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医生们都在忙碌,廖宇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就连配合的护士跟他打招呼,他也顾不上礼貌回应。
突然,他视线一僵,他在监控屏幕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乔雨倩!
不会认错,是她!
她怎么会在隔离区?怎么会?
廖宇的心突然狠狠地抽痛!
友好医院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太忙太忙了,以至于没有人有空告诉廖宇一生,乔医生在忙碌途中突然晕倒,一检查,也感染了J型禽流感!
那个夜晚,对廖宇来说很煎熬,既要忙碌手中的事,而且要做到毫无差错,还忍不住为乔雨倩担心。
他到底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他爱她。
凌晨,终于得空休息一下时,他失神了好久,周悦一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我……”廖宇又疲倦又失神,“我去一趟隔离病区。”
周悦怎么会让这种状态的他去隔离病区?忍不住提醒:“这种样子,怎么去隔离病区?你要是去给人看病,病人看到你这样子,会放心吗?还是说,不是想去给人看病,是想去看一个人?”
廖宇只有沉默,只能无助地懊恼地抓头发。
周悦只觉无奈,“你还在自己骗自己,却又骗不过自己,你爱她,是吗?为什么不给自己和她一个机会?为什么不试试?”
廖宇只觉心口疼,“是,那又怎样?我们根本不可能。我的条件……怎么试?”
周悦一字一句地说:“廖宇,我告诉你,现在有一份这么真挚的感情放在你的面前,你不懂得珍惜,等着以后后悔莫及吧!”
错过,有时候就是一生。
眼看周悦要走,廖宇突然开口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周悦回答:“请一会假,去睡觉!先让自己养足精神!霍队再三交代,这个时候我们首先要保护自己,对自己负责,才能对病人负责!等睡醒了,再去看看乔医生!”
周悦的建议,廖宇听见去了。
乔雨倩高烧39.8度,神志迷糊,偏偏John联系了公证处的律师,需要她签署同意书,可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乔雨倩签署的文件都是无效的。
之所以警方需要乔雨倩签字,是因为乔家矿场并非单独在乔向晚或是乔雨倩的名下,而是委托了一家信托机构,还规定,在乔雨倩满28岁之后,所有矿场和其它祖业的重要事宜,都要由他们兄妹两个共同决策。
如果要挖开乔家矿场密封的洞口,就得有乔雨倩和乔向晚的共同同意。
乔雨倩从昏睡中醒来过好几次,看到了李天成,也看到了王晓聪,还有别的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唯独没有见到廖宇。
男人心,也这般难明白吗?他到底还是不肯来看我一眼。
其实,她不知道,廖宇一直都在,穿着防护服,不远不近地陪着她。他只是……不敢上前,说一声,嗨,小丫头,要挺住,要坚持下来啊。
他怕自己给不了她未来,索性连一丝希望也不肯给她,也不愿给自己。他对乔雨倩狠,对自己更狠。
偏偏,他还以为这才是真正的爱。
王晓聪看着乔雨倩咳出的血,忍不住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振作起来,你会没事的,你这种刁蛮公主,阎王爷才不要你。”
乔雨倩遗憾又失落,“是啊,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还不想死。我还没做成一个好医生。我还没穿过婚纱。房间有爸爸妈妈结婚穿婚纱的照片,妈妈好美啊,可惜很早去世了。我从小就梦想穿婚纱拍照,一定很像妈妈。我哥老说我长得像妈妈,好看;说他长得既不像妈妈又不像爸爸,不好看。其实我哥才是我们家最好看的人。”
“我知道,很多人都对我好,唯独……我喜欢的那个人,他不喜欢我。”
王晓聪忍无可忍,“我帮你去揍他!”
乔雨倩泪眼朦胧:“晓聪,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王晓聪回答:“没有,谁不盼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自己呢?”
一滴泪从乔雨倩的眼中流出,疼在了王晓聪的心头。
看完乔雨倩,王晓聪把廖宇约在了天台见面,廖宇一到,王晓聪就问:“廖医生,你追过女孩吗?知道怎么追女孩能成功吗?”
廖宇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王晓聪自顾自地说着:“首先找到她的必经之路,创造一次路上偶遇,不经意地拿出一点浪漫的东西,花环啊树叶啊什么的,读一两句爱情诗引起她的注意,让她觉得你与众不同。”
王晓聪情绪激动又克制,眼眶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引起女生注意以后要迅速离开,让她觉得意犹未尽、若即若离,觉得你好像对她感兴趣又好像不是,她就会开始对你感兴趣。激起女生的好胜心以后,还不能穷追猛打,你要开始玩消失,一两天不要理她。等过几天女生主动问起你的行踪,你就可以慢慢和她套近乎,顺着她的喜好聊天,就可以准备下一阶段的攻势了。”
廖宇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下意识地问了句:“这是你的经验?”
王晓聪道:“这是我博取百家之长总结出来的桥段,很可惜,一直没机会用,因为以前都是女孩追我,我从来没有追过女孩。唯一一次想追的女孩,是乔医生,可惜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王晓聪苦涩一笑,“失败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的桥段不够高超,而是因为乔医生她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我。所以,在真正的感情里,用什么技巧追不重要,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就像乔医生对你。”
天台的风刺眼,两个大男人的眼睛又红又湿。
王晓聪:“廖医生,那个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的女孩,现在躺在病床上,害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起不来了。而你,悄悄去看人家几次,趁她醒之前又悄悄走开。为什么?”
廖宇的心很疼,“怕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王晓聪问他:“那万一你连给她幻想的机会都没有了呢?你不怕吗?”
廖宇声音颤抖,艰难地说出一个字:“怕……”
当乔雨倩又一次从昏睡中醒来时,眼前不再是别人,而是廖宇。
惊喜如烟花,在她眼里短暂地灿烂了下,又想到他对自己的疏远,不由得收起了眼里的光芒,“你……怎么会在这儿?”
廖宇再也不想对她隐藏什么了,他要告诉她一切,告诉她,他多煎熬地想着她,关心她。
他终于鼓足勇气说:“我来看过你好几次,你都睡着了。”
他拿出一朵木刻的小花送给她,“我去了你经常散步的野草地,那里的野花开了,很好看。可惜这里不能带花儿进来,我就刻了一朵送给你,刻得急,不太像,你将就一下。”
他知道她常去的地方,知道她眼里的灿烂,知道与她有关的一切,这还不是喜欢吗?乔雨倩在心里乐滋滋地想,廖医生,你又暴露了。
廖宇用王晓聪教他的办法去讨乔雨倩的欢心,他有些后悔直到今天才对她做这些。
乔雨倩看着他拙劣的跟女生套近乎的桥段,有些难为情,又觉得好笑,更多的是感动。廖医生,他总算肯把心交出来了。
廖宇说,他还会继续向王晓聪教他的办法讨她的欢心,吊足她的胃口,让她知道被喜欢的人热烈追求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乔雨倩忍着眼泪,向她伸出小手指:“拉钩”。
廖宇伸出小手指,跟她的小手指钩在一起,此时,彼此眼里的泪花比眼花更动人。
乔家大宅,冷风催得紧,梁凯莉沮丧地一口接一口喝着红酒,她的面前站着小徐,对乔向晚最忠心的人。
梁凯莉喝完一杯红酒后,小徐就离开了乔家大宅,直奔了警察署——自首。
十年了,他从小渔村出来,找不到出路,连生存都成问题,又什么都不懂,是乔先生给了他一口饭吃,还带在身边栽培。这份恩情,他是时候还了。
小徐跟警察说,那幅友好医院的建筑结构图是他泄露给假汉克的。他说,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想为乔先生做点事,看不得安家一直骑在乔先生头上,所以动了铲除安家的心思。但是后来,遇上了琼斯博士,他看到了更有好的前程,就给琼斯博士做事,帮他处理那些因为非法试验而受到感染的尸体。
这么明显的丢车保帅,谁都看得出来,可是,他们就是用了。为的不是应付警方,为的也不是开脱,而是向李天成和警方打出了一张感情牌,就看大家会不会顺着台阶下,放乔向晚一马了。
这是李天成和一众警察的分析,可在乔向晚看来,这是梁凯莉向他的心窝子捅了一刀。
梁凯莉让小徐自首顶罪,就会自然而然地让警察查到乔向晚的头上来,刚好,她自己的说辞又无比完美,没有人能给她定罪,她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他拼尽全力去成全的女人,到底还是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他用性命去护的女人,最终却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
乔向晚在问询室,看着站在他面前,说着一句句漂亮话,装着无辜给自己开脱的梁凯莉,只觉得陌生。
他爱了她那么多年,她真的一点儿都感受不到吗?
如果不是真的爱,又怎会拿整个家族的前程跟她赌?
也是那个他拼了命想护的女人,用极度冷漠的姿态说:“你的身世已经传开了,作为乔氏一族的族长,你居然是一个外来的……”
乔向晚的心一下子冷透了,反问她:“外来的什么?野孩子?”
乔向晚确实不是乔家的孩子,养父在欧洲认识了后来的妻子,婚后非常想要一个孩子,可是过去好几年都没有。乔向晚是个在小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五岁那年得了急性肝炎,病重得差点死掉,恰好等到养父母来医院做慈善,见他可怜,就出钱给他转了院,之后就领养了乔向晚,带他到札尔岛生活。回到札尔岛不久,养母就怀孕了,生下的孩子正是乔雨倩。养父母对乔向晚和乔雨倩一样好,而且,他们从未把乔向晚区别对待,乔向晚是领养的事,就连乔雨倩都不知情。
养父让乔向晚继承了矿场和码头这些重要的祖业,乔雨倩这个傻妹妹什么都不要,就要了个别墅和几个零散的公寓,那些东西根本不值钱,所以乔向晚对她一直心存愧疚。他想过,将来他要是结婚了,他的妻子有可能和他一起拥有这些产业,乔雨倩却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才去做了信托,希望妹妹将来有所依靠。
他爱养父母,不输于养父母对他的爱。
他爱乔雨倩,不输于养父母对乔雨倩的爱。
乔向晚不想再维护一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女人,疲倦又冷漠地劝说:“Kelly,你也把你做的事情告诉警方,好好反省一下吧。”
梁凯莉比他更冷漠:“我为什么要反省?该反省的人是你,你和小徐,勾结了DR。 JONES ,做出那种没有良心的事情,我都替你们感到羞愧!”
乔向晚揉了揉眉心,“我已经告诉警方,需要的话,我可以指证你,指正你和DR。 JONES 做的那些事情。”
梁凯莉嘲讽地:“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说完,转身要走,乔向晚看着她的背影,“Kelly,你说漏嘴了。”
“你说什么?”梁凯莉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乔向晚盯着她那双他曾偷偷在夜里看了无数遍的眼睛,“我说,你说漏嘴了。”
“你刚才说,我和小徐,勾结了DR。 JONES ,做出那种没有良心的事情,我都替你们感到羞愧!”
“我从来没有和你讲过,到底DR。 JONES做了什么事,警方也没有通报过。你怎么知道,那件事情是没有良心的事情?”
梁凯莉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向晚,你最近压力太大,变得多疑,不近人情。”
乔向晚的声音冷得像寒冰,“Kelly,我知道你做的一切,你却不知道我为你做的一切。我们曾经说好,我会帮你承担所有,你就此放弃你的事业。是你反悔了,你想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自己另外开始新的事业。那不可能,Kelly,不要太贪心了。”
梁凯莉阴冷地笑了起来,“向晚,你疯了。”
乔向晚道:“丹尼尔都告诉我了,你要他扶助你,就像当年我扶助你一样。Kelly,你要得太多,你不懂得感恩,我不会再为你承担,你应该承担你自己的那一份。”
梁凯莉确实找了李天成,诱惑她,用第二个医药中心的巨大利益,无比巨大的财富,还用她那份早就该封存在尘埃里的爱。
乔向晚与梁凯莉,四目相对,泪眼朦胧。曾经最爱的人,短短几年后就走到了这一步。
终于,John拿到了他需要的一切,急匆匆离开了问询室,一边疾走一边对塔西说:“乔先生把事情全部讲了出来,研究所后面有个年久失修的防空洞,里面可以住人,人就藏在那里!根据乔先生给出的地点,去搜!里面可能藏有感染J型禽流感的原住民,申请卫生署协助!”
塔西等一众警察领命:“是!”
John又道:“乔家二楼有个冷藏室,梁凯莉藏下来的病毒源,就保存在那里,让卫生署和防疫署派人来支援!”
塔西等一众警察继续领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