。”
时舒峪站在窗边微微又打开一些,冲着院里正傻乐的萨摩耶轻轻的吹了个口哨,萨摩耶立即停下脚步找寻着声音的来源,许久它发现了时舒峪的窗户,立即轻啸两声,冲着正门冲了进来。
时舒峪在玄关处准备了小毯子,将它的四肢擦拭干净才让它冲了进来,萨摩耶看见房间里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立即好奇的围了上去,他围着施清不停的打圈,又蹲坐着低下头。
“它叫大宝,它现在在表达,它很喜欢你,想让你揉揉它。”
施清这才抬手覆了上去,宠物的体温更热,像个小火炉,施清两只手都贴在他的背上,幸福的眯上眼,比暖水袋还舒服一些。
时舒峪看着施清和狗狗玩熟悉的模样,便去了厨房,他熬好了粥在厨房,此时正好可以端出来,一人一狗在客厅嬉笑着,时舒峪则是看着食谱做了些菜也端了上来,虽然不及菜谱上的色香味俱全,但也卖相不差。
施清放下萨摩耶,坐上餐桌旁,时舒峪的餐桌很特别,是一个仿佛是一整个水泥面,看起来有些粗糙摸起来却是冰冰凉凉。
施清低头咬了口面包才四处张望着说道。
“我还以为你的厨房应该是偏西式,开放式厨房。”
时舒峪将嘴里的东西吞咽下才笑着开口。
“西式的东西怎么满足我中式的胃。”
“我当时在国外的房子就是西式的厨房,但凡我想吃点煎炒煮炸,整个房子里便都是一样的味道。”
时舒峪说着摇了摇头。
“那种味道太可怕了,回来我看房子就一定要中式的厨房,煎炒煮炸样样行。”
二人说笑着,施清的手机在房间里突然响起,她打着赤脚立即冲进了房间,是宋钰钧发来的一条消息分享,施清有种不祥的预感,颤抖着打开。
【H城时家小少年突然回国竟是为了这个被抛弃的女人!!!】
施清看见这个消息鬓边已经有些冒汗,她抿了抿嘴角看见自己和时舒峪的照片刺啦啦的摆在新闻头条,娱乐记者也真是疯了,只是两张二人模糊不堪的照片也能编排出这么多东西,施清有些颤抖的打开微博查看相关,评论区什么话语都有,有善意也更多的是各种肮脏的词语。
【这男的也是玩玩而已吧,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找这样的。】
【这女的也是趋炎附势罢了,看她笑得模样,钻石王老五没了就换下一个呗,哈哈!】
【前男友甩的好,刚分手就**有下一个了。】
【玩玩的**女人,男人的玩具而已,哈哈哈】
【词条压的好快,真是资本的力量。】
更多的话语已经不堪入目,施清一个没握紧,手机摔在地上,屏幕闪了一会灭了下去。
时舒峪等了两分钟见她不回来便准备过来找施清,便看见她靠着床边,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团了起来,时舒峪突然有些慌乱,他站在她身后有些小声轻轻叫道。
“施清?施清?”
她紧紧的背对着他,也不开口也不回头,许多恶评突然涌进施清的脑仁里,她觉得自己仿佛要爆炸了,听不见任何东西,只听得见男人女人的笑声,仿佛那些眼神一直攥着自己的腿将自己又再度拉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