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上午十点半,两江市中城区。
城市上空突然乌云压顶,狂风大作,宛如黑夜降临。紧接着,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随之便是阵阵惊雷响起,震耳欲聋,不多时,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道口子,倾盆大雨如银河倒泄,顷刻间淹没了城市的喧嚣。
在大雨的掩护下,古罗巷四十六号二楼一号的木质房门悄然开启,身穿雨衣的中年男子迈步走出,望着外面的大雨,轻叹一声,随后反手关上了房门。
突然,他察觉到对面二号房的防盗门竟然开着,但里面没有灯光,屋里一片漆黑。他蹙了蹙眉,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二号房门口。
正在这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电光透过客厅窗户的玻璃照到客厅,眼前的一幕令男子震惊不已——地板上到处都是血,桌子上竟然还有好多节断指。
中城区朝天门青创路六十九号,两江市公安局中城区分局刑侦支队。
刑侦支队是一栋独立的小楼,共四层,此时,每层楼办公室里透出来的白色灯光,在大雨笼罩的黑幕中显得十分耀眼。
三楼边角的位置,就是机动大队的办公室,一共三间,最外面的一间是刑警办公室,旁边是会议室,最里面是大队长办公室。
一声惊雷吸引了机动大队队长陈卫镔的注意力,他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嘭”的一声用力关上窗户。
雨滴连续不断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啪啪直响。
陈卫镔站在窗边,精神的板寸,炯炯有神的双眼,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英俊的脸庞,白色的圆领体恤衫,蓝色的休闲裤,一米七六的身高,结实的身型,咋看也算得上是帅哥一个了。
他习惯性摸了摸下巴,接着勾了勾唇角笑道:“这场雨来得太巴适(巴适:方言,意思是合适)了,舒服!”
两江不愧是全国“四大火炉”之一,最高气温已经连续二十几天接近四十摄氏度,对于他们这个职业来说不太友好。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陈卫镔从裤兜里掏出一看,是支队长祝平节打来的,赶紧接通电话,喊了声:“祝支队。”
祝平节简单交代完任务,便挂断了电话,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意识到案件的严重性,陈卫镔表情凝重,快步走进机动大队三名刑警的办公室。
三人的办公桌贴着门口旁边的墙壁一字排下去,坐在最前面的是女刑警唐熙雨,后面是易之林,最后是董介名。另一面的墙壁边上,摆了两张沙发和两张茶几。
陈卫镔刚进门便下达任务,沉声说道:“刚才祝支队来电话,让咱们机动大队去处理一个案子。走吧,去现场。”
闻言,唐熙雨和易之林齐声答了声“好”,随后利索地收拾东西准备出警。
董介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因顾及对方领导的身份,压下心头的不满,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外面雨这么大,太不适合出警了,是啥子要紧的案子嘛?”
“去了就晓得了。”陈卫镔了解这位小少爷的惰性,此刻来不及多解释,毕竟案件不容耽搁。
他扭头看向易之林,说道:“之林,等会儿你开车。”
易之林平时沉默寡言,非必要不开口,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四人坐电梯到了车库,开着车朝着古罗巷四十六号驶去。
雨刮器以最快的速度来回摆动,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一道道交错的水痕。车灯在灰暗的雨幕中穿透而出,照亮着前方模糊不清的道路。下水道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暴雨,马路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水,大家的车速都自觉地慢了下来。
一刻钟后,易之林把车停了下来。四十六号那栋楼在里面,车开不进去,下了车还要走两百米小路才能到达。
四人拿着伞下了车,陈卫镔独自走在前面,三人在后面跟着,朝着古罗巷四十六号走去。
楼下已经拉了警戒线,辖区派出所的警察在那里守着。
这楼是一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楼,楼房共六层,没有电梯,步行楼梯在中间,一层四户,居住在里面的人已经不多了,周边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陈卫镔四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刚走到门口,一阵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了过来,让人窒息。陈卫镔下意识捏了捏鼻子,瞥向二号房,刑侦支队负责现场勘查的几名警察和支队的法医阮代强,已经在屋里忙活起来。
“兄弟们,辛苦了!”陈卫镔站在门口朝着里面大喊了一声,顺手把雨伞放在门口,迈步往屋里走。
法医阮代强闻声抬头,看到陈卫镔后,面露惊讶之色,问道:“陈大队,你……都亲自来了呀?”
陈卫镔假装做出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昂着头说道:“那是当然,我们队就等着破这种大案子呢。”
下一秒,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屋内的场景仍令陈卫镔心头一紧。
客厅地板上的黑血,一滩一滩的,部分血迹已经凝固。一只小黄狗躺在血泊之中,嘴巴大张,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俨然死不瞑目。
屋里的椅子和凳子歪的歪,倒的倒,像被大风刮过一样,甚是凌乱。
离门口不远的桌子上,摆着一块长方形的灰色木质菜板,上面糊满了暗红色的血痂。
最离奇的是,菜板和菜板四周,竟然散落着一节一节的断指,好像被切下来的仔姜一样,完全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咚咚咚……”又一阵惊雷响起,更衬托出屋内的恐怖气氛。
陈卫镔知道断指是证物,便隔空指着断指仔细数了数,共有二十六节。
他眉头紧蹙,暗骂道:“到底是哪个龟儿子干的?”
居然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