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机动大队陈卫镔办公室。
董介名把重新写的笔录交给了陈卫镔,易之林坐在董介名旁边,双眼紧盯着陈卫镔。
此时,外面的阳光像开了挂一样,照得到处明晃晃的,十分刺眼,窗外树上的蝉,似乎正在受着酷刑,惨叫声不断。
陈卫镔看完后,左手拿着董介名重新写的笔录,“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低着头,背起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陈大队……”董介名见陈卫镔不说话,对着陈卫镔的背景,试探性地轻轻喊了一句。
董介名的这句话,仿佛拧开了高压锅上放气的阀门。
陈卫镔转过身来,右手指着董介名的鼻子,开骂起来:“董介名,你家里有矿,你不得了(发音为liǎo)。你当个刑警,连笔录都不会写,简直就是混吃等死。”
董介名知道自己写的笔录的确不行,没有搭话,只是厚着脸皮笑了笑,看陈卫镔怎么办。
“再去!”陈卫镔将手上的笔录扔到了桌子上,说道,“你和之林马上再去找证人,再重新写,写到我满意为止。”
“啊?”董介名完全没想到陈卫镔会这么安排,心想,就算自己再去询问一次,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
他看了看窗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陈大队,我真的尽力了。你看嘛,这会儿外头起码四十度的高温,实在是太热了,这笔录,我看……差不多就行了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陈卫镔气不打一处来:“董介名,我告诉你,我当大队长,那咱们机动大队的笔录,就一定要是所有大队里最好的,决不允许你一个人,来毁掉我陈卫镔的名声。”
董介名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叽叽歪歪咕哝了一句:“真是一个‘卷王’哦。”
陈卫镔没有听清楚董介名在说什么,也懒得理他在说什么,立刻命令道:“还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啊,快去噻。”
董介名和易之林出了陈卫镔的办公室。
陈卫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个纨绔子弟。”
十分钟后,陈卫镔走进了刑警办公室,准备去找唐熙雨说事情,却看到董介名和易之林都在,正要准备责问董介名为什么还不去。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支队长祝平节打来的。
陈卫镔接通手机,正要说话时,却听到了祝平节高亢的声音:“陈卫镔,你小子在搞啥子?叫你们去询问个证人,一天去问了两次,现在还要去三次,人家都打电话到分局投诉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祝平节的声音从陈卫镔的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三个人都听到了,都晓得支队长在吵陈卫镔,顿时把手里的活儿全都停了下来。
陈卫镔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霾,眉头紧锁,仿佛两座山峰突然耸立起来,中间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壕沟。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是是是,祝支队,是我的错,责任我来担!这样,我马上打电话给证人,向他道歉,不去了,不去了。”
“都当大队长了,还吊儿郎当的,赶紧,马上!”祝平节挂断了电话。
董介名自觉理亏,埋着头,让面前的电脑显示屏挡住陈卫镔的脸,根本不敢看他。
昨天下午被那个湛长洪跑掉了,心情本来就不爽,今天下午又被支队长吵了一顿,一茬接一茬的不顺,陈卫镔把手机扔在了唐熙雨的办公桌上,怒火中烧,仿佛烈日炙烤下的干柴,一点就着。
证人不能再去找,笔录又完全不合格,怎么办?
这时,陈卫镔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他看都没看,担心又是支队长打来吵他的。
整个办公室里,除了手机铃声之外,就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了。
铃声断断续续响了七八秒了,唐熙雨够起来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老婆”,便指了指手机小声说道:“是嫂子!”
陈卫镔这才看了手机,果然是老婆徐萧蓉打来的,拿起来接通了。
“今天是女儿的生日,你下班的时候顺便买个蛋糕回来,我这边要加会儿班,稍微晚点儿才回来。”徐萧蓉在手机那头说道。
陈卫镔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女儿的生日,情绪有些缓和了,答应道:“哦,我都忙得差点儿忘了。晓得了,我去买。”
他走到董介名旁边,没好气地要了证人的电话,用自己的手机打了过去,当着三人的面,很正式、很客气地给证人道了歉。
挂断电话,陈卫镔一筹莫展,证人的事情虽然搞定了,但笔录的事情怎么办呢?
易之林摸透了陈卫镔的心思,站了起来,拿了一份笔录走到陈卫镔旁边,递给了他,说道:“你看……这样写要得不?”
陈卫镔看着易之林,诧异地接过了笔录,迅速看了看,点了点头,脸上逐渐多云转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原来,易之林第二次与董介名一起询问证人之后,趁董介名上卫生间的空隙,他把他写的那份笔录也让证人签了字、按了印,董介名并不知晓。
问题总算解决了,陈卫镔舒了一口气。
董介名的情绪立马高涨起来,站了起来,上前抱住了易之林,激动地说道:“还是之林好啊,不然,陈大队会把我吃了的!”
陈卫镔懒得理他,转头问唐熙雨:“湛长洪的手机还是没有开机吗?”
唐熙雨摇了摇头:“没有,昨天就已经给分局技术侦查支队联系了,请他们定位湛长洪的手机,但是一直没有消息。”
陈卫镔想起上午有个棒棒提到卜思强是单身,最近喜欢去跳舞,便让唐熙雨晚上带着易之林和董介名,去悬河舞厅打探打探。
董介名因为询问笔录的事情,觉得很过意不去,这次竟然表现得很积极。
希望舞厅里能有些消息,陈卫镔长长喘了一口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