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翻雨覆了整个绵延着水汽的秋日下午。
客栈里的床榻上的锦被都掉在了地上,白茸和元安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白茸脸蛋还带着一丝丝粉色,金棕色的长发被揉的凌乱。金色的眸子里也被九月的暴雨洗刷的都是水雾,她侧过脑袋看向元安,“你饿了吗?”
这是个鬼才,这种旖旎的时候,问出这样的话。
饶是元安见惯了她的古灵精怪,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拽过脚头的被子,把白茸裹在被窝里,伸手环住她,“想吃什么?出去外面吃素斋么?”
白茸眨眨眼,中午吃了烧鸡,元安又亲了自己,是不是也算是间接的破了戒?心里头有些愧疚,她点点头,“好吧,那就去吃素斋。衣裳都湿了,还没干。”说着,白茸又看着扔在床边的衣裳,皱了眉头。
元安伸手够过衣裳,使了个干衣咒,那些衣裳都一下子变得干干整整。“行了,穿衣裳起来吧。不然白羽真要急了。”
这回白茸才将已经被自己抛之脑后的白羽想了起来,她一拍脑袋,“对呀,忘了他了,快些吧。”
说着,就从元安手里接过衣裳要自己穿。
元安捏着手里的衣裳,想了想,让了一下。从一堆衣裳里头找出了白茸的那方小肚兜,拿在手里细细看了一下,才伸手到被窝里给白茸穿了上去。
白茸感觉自己的脸可以煮熟一颗鸡蛋,元安的手在她脖颈间游走,虽然很克制,但是手指上的薄茧还是刺的她痒丝丝的。
她垂下眼睑,看着被褥上头的织锦,心头想着,难怪那些老狐狸精们都喜欢什么闺房之乐,如今,和尚做起来也无师自通的甜蜜。
元安给她一件件的把衣裳穿上,又托着白茸的脚,在她洁白如玉的脚上套上罗袜。
那双脚很美,很秀气。上回遇到那只吸血蝙蝠的时候,元安就见识过了。不过那时候碍于男女大防,只是看的心如擂鼓,终究不敢逾越。
可此刻,白茸整个人都是元安的,他就肆无忌惮的捏了一下白茸圆滚滚的大脚趾头。
那脚指甲薄薄的,透明的,泛着健康的粉色,和雪白的肌肤交相辉映,就像初春白雪地里,落下的一片桃花瓣。
白茸觉得有些痒,将脚趾头蜷了起来,元安就挠了挠她的脚底。
终于,白茸呵呵的笑了出声,将自己脚丫子收了回来。“元安,你不要这样,我怕痒。”
元安脸上也带着笑意,朝白茸伸出手,“拿来,我帮你穿袜子,别受凉了。”
白茸眼睛笑的都带着水光,瞧了元安一眼,确定对方不会再做恶作剧,才将脚丫子又伸了出去。
果真,元安这回没有再使坏,将白茸的鞋袜穿好,才反身整理自己的衣裳。
白茸坐在床边,看他站着穿衣裳,脸上都是幸福。
她朝着元安招招手,“你过来。”
元安不明所以,“嗯?”但还是走了过去。
白茸伸手取过他的腰带,给他捆了起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们要相敬如宾。”
被她这种幼稚的举动逗笑了,元安揉了揉白茸的发顶,将她本就凌乱的金色发丝揉的更加凌乱。“行了,你去梳梳头,小心白羽用你的头发做鸟窝。”
白茸嘻嘻笑了一下,就走到镜子前头梳头。妆奁里找出两个人成双成对的影子。
外头暴雨已歇,空气中还带着潮潮的水汽,一丝红色的残阳从窗户缝里透进来。
元安伸手推开窗,往外头看了一下。“天色不早了,才下过雨,这时节倒是好看。”
白茸也朝窗外看去,被雨水洗过的天空,透着幽蓝,残阳如血,挂在天边,将几朵浮云也映照成了血红色。
她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又盯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确定没有什么纰漏以后,才和元安一起出了门。
掌柜的看他们从楼上下来,脸上堆着笑,“姑娘,高僧,你们这是要出去啊?”
白茸点头,“是呢,晚间有些事情,在您这稍作歇脚。钥匙还给你们。”说着,就将钥匙丢到了柜台上。
她稍稍用了点灵力,那钥匙稳稳妥妥的落在掌柜的手边,掌柜的惊讶的看了钥匙一眼,再抬头想去看元安和白茸,却发现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外头了。
白茸一路上在元安边上蹦蹦跳跳的。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凑到元安鼻尖下头,看着元安,“和尚,你累不累?”
元安耳根子一下子红了厉害,他瞅了白茸一眼,“莫要胡说。”
“嘿嘿,我就是关心你一下。”白茸笑。“恐怕素斋要回了衣铺才能吃上了。不然我们再耽搁一会儿,白羽恐怕要哭鼻子。”
原本元安丝毫没有觉得对不起白羽,而现在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那只鸟。“不会,今日才吃了牛蛙,心情会很好。你放心。”
闻言,白茸伸手碰了碰元安的手心,“嘿嘿,你不生我气吗?”
元安叹了口气,“本性难移。不能因为我一人不吃,就一直不允许你们吃。所以,你们要吃的话,别让我知道便是了。”
他们二人一路走,一路低低的说着彼此能听懂的情话。
虽然不像是那些海誓山盟,但是平淡的言语中,却透露着无限的甜蜜。
白茸真个人就像是一颗得到了滋润的白珍珠,闪闪发光,在雨水冲洗过的街道上,残阳如血的夕阳下,看的一众走来走去的男人都停下了脚步,细看这到底是谁家的姑娘。
她也丝毫没有什么避讳,冲着那些停下的人,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丝倾城的微笑。
元安环伺一眼,“行了,莫要再笑了。否则,这个雨时镇的男人都要丢了魂。”
白茸听他的话里都是醋意,更加觉得好玩,“元安,你这是在吃醋吗?我闻到的都是酸味。”
“莫要胡说八道了。”元安看了一眼成家衣铺,“已经到了,让人听到了,没成亲,终究是不太好。”
“嘿嘿。”对于白茸来说,成不成亲,好像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毕竟狐岐山的风俗就是谁家看上了,就直接领了回去,日子过得久了,觉得无聊了再来一场婚礼。她现在和元安正处于蜜月期,好像还没有需要这种仪式的时候。“一会儿我给白羽说,你不会骗小孩。”
元安点头,他不打诳语。
一进成家衣铺,白茸和元安就看到白羽正端着小板凳,坐在大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外头。
明显是在等他们回来。
但是看到白茸和元安,他又气哼哼的将小板凳端走,坐到了边上,扭过头,不去看白茸和元安。
成掌柜在算账,童儿也跟在一边学扒拉算盘珠子。
一听到白茸和元安的脚步声,他们同时抬头。“呀,高僧,白姑娘,你们可回来了。小公子可是在这里等了一个下午呢。”
白羽气哼哼的瞅了正在说话的成掌柜一眼,似乎很生气对方将他的小秘密抖落出去。
元安没说话,朝着成掌柜和童儿打了个招呼,就径自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头做了下来,闭目养神。
而白茸则走到白羽身边,蹲了下来,看着孩子肉乎乎的小脸蛋儿。“怎么了呀?生气了?”
“哼!”白羽扭过脖子,不理她,也不看她。
白茸看他这个小鼻子小眼睛生气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忍不住伸手捏了白羽的脸蛋一把,“嘿,别生气啦,生气会变丑的。到时候你就不是这里最靓的崽儿了。”
白羽再转过头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一丝水汽,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白茸,扑闪扑闪的,“你别捏我,我疼。”
看他这幅样子,白茸也吓得赶紧松手。白羽这个孩子一直都是爱笑爱闹的,这么受伤的小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就让人觉得分外心疼。“我不捏了,你别哭啊。”
白羽吸吸鼻子,“我问你,你和和尚跑去哪里了?怎么就不要我了?你知道我一个人多担心你,又有多害怕么?”
闻言,白茸有一丝羞愧,但是看着白羽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不能说真话,否则他肯定会真的哭出来。“我,我没有丢下你啊。当时元安是感应到那头有异动,才掉头就走了,我担心元安法力不够,一人应付不来,就跟着跑了过去。原以为以你高超的灵力肯定能追踪过来,没想到你跟丢了。我和元安也非常担心你的。”
这些话连捧带哄,果然让白羽心情好受了不少,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那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们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成掌柜也帮腔,“是哦,小公子等了一个下午,就怕你们不回来。”
谎话自然要说到底,小孩子哪有那么好骗。白茸摸摸白羽的脑袋,“下大雨了呀,我和元安找了个地方避雨,这不,雨一停,我们就赶了回来了。”
这回,才将白羽给哄得妥贴了。他看了白茸一眼,大眼睛眨巴着,“好吧,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你们下回不准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