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九霄环佩
木徵羽2021-05-12 17:436,031

  “不得近公子三尺之内!”

  这一声脆喝宛如惊雷一般落在殿堂之中,骇得四周瞬间万籁俱静。正给客人倒酒的伙计吓得手一哆嗦,酒壶脱手,还好及时拦住才没落到地上摔个粉碎。说话的是个少女,手持双剑,绿衣黄里,正对面前一身素白的女子怒目而视。

  “酿秋,不得无礼。快给苏姑娘赔个不是。”身后传来一句略带笑意的话音,看样子是那少女的主子,神情里却分明看不见半点谴责。那双眼眸一直是半阖着的,里面映不出丝毫神采,“她就是太敏感了些,还请苏姑娘见谅。”

  酿秋收了双剑,却还是赌气地不肯说话。这厢正对峙着,谁也没听见酒店角落里,有个眼含轻笑的青衣少年对他身边的红衣女子窃声道:“淡酒酿秋,是个好名字。可惜是和你一样的火爆脾气,持繁。”

  红衣女子斜睨了他一眼,暗道在下忍了,便没做声,别过头去继续灌酒。

  “不碍事的,秋姑娘一心护主也是好事,凝亦退开就是了。”姓苏的姑娘看样子被吓得不轻,勉强笑着,原本矜贵娇柔的神情尽数褪去。

  “啧,苏凝亦啊。”这回换到绯衣女子先开了腔,“曾经是江湖上名动一时的琴师,极擅以琴音幻术取人性命。早些年便已退隐,自己开了家宝阙坊,卖些乐器。没想到竟然有幸在这里碰见她。”

  青衣少年淡淡道:“秋姑娘的主子我倒是认得,千阳城慕家第三子,单名瑑,十六岁那年突发高烧,久而不退,家人来请我师父救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烧瞎了眼睛。慕家人世袭为宫廷乐师,原本这一辈在琴技上造诣最高的是这慕瑑,却因着这场变故而未能进入尚乐府。”

  “没进更好,皇宫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持繁掐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继续默观那三人的动向。

  三人已经入了座,方才被惊扰的客人们也都回了魂,两相无事。听慕瑑先开口问:“九霄环佩被苏姑娘一直珍藏在宝阙坊,此话可是当真?”

  七弦名琴之中,九霄环佩为最名贵者,天下仅有此一,以沉香木铸成琴身,千年寒冰冶炼成弦,蛇腹段纹斑驳于琴身之上,篆文题字,上古之韵油然弥散,余音绕梁,闻者皆以为瑶台仙乐,宛若琅琅环佩,如闻剑啸龙吟。

  “自然当真。凝亦数年前于悬河谷谢红绡前辈处幸得此琴。”

  叶持繁差点拍案而起:“我娘哪里有过这么名贵的东西!?”

  清辞在旁按住她:“谢前辈擅琴?”

  “娘她也就是自己弹着玩,所持最珍贵的一把琴,也不过是爹送她的冰弦,虽然也是把好琴,可跟九霄环佩不能比。”叶持繁重新落座,眉变川字,“要说琵琶倒还有一两把好的,毕竟外婆从小就教娘弹,连她的名字也是从唐人咏琵琶诗中‘一曲红绡不知数’来的。”

  清辞无声浅笑:“先听苏凝亦怎么说。”

  那素衣女子容色只是平常,眉目间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清傲气质,“凝亦七年前到过悬河谷,当时谢前辈已身染重病,时日无多,便将此琴托付给凝亦。”

  叶持繁挑眉:“我娘是在我九岁时死的,该是八年前。”

  清辞续上一杯蜜酒给她:“不知她骗慕瑑究竟有何目的。”

  酿秋在一旁摆弄着双剑,他们说的什么琴啊环佩啊的她一概不懂,也不去想,反正那苏凝亦恰好距她家公子三尺。叶持繁认出她手中的是月霖针,出自周醉白的铸剑坊,当年周夫人共铸了十柄,价格奇高,慕瑑倒还真舍得花钱。

  “九霄环佩乃是千古琴家梦寐以求的名琴,苏姑娘能否割爱?”慕瑑平日里素来温和。苏凝亦抿唇一笑:“慕公子是懂琴之人,凝亦甘愿将九霄环佩让与公子。只是……不免会有条件。”

  “不知姑娘要多少银子。”有条件也在情理之中,慕瑑笑问。

  苏凝亦起身,脸上笑意渐浓:“我不要钱……罢了,公子还是先随凝亦移步宝阙坊看琴罢。”

  慕瑑闻言也起了身,凭着声音辨别方向,随她走出门去。酿秋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虚扶着。叶持繁又叫了壶酒,惋惜一声:“本来以为还有好戏看的。”

  清辞搁了筷子,瞥一眼外面的天色:“你也少喝些,下午还要出去寻人的。我打听过了,我们大概还剩下十三家医馆没有问。”

  叶持繁叹了一记,点头,拎了酒壶起身上楼歇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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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阙坊着实当得起古色古香这四字,檀香缭绕,陈设典雅,名琴繁多,无一不是巧夺天工。酿秋四下里打量着,看见一把琴颇为眼熟,忍不住出声:“这把琴我家公子好像也有。”

  苏凝亦温声道:“这琴名唤绿绮,与墨湛同为一人所铸,故而极为相似。慕公子所持想必是墨湛罢,真是有缘呢。”

  慕瑑浅笑,酿秋不再做声,跟着苏凝亦一直走进里间专门放置九霄环佩的琴房。

  “慕公子,这一把便是了。”

  酿秋引着他的手触到琴身上来。苏凝亦自觉地退后三尺。慕瑑的手柔润而干净,落到琴上,拨弦轮指,回响开一片泠泠天籁。酿秋知道这首曲子,公子时常弹的,似乎叫广……什么散。公子告诉她几遍她也记不住,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暗恼于这个除了武功什么也学不会的脑子。苏凝亦在旁忍不住击掌,赞叹连声:“慕公子果然精通音律,行云不流草木皆泪,凝亦自愧弗如。”

  慕瑑随口应了句过奖。酿秋看他的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浅淡,却有着掩不住的欣喜。

  她家这个爱琴成痴的公子,见到这等名琴怎会不心动。

  “那么,苏姑娘要开什么条件呢。”

  苏凝亦颊上顿时泛起一阵薄红:“这九霄环佩,是我的嫁妆呢。凝亦素来倾慕公子才华,只愿……只愿以身相许。”

  “你敢再说一遍!?”还未等慕瑑做出反应,酿秋已先跳了起来,抽出月霖针,一个闪身向苏凝亦刺去,剑光如蓬生的银色水莲般疾跃而起。素衣女子慌忙一躲,幸而无事,却听到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

  而且从那“咔嚓”一声巨响来判断,碎掉的,绝对不是个小物件。

  待看清楚之后,酿秋和苏凝亦同时愣在了原地。

  那把九霄环佩,已然裂成了两半。

  酿秋当即便乱了心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在听苏凝亦说出这话的一瞬竟然气血翻涌,根本未多想便向她去。若伤的是苏凝亦倒还有挽回的余地,可眼下,遭自己一击而碎的,赫然是那九霄环佩。

  她家公子要的九霄环佩。

  “酿秋!”纵然慕瑑目不能视,但借着声音判断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声音依旧是安淡的,可却少了平日里的几分温柔。他是真的生气了。酿秋跟在他身边许多年,最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他如此动怒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苏凝亦蹙眉,俯身默不作声地拾起地上零落的碎片,冷冷道:“秋姑娘还是先想想如何赔凝亦这把琴罢。”

  酿秋顾不得睬她,只频频往慕瑑那里看去。她毁掉的是九霄环佩,是慕瑑早下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求得的上古名琴。外人对慕瑑的评价总逃不过爱琴成痴这四字,若慕瑑真的为此动怒,她有九成的几率会被赶出慕家。

  她毕竟只是个近侍。不管她在心里怎么学着夫人瑑儿瑑儿地唤他,明里,她的资格也仅能够恭恭敬敬地称他公子。

  不管她在心里把喜欢二字重复多少遍,能够名正言顺被众人支持着将这两个字说出来的,到底也不会是她。

  “酿秋。”静候良久,慕瑑终于开口唤道。

  “公子。”酿秋极谨慎地近了前去,双手意欲上前相扶,就如她以往常做的那般。然而却被慕瑑拂袖挡开,只得怔立在原地。

  “先给苏姑娘赔礼,之后你先回家里通报老爷夫人,请他们备好聘礼、择了吉日,我便娶苏姑娘过门,”他声音温润如玉,听在酿秋耳里却字字如同惊雷,“苏姑娘,这样可赔得过这把九霄环佩?”

  苏凝亦颔首,喜不自禁:“那凝亦便当此事过去了罢。”

  “苏姑娘,抱歉。”酿秋垂着头低声说了一句,便转身向外出了宝阙坊。先依着慕瑑所言回府禀报了老爷。

  “苏凝亦……莫非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慕老爷捋着胡子凝神回想着,夫人明姝在旁摇着团扇,温笑道:“素闻这苏小姐也是通晓音律,瑑儿自幼喜琴,与苏小姐端的是登对。”

  “嗯,甚好甚好,瑑儿喜欢就行了,酿秋,你替我给城西王媒婆带个话儿,请她操办吧。”慕老爷点头应允。酿秋道了个喏,正欲退下,又被夫人叫住:“酿秋。”

  “夫人请吩咐。”

  “你跟在瑑儿身边这么多年,委实辛苦了你,”夫人小口抿着茶,声音柔婉,“待他们成了婚,你若不愿再随侍下去,我便做媒替你寻个好人家,嫁了罢?”

  “酿秋愿常侍公子左右,多谢夫人好意。”她话音里的浅叹之声几不可闻。辞别出府,到王媒婆那里交代一番之后,便匆匆赶出了城门。

  她已打定主意。既然九霄环佩是她毁的,那么她就算踏遍天下,也要替慕瑑再寻第二把名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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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千阳城所有的医馆、药铺,反正所有和医家有关的地方都找过了,”叶持繁坐在客栈前堂里揉着眉心,“没有一个年龄一致、到过悬河谷而又持有御安尺的人。”

  “御安尺天下仅此一柄,所以我早说过,救你的人想必持的是把普通的医尺。”清辞抿口淡茶,如水落青竹般漾开轻笑。叶持繁侧头看向他:“真的不是你……或者令师么?”

  “我与师父均未到过悬河谷。”少年加重语气,再次重复了他早已说过的话。叶持繁有些沮丧地垂了头,清辞在旁低声劝慰,笑容同双眸一样清澈可饮。

  持繁手中摇晃着青釉瓷杯,抬眼向远处望去,却不经意间望见一人,素衣如水,藏蓝的发带束起一头如墨长发,持繁看得清他的侧脸,那眼中却不得见半分光影。

  慕瑑。

  却不见了他身边凌厉风行的秋姑娘。

  “哎,听说没,宝阙坊的苏大小姐过一阵子要嫁人了。”适时听见了身后酒客们的议论。

  “当然,这事儿现在传遍了整个千阳城啊。男方是慕家的三公子,听说是因为三公子的近侍砸了苏小姐用作嫁妆的宝琴,这才促成了这门婚事。”

  叶持繁惊异地向慕瑑看去,然而那人脸上却仍是淡无表情,不知悲喜。

  “他在生秋姑娘的气罢,”清辞淡淡揣测,“九霄环佩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名琴,就这么给她毁了。”

  “什么名琴,那苏凝亦明显就是骗婚的。”持繁拧起纤眉,蓦然起身走到慕瑑身边,“慕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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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金日高悬长空,吞吐着毒辣灼烈的光芒。天色湛青而没有一丝云气,牵车的两匹马呼哧呼哧喘着气,速度明显放慢,酿秋纵然不忍,也还是一甩长鞭狠狠抽打在马背上,惊起一阵干渴的嘶鸣。车上载着十张古琴,虽不抵九霄环佩,但也是这一个多月来她费尽心思从各地寻来的好琴。她只希望快些再快些,能够在公子大婚之前赶回慕府。

  这样,她能否求得他的一句原谅。

  马车拐了个弯,从山路的下坡直直俯冲下去。酿秋一时没能刹住,马蹄骤然一掀,竟生生撞翻了一个人。

  “抱歉……”酿秋赶忙下了车去赔不是,第六感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是为了抄近路才走的山道,一路上也只遇见过几个匆匆行路的旅人,这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许多人来?

  “道歉就有用了?丫头,你撞了我们老大,还不快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赔礼!”

  这种人的俗称,叫做劫道的。

  酿秋缓缓抽出月霖针,剑气激荡,寒光大盛。

  其实她早已精疲力竭,只是她始终不愿承认而已。

  殊死一战。她唇角浮起一丝略苦的笑意。

  几天后慕府门口的侍卫们尽皆目睹了一名神秘女子,该女子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神情却颇为桀骜,直接站在门前高呼要见三公子。侍卫长枪一挡,正要厉声盘问,却见该女子反手从腰间抽出双剑,剑光凌人,瞬间把侍卫吓得脸色发青:“你,你,你想造反?”

  女子把剑柄凑近他眼前,侍卫这才看清那上面一个篆书的“瑑”字,立刻恭敬地俯身:“原来是秋姑娘,失敬失敬。”

  女子不发一言,收了双剑,踏步入府。习惯性地向左边走去,却在楼梯口处止了步。

  她其实不太确定,慕瑑会不会见自己。

  “秋姑娘可算回来了,”一名丫鬟迎上前来,“要去三少爷院中么?”

  “不了,”酿秋犹疑着吐出这个字眼,本想说“我先去一趟二少夫人那里”。二少夫人即是慕瑑的二嫂汀兰,擅花道,素来与酿秋熟络。却听得身后一个极温雅的声音缓缓道:“不回我这儿,你想去哪里?”

  她慌忙转身而跪:“公子。”

  他顺着扶手慢慢走下楼来,“四十三天。”

  “什么?”她眸中染上错愕的神色。

  “擅离职守四十三天。”他在她跟前缓缓站定。

  酿秋一时无言,良久才支支吾吾地道:“酿秋知错,任公子处罚。”

  他轻笑一声,宛如一幅淋漓的水墨画中氤氲开的淡墨:“我的确该重重罚你。你去连渊见曲琴庄和旧墨仙音乐坊讨琴,人家不允,你便留了银子要硬抢,还与人恶战一场,你仗着轻功上乘才逃了出来,却将近侍令牌落在了那里,这下我慕瑑的名声可算是扬出去了。琴庄的人一路气势汹汹地找到府上来,逼着我交人呢。”

  酿秋心里一苦,“公子……其实可以把我交出去的。”

  慕瑑略一拂袖,浅笑端方,字字句句如浸荷香:“晚了。一张焦尾,一张冰清,一张凤势,还有霓裳曲和其它几阙古曲的残谱,说吧,你打算怎么赔我?”

  “公子……把这些都给他们了?”酿秋身子猛然一震。

  这可是她家爱琴成痴的慕瑑公子。平日里就算旁人误碰了琴都会立显不悦,此番竟将珍藏的几张好琴悉数交予了外人。

  “……酿秋自知罪重,请公子发落。”

  “你大概要在我手下做一辈子事了,”慕瑑淡笑,唤了一旁的丫鬟,“醉秦,去领秋姑娘试一下衣裳。”说罢便转身往楼上走去。

  醉秦道了声是,便要过来扶着酿秋。“等一下,”酿秋不明就里地随着她走,“试什么衣裳?”

  “自然是嫁衣裳,公子遣人特别去定制的,凤冠霞帔,秋姑娘穿上肯定好看。”小丫鬟以袖掩口笑着答。

  嫁、衣、裳!?

  酿秋忽然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红得要命。不然为什么所过之处,所有的丫鬟夫人都看着她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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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汀兰一如既往在房中摆弄着花枝,听闻酿秋进来,不觉轻笑道:“妹妹莫不是又踩坏了我的花苗罢?”

  “我,我这次可是很小心的。”酿秋在她对面的椅上坐下,自己斟了杯茶,“还有,夫人不是该唤我秋姑娘……”慕府中所有人都是如此称她。

  “那是过去,我现在称你妹妹有什么错,未来的三少夫人?”

  酿秋险些一口茶呛进气管。

  “……我就闹不明白了,明明我毁了九霄环佩,公子居然没迁怒于我……等等,苏凝亦是正房,那我以后岂不是天天要看她的脸色。”酿秋一想起那女子矜贵的笑容便莫名觉得讨厌。她向来看不惯做作之人,许是因为这个缘故。

  “正什么房,”汀兰一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你以为你嫁过去是给他当妾?”

  酿秋捂着脑袋拼命点头。

  “实话告诉你,苏凝亦那把九霄环佩是假的,”汀兰娓娓道,“听说是谢红绡的女儿特意前来相告,瑑儿还生哪门子气,哪里还会娶她?”

  “可,可我毕竟害公子赔了人家那么多好琴……”

  剪下最后一朵插花,汀兰将瓷瓶往旁里一推,嘴上笑道:“名琴换佳人,瑑儿他也值了。”

  次日拂晓。酿秋早早便起来,阳光晴好,透过窗来,杳然如一缕轻梦。醉秦服侍她换了嫁裳,光滑缎面,朱红颜色。挽好了发,还有两三个时辰方到吉时,汀兰便过来陪她出去走走。出了门,日光飘飘洒洒地倾泻而下,酿秋瞬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那辆载着古琴的马车翻下山路消失不见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此生再也无法得到他的原谅。

  原来世事这般无常,简直与戏文一样起伏跌宕。

  随手掐了一片殷红的花瓣,用力揉碎,花汁黏在手上满是粘稠之感。汀兰在旁边一脸心痛地叫着“妹妹你又祸害我的花”,结队的丫鬟手捧花篮、绸带自远处走过。岁月正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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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烛光焰跃动,微微发出“嘶嘶”的声响。一人于静默之中携起她的手,暖意霎时来袭。

  “公子真的不生气了么……”她还是问得小心翼翼。

  “有什么好生气……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将你交出去?

  “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许可以寻到九霄环佩,和更多的名琴。

  “却再也寻不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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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尚有两人已远至洛尧。

  “也不知道那慕瑑和秋姑娘到底成了没有,在下还想去喝喜酒呢。”坐在客栈里发呆闲聊静等医馆开门时,叶持繁如是说道。

  “持繁这次也算是半个红娘。”清辞浅笑,一袭天青衣衫如同出水菡萏。

  叶持繁叹了一声:“谁叫那苏凝亦打着我娘的名号出来骗人。”

  “她也不是故意如此,若不是为着慕瑑,苏凝亦好好一个姑娘家,又何必出此下策来行骗。”清辞温声。

  原来情字之累人,一至如斯。

继续阅读:第31章 三十一 红绳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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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清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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