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凌晨一点一刻。
易之林似乎看出了陈卫镔的心思,对着唐熙雨和董介名说道:“你们两个回去吧,我留下来陪陈大队。”
唐熙雨愣了一下:“你们要去干啥子?”
易之林笑了笑,没有搭话。
董介名早已等不及了,起身说道:“我走了。”
陈卫镔笑着挥了挥手:“走吧。”
董介名走到门口,禁不住回过头来,看着陈卫镔:“我真走了?”
陈卫镔笑着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
董介名出了门,一脸的疑惑,自言自语道:“这个卷王,今天不太正常啊。”
陈卫镔转头对着唐熙雨和易之林说道:“你们两个也回去吧。”
易之林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没事,回不回去,反正都我一个人。”
闻言,陈卫镔心里不禁酸了一下。
那天晚上,他和易之林在滨江路下的临江步道聊天时,得知易之林离婚了,后来便去问了易之林三大队的同事。
原来,易之林二十四岁那一年,在一次办案中,认识了在银行上班的汤奚怡。两人一见钟情,开始谈恋爱,一年后结了婚,再过了一年,家里添了一个儿子。幸福的家庭生活,让易之林的性格渐渐有些开朗了,但洁癖的毛病始终改变不大。
三年前,易之林被调到机动大队后,工作没有以前忙了,回家的时间也多了。然而,随着夫妻俩见面时间的增多,两人的分歧却也开始增多了,汤奚怡实在是理解不了易之林的洁癖,常常因为生活琐事而发生矛盾,而易之林孤僻的性格,又常常让两人的矛盾无法化解,夫妻矛盾越来越重。
一年前,两人协议离了婚,儿子由汤奚怡抚养。离婚后的易之林,除了周末和节假日会把儿子带出来玩一玩之外,他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单身状态。
“我猜到你们要去干啥子了?”唐熙雨的话,打断了陈卫镔的思绪。
“是吗?”易之林侧头看着唐熙雨。
唐熙雨站了起来,指着天花板:“你们两个……是去割耳朵的现场,看看有没有监控吧?”
易之林笑了笑。
唐熙雨指了指陈卫镔:“陈大队什么风格,我还不晓得吗,他肯定会去实地查看现场的。”
“挺了解我的嘛。”陈卫镔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呢,我估计三个现场都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只是想去确认一下,再看看一下嫌疑人的作案路线。”
“对了……你怎么同意董介名回去呢?”唐熙雨有些不解。
“去看现场也不一定有收获,多一个少一个不重要。”陈卫镔微笑着摸了摸下巴,“还有……我当这个大队长也有两个多月了,不能把大家卷得太凶了,应该懂得一些领导艺术了。”
“哈哈……”唐熙雨和易之林笑了起来。
“那咱们……是现在去,还是等会儿再去呢?”陈卫镔假装试着问了一句。
“别装了,现在去吧。”唐熙雨做了个手势。
三人随即下到了车库,一刻钟后,到了兰同平遇袭的钮钉巷。
这里是中城区典型的老街区。巷道并不宽,三人并排通过会略显拥挤。两边的墙面,在路灯的微弱光线下已经斑驳,上面的石灰凹凸不平,颜色深一块浅一块,一看就是经常修补所致。拐角的青砖呈锯齿状,那是多年来磕碰和风化的痕迹。地上铺的是青色的长方形石块,有些石块的中间,已经被无数人的鞋底磨出了水瓢型的凹槽。
“咱们分头看看,有没有监控摄像头。”陈卫镔指了指周围,给唐熙雨和易之林分别递了一支手电筒。
三人各自散开,四处查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放过一个地方。
十分钟后,和陈卫镔预料的一样,果然没有摄像头。
“陈大队,你推断得好准哦,真没有。”唐熙雨感叹道。
陈卫镔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之前就在想,如果嫌疑人真是冲着三名受害人的左耳去的,说明他已经观察受害人的行踪有一段时间了,选择在偏僻的巷道作案,也是他的精心策划。他的心思很细腻,一个心思细腻的人,是不会选择有摄像头的地方作案的。”
易之林接过话来:“那后面两条巷道,估计也没有安装监控了。”
陈卫镔来回踱了几步,接着指了指地面:“咱们不光是来看巷道有没有监控,还要看看,他遗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三人又开始在地面查找。
手电筒光线所到之处,除了灰尘、纸屑之外,就是少许的血迹,并无其他。
陈卫镔打开了手机上的步行导航,挥了挥手:“走,去花市巷。”
一刻钟后,三人来到了花市巷。这里和钮钉巷的情况差不多,既没有监控,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十分钟,三人来到了交通巷,开始查找起来。
“这里是郝盛露遇袭的地方,也是昨晚嫌疑人行凶的最后一个地方了,如果再没什么发现,咱们就算是白跑了。”唐熙雨有些担忧地说道。
是啊,最后一个地方了,如果还没有任何线索,明天该怎么向祝平节支队长报告呢?难道就只说,机动大队讨论的结果,是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作的案?口说无凭,不光是难以说服支队长,就连自己恐怕都难以说服。
陈卫镔心里一阵烦闷,看着唐熙雨和易之林在一旁查找,干脆一屁股坐了地上,放弃了查找。
陈卫镔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凌晨三点,说道:“回去休息了。”
唐熙雨和易之林看了陈卫镔一眼,也觉得不会有收获了,便点了点头,各自回去了。
陈卫镔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办公室。他躺在沙发上,不停地思考着,嫌疑人拿走耳朵做什么呢?这三起案件,到底是随机作案,还是有预谋的呢,或者,是无差别的报复社会呢?
想着想着,陈卫镔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