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还是要上山。
回想起一天之前自己跟赵楷坐下所聊的各种事情，祈风雨总觉得当时这位皇子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
虽然是临时起意，却也在短时间内做出了许多举措。
这般年纪，却有着这种能耐，也算是了不得了。
“祈大人肯上山，对云顶山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我而言更是如此。我虽然是他们名义上的老师，可胸无点墨，实在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可能要辛苦祈大人，山上的这群学生顽劣爱闹，怕是要给祈大人惹不少麻烦。”
赵楷笑意盈盈的，解决了这个麻烦，他再没有任何担忧，完全放松下来。
也趁这个机会大概给祈风雨讲起如今云顶山上的情况，让他提前做出一定的了解。
“那群兔崽子们敢胡闹，尤其是像魏金玉他们三个一样胡闹，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祈风雨脸色平静，气势却一点不弱。
即使站在稍远一些的萧青玄都感受到了一些惶恐，她清楚地感知到，恐怕祈大人不是玩笑话。
“要知道，当年我教他们老子的时候，这些兔崽子们大部分还没出生呢。”
原来如此。
赵楷心中默默推算一番，如今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成亲很早，生育也就早了许多。
多的人是十六七岁便已经成亲生子。
算下来，最年轻的这几年也不过是三十七八岁，可祈大人并未比这些人年长太多，不过是五十一二岁。
“您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教那些大人们了？”赵楷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他在这些大人们面前并未有任何架子，完完全全的晚辈模样。
尤其是祈风雨答应了上山，此时他更是表现出自己的亲切来。
“也是陛下赏识，信任我，才让我教那群年轻的学生，索性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他们如今大多数都已经成为朝中栋梁，不枉我当初苦心。”
如此一来，朝中文臣跟祈风雨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怪不得他对于大乾而言那般重要，有这样的关系存在，几乎是一句话就能说动绝大多数文臣。
再加上宰相的身份，又会有一部分人站在他这边。
赵楷思索间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样的一个人，皇帝老子竟然能容忍他在朝中这么多年？难道不担心他手中的权利太大吗？”
皇帝的疑心病都很重，而祈风雨的影响力已经很大。
按照赵楷对古代历史中皇帝们的了解，祈风雨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位置坐这么多年。
更应该出现的情况是，早在十几年前，他就该退出朝廷，回归乡野之间，否则当初在他名下求学的那些文臣们将一律得不到重用。
反常的情况引起赵楷的注意。
“那批学生当中，如今做得最好的，便是承南府的李忠海了。”
听到祈风雨的感慨，赵楷陡然震惊道：“李忠海也是您的学生？”
祈风雨点头，“他很聪明，但有些时候会用错地方。在为大乾效力的同时，又表现出了一些贪心，因此我并不是很满意这个学生，平日见面也不会表现出任何情分，大家不清楚这一点也很正常。”
赵楷不由恍然，无论是自己这几年看到的，还是皇宫内太监宫女们的议论当中，他都不曾得知这件事。
足以见得这一切隐瞒得多好。
或许不是隐瞒，而是祈风雨真的不喜欢那个学生。
“说说山上的其他情况吧，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也只是短暂地教导过他们一段时间而已，接下来的教导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赵楷回过神来，向萧青玄示意。
这个女人本就聪慧异常，立即仔细地介绍起云顶山上大大小小的情况。对于学生们的了解萧青玄也要更多，她特意说出了几个性格顽劣的学生，提醒祈风雨多加注意。
这一说，就是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祈风雨也大致了解了山上的情况。
尤其是在确认了赵楷大概的教导之后，他对自己上山后的教学方向也肯定下来。
交谈间，敲门声响起。
随即刘冰走了进来，“老板，楼下有位老管家让我通报一声，说有不少大人在找祈大人。”
说完，刘冰向祈风雨礼貌地问候一声。
“看来是那些老友跟学生们舍不得我离开啊，消息倒是传得很快，想要悄悄离开也是不可能了。”
祈风雨感慨一声，向赵楷告辞道：“那今日就到这里，我得先去见见这些人，做一下告别。”
“祈大人尽管放心，接下来几天我们暂时留在京城，等您处理完一切事宜再上山。”
祈风雨点点头，率先朝外走去。
身后目睹一切，赵楷隐约觉得，这位名动一时的宰相，身影似乎一时变得佝偻了一些，不再像往常那么高大威严。
仿佛是错觉一般。
他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得到了萧青玄的赞同。
“或许，是因为辞官，没有了过去压在身上的担子跟压力，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却也卸掉了心口的那股气吧。”
“祈大人的确为大乾尽心尽力奉献了太多，几乎是付出了自己全部的人生，这次上山，是我欠了他人情。”
有机会，自己一定会为他做些什么。
可想到祈风雨过去清贫淡然的生活，赵楷又觉得自己就算想要补偿也无处下手，而且更大概率还会被祈大人拒绝。
“想不到，就连李航的父亲都是祈大人的学生，我们竟然能够跟着这样一位前辈求学，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即使是比起萧青玄当初在东明的老师，祈风雨也不遑多让，甚至是要更胜一筹的。
萧青玄也很意外，这件事竟然真的成功了。
对她这位东明人而言，意义要更加重大。
二人并未在办公室内多做停留，一起站到了楼上的走廊之中，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客人。
赵楷要这么做，萧青玄便安静地陪着，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问候。
“四皇子真是好雅兴。”
突兀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安宁，赵楷下意识地伸手将萧青玄拽向自己身边，回身望去。
一个外表粗犷，气质狂放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二人的背后。
赵楷沉声道：“呼延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