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时竟然对乔元幸没有任何回应,任凭他继续说下去:“在大厅里,金天琊还攥着你的手了是吗?我全都看见啦,在那一刻,就已经在肖想你了。”
金天琊闻言瞪大了眼睛,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不过敢这么疯,这个姓乔的有点东西。
金天琊明知自己没有立场去管这个事情,但那种莫名要失去一切的感觉让他惶恐不安,他像一只要被遗弃的猫儿,强迫自己自己逐渐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只从门口探进去一点,这才终于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乔元幸坐在洗手台上,抬起长腿直接踩在对面的门上,拦住了整个过道,正背对着金天琊,整个人快贴到辞时身上,而辞时冷着脸看着乔元幸,像在看着恶心的垃圾,终于张口,却只有四个字:“恬不知耻。”
“哈哈哈,我如果要脸,可能都活不到今天。”
乔元幸他微微向前探去,声音极尽柔态:“你这么温柔,不会拒绝我吧”,手像一片羽毛般轻柔地往辞时嘴唇上探去,蛊惑道:“试试吧。”
还有几厘米,乔元幸就终于能触碰到这个日日夜夜让他朝思暮想的人,手指尖都忍不住颤抖起来,那是一种极近虔诚的跪拜。
却在这时,辞时大手一伸,直接卡住他的脖子,一把甩开:“滚!”在这件事上极其吝啬,他绝不会让恶心的人碰到自己分毫。
金天琊从来没见过辞时的这幅面貌,辞时向来对他都是笑着的,这把他被吓了一个哆嗦,手机竟然脱手而去“咔嚓”一声狠狠摔倒地上。
既然藏不住了,金天琊干脆从门口走出来,毫无声响,如同来收割的死神。眼皮半垂却内敛怒气,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一丝轻蔑。
辞时看到金天琊,眼睛猛地一下撑大。他想过去,可乔元幸还在堵着过道,他不耐烦地说道“让开。”
乔元幸身上本就有伤,他没想到辞时这种时候还能下得去这么狠的手,深深弯下腰倒吸一口气才能站起身来,却反而更加兴奋,如同吸食到阳光的罂粟:“你也太不解风情了啊……”毫不在乎地继续说道:“你要是偏要像刚刚那样,硬是要过去,我就像刚刚那样一件一件地脱,直到一件都不剩。”
金天琊笑了,“原来你就是这么留住他的。”他好整以暇地捡起手机,调成录像模式对准乔元幸:“来,脱。看看够不够让你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算得了什么,而且我今天敢这么做,就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哈哈哈哈。”他笑得很轻佻,金天琊却敏感地看出了一丝辛酸。
他继续说道:“我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我就是喜欢男人,那这就不算爱了吗?我就该死吗!”他越说越激动,一身孤勇,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那是他独自背负20多年来的苦闷啊。
金天琊却陷入沉默了,即使这个人和自己有仇,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你没错。”他放下了手机,继续说道:“但强迫就是罪。原来你兜兜转转整出这么多幺蛾子,就是因为这个。”
乔元幸说着却也笑着,笑着却也哭着。
金天琊推开已经颓败的乔元幸,抓住辞时的衣袖,说道:“我们走。”
乔元幸倚在门上无力地滑下去,他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始终没说出自己其实在两年前,就默默喜欢上了辞时的事实。
那是一个秋后,他的黑料像燎原烈火,传遍了全世界,浇灭了他的善欲:他死都不会相信,自己喜欢了八年的男人,有朝一日,会把自己卖了。
昔日甜蜜的合照变成用来实锤的恶证,忠贞不二的对戒变成困住他的囚笼,他捂住耳朵甚至不愿面对至亲的指责。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黑料,很快就会过去,却不知道自己赶上了一个最不好的时代。
迂腐想要蜕变成开明,愚昧想要蜕变成开化,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鲜血扣响警钟。
在那个对同性之间禁忌之爱谈论不休的年代,太需要一个导火索,开坛献祭,为新的观念的到来践行,而他的事恰巧出现在了那个时间点上,成为了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众矢之的。
最终以他鲜血铺就的路,会通往一个更好的时代。
比如现在,娱乐圈的艺人们甚至可以自由自在地组成金天琊和辞时这种的cp,呈现在大众面前,同样的那波人,却再也不会谩骂他们,而是将他们视作宝藏,矫枉过正是人们的天性。
但在那个还不知道网暴是什么的年代,受到铺天盖地谩骂的乔元幸才只有24岁,他能做的只有心灰意冷地站在影城外的桥上,如同丧家之犬,计算着坠入河中的位置,就可以隔绝一切声音,忘却一切,一去了之。
却未曾想会有这么一个人路过的人,竟然关切地问了他一句:“冷吗?”
他死都不会忘记那张温温笑着的容颜,欣长的身形和太阳比肩。
好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个人名叫辞时,毕竟那个时候的辞时还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因此,他就想,自己还从来不知道太阳可以这样耀眼,自己不知道的有太多,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时间会平息一切,终于,那个被他开辟出来的更好的时代,亲自迎接了他的归来。
走廊里,金天琊从刚刚起,就一直紧紧抓着辞时的衣袖不放,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他在之前心中还惴惴不安,却在刚刚终于找到了答案。
如果乔元幸只是偷偷在他的道具上做手脚,想害他受伤,那么就不该如同系统所说,乔元幸的对应颜色会是橙色的。
【哎呀哎呀~你可终于明白啦。其实,齐元幸是正儿八经的同性,之前就有新闻曝出来过,那个时候,以这种黑料曝出来还真是引人耳目。虽然后来公关力挽狂澜,但他也是在一年后,才终于再次出山。】
辞时看着金天琊一直攥着他袖子,紧张兮兮的模样,温声问道:“怎么了,不会是吓到了吧?”
“我?我像这么胆小的人吗?”
“嗯,确实不像,敢翻我家墙头的人,胆子有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