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的气氛之中，萧青玄一眼认出来人。
如同猜测，的确是宫里的那位。
哪怕只是见过一次，也早已过目不忘。
没有穿龙袍，没有坐龙椅，站在那里的皇帝反倒是更加高大，给人很大的威压。
萧青玄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微微躬身，弯曲着双腿向赵振业行了一礼。
接着她便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将这里留给两位。
办公室的门被萧青玄顺手关上，赵振业也走到了办公室内部。
父子二人对视着。
片刻后，赵楷忍不住笑道：“既然你刻意微服私访，应该不需要我行大礼吧？”
“不必。”
赵振业坐到了先前萧青玄坐的沙发上，目光在办公室内游离起来。
“这沙发不错，喜欢的话可以让人搬到宫里去。”
不必赵楷说，赵振业已经发现屁股底下的“椅子”很柔 软，确实很舒服。
但他还是沉着脸道：“只顾着享受可无法治理。”
赵楷耸耸肩，“反正我就是说说。”
这句话让赵振业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可想到自己在人间仙境所见所感，气也消了不少。
亲眼所见之后，才明白短短的时间里让人间仙境变成如今的模样并不简单。
而且这个儿子有很长时间都是在云顶山上，留给他打理的时间更少，难度也就变得更大了。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怕是屈指可数。
自己的儿子能做到这一点，赵振业身为父亲当然会很欣慰。
片刻朝沉静之后，赵楷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微服私访，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召我入宫吗？”
“若是朕召你入宫，你会进去吗？”
“不会。”赵楷龇牙笑了起来，直白地承认了。
赵振业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所以朕亲自来了。”
不过，赵振业猜到了赵楷不会入宫见自己，却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到了人间仙境，这个儿子都是避而不见。
若不是自己主动找来办公室，只怕他还是一直躲着。
“有什么事还值得您亲自走一趟，外边那么多人，怕是要吓坏我的客人们，就这么点时间，有不少人已经远远地避开了。”
赵振业也没有理会话里的吐槽，“不过是耽误一个时辰罢了。”
赵楷闻言，心里却是在滴血。
一个时辰，那也是不少钱啊。
你是皇帝，自己可不是皇帝。
那国库说是皇家的，可说到底还不是这皇帝老子的，跟自己这个皇子也没有关系呀。
“今天来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祈大人告老，朕亲自到宰相府陪他坐了坐，趁着有时间便顺便到你这里来看看看。”
下次有这种机会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赵振业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出宫，那个深宫是他权力的象征，却也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不错，没有太多人的帮助，能够把这里做成这个样子，朕对你的所作所为很满意。”
赵楷继续嬉皮笑脸道：“可您之前还十分排斥我行商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振业想到离宫前皇后所说的一番话，让自己平复下来。
“你不用刻意地气朕，这没有意义。而且你既然想要行商，那么刻意地跟朕争锋相对更不应该。”
“可我也不想谄媚地附和你，整个大乾多少人在当您的走狗，又不差我这一个，难道要所有人在你面前摇尾乞怜你才会高兴。”
“不是。”赵振业肯定道。
“那就对了，你是我爹，我是你儿子，如果还像外人一样顾忌那么多，那未免也太累了。”
说完，赵楷突然开口道：“祈大人的事情，谢谢你了。”
突然的道谢让赵振业有些意外，他短暂的愣住，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自从这个儿子突然摆脱了痴傻变得精明起来，便始终跟自己若即若离，冲突时有发生。
这种事情还真是难以见到。
“虽然我跟你吵了架，但一码事归一码事。”
赵楷轻声开口道：“你阻止我行商我可以理解，因为我是皇子，我来行商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甚至让人怀疑我借助皇家权力收刮民脂，但我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任何人说。”
“我们吵架，也只是因为观念冲突，在某些事情上意见不同。”
“但你还是我的父亲，这件事情上你也的确帮了我，若不是你点头，祈大人没有上山的可能。”
赵振业看到态度突然温和的赵楷，反倒有些不习惯。
他仍然板着脸，“若是他一意孤行上山，朕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派兵把他抓起来不成？所以这件事你不必谢朕，是祈风雨想要上山，跟朕没有关系。”
停顿一下，赵振业继续道：“而且朕同意祈风雨上山也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大乾，为了青年才俊们。你的选择是对的，祈风雨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之前见面还异常火爆的二人，关系突然有所缓和下来。
这一是因为身边的人不时在提醒他们，久而久之，二人都注意到了一些问题。
二来嘛，就是因为祈风雨上山一事。
赵楷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下来，这也让赵振业不再像往常一般强势。
“还挺傲娇，明明都已经示好了，可还是不肯承认。”
赵楷心中一番吐槽，觉得越发了解面前的这个皇帝老子了。
“祈风雨上山之后能帮助你，让你少放一些精力在学生的身上。朕知道你一心想要研制出蒸汽机器，但也不必太过急切，可以适当地放缓，先照顾好自己。”
赵楷心中一热，笑道：“蒸汽技术发展下去，大乾的敌人们将闻风丧胆，再也不敢跟我们为敌，这与天下的平定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赵振业态度凌然，“便是没有你说的蒸汽机器，大乾同样可以打下这片江山，匈奴狐国不过是蹦跶几天罢了，还能翻天不成。”
“但若是我成功，大乾将不战而胜！”
不战而胜。
哪怕结果都是相同的，最后是大乾取得胜利。
但过程有着巨大的差异。
赵振业明白，若是大肆发起战争，哪怕取得最后的胜利，大乾同样会无法承担，损失会是巨大的。
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
“我会继续尝试，必要的时候，我需要你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