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不说话,就安静的闭着眼睛,靠在白茸身上。
这是白茸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到元安这副虚弱的样子。她抱着元安,不禁心头乱想,原来和尚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才据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吗?
是因为血尸蛊?
想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心头开始为元安所有的所作所为找借口。
她扶着元安进了三知学堂。
厉远长夫妇听到敲门声,惊觉的问道,“外头什么人啊?”
白茸掏出帕子,擦掉元安口角的鲜血,“是我,白茸。我跟和尚把事情解决了,快给我们开门。”
厉远长和夫人听到是白茸的声音,有些疑窦,但是还是开了门。
就看到元安软软的靠在白茸肩头,脸色白的吓人。“这,高僧这是受伤了吗?”
白茸扶着元安进了后院,“先找个地方给他躺着,我快扶不动了。”
闻言,厉夫人就在前头带路,把他们往厢房里头引,厉远长也在另一边帮忙扶人。
直到将元安平稳的放到床上,白茸才算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额头上都是汗,和尚虽然长得劲瘦,但是也是个成年男人,而且身形高大,若不是白茸有灵力傍身,还真不一定能够扶得住他。
“高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支笔呢?”厉远长点亮屋里的灯烛,赶紧问道。
白茸摇摇头,“他的事情你们也不懂。至于那支笔,已经断了,里头陈西平的那一缕精魄也已经散了去了。以后不会再闹腾。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这下,厉远长和厉夫人才算是放下心。
厉夫人到底是个体贴的人,看着元安晕倒了,脸色很不好,就出去烧热水来给元安擦洗。
白茸则搬了凳子,坐在元安的床边,看着他的睡颜。
厉远长也是经历过男女情爱的人,看到白茸看元安的眼神,就猜到他们中间肯定有点什么。但是一个是个和尚,另一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事情不好外传。他也羞于启齿去问,一时间就有些尴尬的不知道做些什么。
“白姑娘,您不是没跟着下来么?怎么这会子就这么凑巧的出现了呀?”过了半天,厉远长才找到了话题。
白茸回头看了老头一眼,老夫子穿着里衣,外头草草的批了件外袍,头发倒是还整整齐齐的,想必担心受怕了一晚上,也没睡着。“我跟在你们后头来的。不想让你们知道你们自然不会知道。”
“是是是,姑娘道法高深,老夫自然不能揣度。只是觉得好奇,原以为姑娘不会来的。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今天姑娘不来,怕是高僧就要有危险了。”厉远长捋了捋胡须,坐到了边上的凳子上。
白茸点头,“是呢,他每次逢乱必出就有我在身边,就知道我不在肯定要出事儿。遂才跟着下来。”
空气又陷入安静,厉远长盯着烛火,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共同话题,“白姑娘,元安高僧佛法高超,不知道是哪个寺庙出来的高僧啊?我们这边这种高人倒是真的少见,就有点好奇。”
白茸眨眨眼,趴在元安的床边上,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元安的脸颊,也不在乎厉远长是否看见。“听他说过好像是金陵白马寺那个慧聪禅师的弟子。”
“白马寺的慧聪禅师?”听到这话,厉远长不禁惊叹了一句,“这可是咱们朝最厉害的高人了来。人人都说慧聪禅师不仅心地善良,更是通晓过去未来,很多事情都有超乎常人的见解。虽然是白马寺住持,但是很多时候也会下山帮着除祟解难,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好人。原来元安高僧是慧聪禅师的高徒。老夫真是失敬失敬了。”
白茸听了这话,也有些好奇,“慧聪禅师这么厉害吗?为什么我看着元安身上都没有几个银钱的样子?”
“姑娘连白马寺慧聪禅师都不知道,想必不是本地人。”厉远长说了这话,又看看白茸雪白的皮肤,金棕色的长发,就知道自己又废话了,这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长相嘛。“慧聪禅师当年一个人力降断尾玄武的事情,可是咱们大东国传为美谈的佳话呢。据说当年慧聪禅师年仅二十五岁,外出方外云游。走到几个村落,发现都没有人烟,但是都有些人生活的痕迹,一看就是荒废不久。而且村落毁损严重。”
白茸虽然挂心着元安的病情,但是血尸蛊也不是她能解决的事情,所以分了一只耳朵给厉远长。“然后呢?别卖关子,赶紧说。”
厉远长讪笑了一下,“后来,慧聪禅师就四处寻找,最终在村落边上的一个巨潭里找到一只断尾玄武。就是那个怪兽吃了几百号人。”
“玄武是上古神兽,和九尾狐朱雀是一个等级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去吃人。想必是大家口传有误。”白茸听了,觉得有些虚假,转过头,开始把玩元安的手指,并且试图将自己的灵力透过手掌输送给元安。
闻言,厉远长赶紧摆手,“姑娘,您这就不知道了。那只断尾玄武,虽然是玄武,但是因为多年前误断了尾巴,自此就变得性情阴晴不定,很容易就被激怒。大部分时间就在休眠,但是一出现就要吃掉很多人。这件事情,在大东国出现过很多次。大家都知道这么一个怪兽,但是真正见过的,都到了它的肚子里了。不瞒姑娘说,老夫小时候,我娘为了让我睡觉不要哭闹都用断尾玄武这件事情来吓我呢。”
白茸心想,那你要是知道你面前坐着的就是一只狐狸精,不是能直接吓到飞天?“哦,这样啊,那后来呢?”
反正闲着没事,厉远长一直说话,倒是可以让白茸心头的烦忧消下去一些。不知道元安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但是他手掌逐渐被自己温暖了,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难看。
“后来,慧聪禅师就独自一人,只身下水,将那只断尾玄武引了出来。鏖战了五个日夜,当时打的那边整个天地都变色了。断尾玄武虽然断了尾巴,但是也能呼风唤雨,据说住在那周边的人,都看到天地间仿佛被水汽充满了。最后,慧聪禅师用金钵将那个断尾玄武镇压在了山下。下了三百多年的禁咒。”厉远长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
白茸看着元安,耳朵里听着厉远长的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对呀,元安的师尊这么厉害,卫生不将他送回去白马寺,找他的师尊给他看病呢!
“对呀,我怎么这么笨,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白茸低呼道。
那个黑衣人说了,要朱雀化凤时候的精血才能将血尸蛊烧死,但是朱雀族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有化凤的鸟类了,唯一一个还是几百年前梦里见过的那个朱长林。
但是到现在也无声无息的。没有听说过天降异象,让他化凤。
那么,去白马寺恐怕是最后的方法了。
厉远长抿了一口水,不明所以的看着白茸欣喜的背影,“姑娘想到什么了?”
白茸脸上带着兴奋,“没有,你能帮我去看看夫人的热水什么时候能烧好吗?我给元安擦擦,他身上都是冷汗。一会儿还烦请您去给我找一套和他身材差不多的衣裳,我给他换个衣服。”
闻言,厉远长应了一声就出门给她找东西去了。
这个三知学堂,学生多,虽然不一定有元安这么高大的男人,但是差的不多的也有。当厉远长将衣裳找过来的时候,厉夫人也将热水打了过来。
白茸接过衣裳,“行了,你们回去吧。元安我来照顾。”
厉远长有些尴尬,“那个,姑娘,换衣裳要不还是老夫来吧?男女授受不清的,不太好。”
一边的厉夫人却扯了自己相公一把,“行了,你一把老骨头的,逞什么能,赶紧去休息吧。明日让人去通知学生,该回来上课了。”说着,就扯着厉远长的衣襟将他带了出去,还掩上了房门。
“你怎么回事儿啊。人家高僧给咱们帮了大忙,我就是给高僧换个衣裳,你也在罗里吧嗦的。”厉远长责备了一声自己的夫人。
月色下,厉夫人和他并肩回屋。“你是不是傻,那个白姑娘,一看就是高僧的人。你还在那里做什么电灯泡。”
这下,厉远长真的有些懵了。一个和尚,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他摇摇头,“妇道人家,别乱说了毁人清誉。”
厉夫人看了自己相公一眼,摇摇头。
白茸松开元安的衣襟,拧了帕子给他洗洗的擦洗,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他褪去了衣裳。
就看到元安的右臂上,一根细长的红线蜿蜒而上。她盯着那根红线看了很久,伸手摸了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尸蛊?”
也不再多想,给元安换上衣裳,就蜷缩在元安身边睡了。
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真是不错,白茸搂着元安的腰,将脑袋靠在元安胸前,听这元安强横有力的心跳,闻着自己熟悉的味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