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的脸出现在白茸的眼前,少女泪水涟涟的双眼看着和尚的容颜也不甚太清楚,她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将眼角的泪痕抹去,“和尚,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元安声音还是很低沉,鼻尖充斥着白茸的味道,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和刚刚梦境里的那个女子重合,元安强压下去的那股无名火又隐隐抬头。
白茸挣扎着,从元安怀里下了地。环视了一圈四周,拍拍自己的胸口,“呼,吓死我了,没有蛇。”
想到刚刚梦境里,少女似乎很惧怕蛇,这就是她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东西了吗?到底白茸小时候发生过什么,让生性大胆的姑娘居然如此惧怕蛇?
一打岔,元安身体里的那股无名火就消退了下去,他眸子清亮的看了白茸一眼,伸手将白茸脸上残余的泪痕擦掉,“行了,别哭了,一滴泪就是天上掉落的一颗星,你哭多了,夜空都没有颜色了。”
甚少听和尚说这种酸溜溜的话,白茸瞪大了眼睛,金色的眸子看向元安,一眨不眨的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和尚,我不是还在梦里头吧,你怎么这么温柔?”
元安被她看的尴尬,刚刚那不自觉的擦泪动作和温柔的言语都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自然而然的做出来的,他自己也暗暗心惊,看着自己的手指,踌躇了一会儿。“没有,是现实,你不是在做梦。”说着,拧了白茸胳膊一下。
白茸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撅着嘴,“和尚,你果然还是这么不近人情。”
二人一开始斗嘴,元安就不想说话,从来也说不过白茸,他也不想多浪费功夫。“行了,食梦貘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嗯。”白茸攥住元安的衣角,“咱们往哪里去?”
这四周都是白蒙蒙的雾气,什么都看不真切。别说白茸,就连元安也在这里丧失了方向感。他皱皱眉,“先走着再说,走走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如果一直在这里,就只能等着食梦貘的攻击,不知道下一次要面对什么。”
白茸点头,“你说的对。”她一向觉得和尚很聪明,虽然偶尔会跟他斗嘴,可是遇到大事情需要做决策的时候还是很愿意听从元安的意见。
元安在前面缓慢的走着,白茸跟在他身后。雾气浓重,只能看到元安的后脑勺和高大宽阔的背影,在前方若隐若现。
这个背影白茸看过无数回,可是现在怎么看怎么奇怪,她眨巴着眼睛,想找到什么地方不一样。看了半天,才琢磨出来,第一这个人没有穿惯穿的僧袍,第二这个人留了一头长发,怎么看都不像以往那个俊俏的和尚。
“和尚。”白茸晃晃元安的衣摆,“我以前总想着你哪一天蓄了头发会不会好看点,可是我现在悲哀的发现,我还是看你光头的样子更加顺眼。”
元安眉毛跳了跳,没有吱声。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他根本懒得理,因为这种话题白茸一天总能挑起个百八十次,如果他接了话,肯定会被气得牙痒痒。
白茸见他不搭话,就接着说,“你虽然留着头发俊俏的像个小郎君,我看话本里,那些小郎君都是风流倜傥,长发飘飘的。我一开始以为自己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可是后来啊,我天天跟你这个光头和尚在一起,也觉得你这样挺酷的。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好了,你莫要再胡言乱语了。”元安凝神望着前方的路,一边听着身边的异响,一边还要腾出一只耳朵来听白茸的胡言乱语,着实有些心烦。
白茸瘪瘪嘴,“这怎么是胡言乱语呢。我说的就是事实啊。那你嫌我烦,我就不说了。”
二人就这么沉默下来,四周安静的可怕,就连一般山林里应该有的雅雀虫鸣都没有,只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他们从心底感觉到孤寂,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看不见出口,白茸就有些心烦了,“和尚,你说这些雾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莫急。”元安低声道,“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这个食梦貘始终盘踞在桑空山不曾出去,我想这周边一定有什么可以禁锢它的东西。只要我们能找到关窍,必然就能安全。”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白茸也曾经听族里的老人无数次的说过这个理儿,也就不做反驳,跟着元安亦步亦趋的向前走着。
忽然,白茸皱皱鼻子,停下了脚步,拽着元安的衣角,“和尚,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