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半,陈卫镔心里一阵阵的烦闷,没精打采地斜靠在椅子上发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老同学段文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
“卫镔,在办公室没有?”电话那头的段文问道。
陈卫镔愣了一下:“咦,你怎么晓得我在办公室?”
“我哪里晓得哦,就是碰巧问问,你不是经常加班的嘛。”段文笑了笑。
陈卫镔“哦”了一声,接着问道:“这么晚了,有啥子事吗?”
“没什么事,我刚好在刑侦支队附近办完事,如果你在的话,就出来一起吃点儿烧烤吧?”
段文在两江市区一所重点高中当老师,陈卫镔和他是老家法仁县一所高中的同学,从小到大,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要好,算到今天,也有大概半年没见面了。
手头的案子没有进展,要是以前,陈卫镔多半会拒绝,倒是下午唐熙雨的话提醒了他,是该放松一下,欲速则不达,干脆暂时放下工作,和老同学聚聚,聊聊往事也好,便应了下来。
晚上十点,两人来到一家荷塘边上的露天烧烤店,密密麻麻的小板凳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夜幕低垂,月光如洗,荷塘里的一切都沉浸在柔和而幽深的蓝色之中。荷叶层层叠叠,仿佛一个个翡翠圆盘,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粉红色的荷花,有的尽情盛开,有的含苞待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偶尔一两声蛙鸣,从荷塘深处传来,似乎在提醒着人们,暂时忘却尘世的烦恼。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往事。
半个小时后,段文突然抡起双拳,笑了笑:“还记得高中时期的那天下午吗?”
段文的话,不自觉地勾起了两人刻骨铭心的回忆。
那是十六年前,两人刚上高中二年级,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学校放假了,两人一同出了校门。
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堆人围在一个水果摊前,两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凑过去看看热闹。
只见四个高大壮硕的男青年,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卖水果的中年男子,大概是说中年男子卖水果时耍秤,他们买的水果不够斤两。中年男子坚称自己的秤没有问题,四个男青年不理会,非要拿走几个苹果来弥补差的斤两,中年男子不同意,双方发生了抓扯。
双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没多久,在众目睽睽之下,四个男青年开始动起手来,抓的抓衣领,拧的拧胳膊,其中一个男青年还重重地扇了中年男子两耳光。
中年男子的个子本就矮小,被围在中间,好似一只处于狼群里面的羊一样,全身颤抖着,尤其是双腿,像“打摆子”般不停地左右快速摇摆着,脸上被扇耳光的地方,已经隐隐开始发红,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恐惧,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卡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语无伦次,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时,陈卫镔听到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在悄悄说道,这几个男青年是当地人,经常以别人耍秤为由,强迫着对方要多拿东西走,周边的小摊小贩几乎都被他们这样整过,敢怒不敢言,这个卖水果的中年男子是刚来的,还不知道情况。
陈卫镔生性就是一个好打抱不平的人,他听到后,立即站了出来,大声说道:“你们怀疑秤不对,可以去市场上的公平秤那里称一称,不能任由你们说了算吧。”
四个男青年瞥了瞥陈卫镔身上的校服和背后的书包,知道他是旁边学校的学生,对他不屑一顾,扇中年男子耳光的那个男青年骂道:“你个学生娃儿,关你锤子事(关你锤子事:方言,意思是不关你的事)。”
卖水果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陈卫镔,眼睛里闪过短暂的希望,又很快破灭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陈卫镔昂着头说道:“你们不敢去公平秤那里,说明你们心虚。”
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是该去公平秤那里。
“要你管!”其中一个男青年朝着陈卫镔咕哝了一句。
陈卫镔见围观人群赞同自己的说法,继续说道:“就算你们不去公平秤那里,也可以找旁边的秤重新称,多找几杆秤来称,如果真少了斤两,可以去投诉。”
陈卫镔说的话确实在理,四个男青年狠狠地瞪着陈卫镔。
陈卫镔指着四个男青年:“如果你们都不愿意,只能说明,你们在欺负人。”
四个男青年相互间使了使眼色,便放开了中年男子,转而围住了陈卫镔,其中一个男青年抓住陈卫镔的校服衣领,拧成了麻花状,鼓起那双酷似二筒的眼睛:“信不信……老子捶你一顿。”
陈卫镔一边扯着男青年抓着衣领的手,一边毫不示弱地说道:“我又不怕你。”
“嘿,你崽儿还搅(搅:方言,意思是不服人)也。”四个男青年开始推搡着陈卫镔。
陈卫镔被四个男青年推得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