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瑜沉吟片刻,“可为何是我进柳香门,而不是他来无月霞谷?”
白行舟有些茫然地看他,“这?”
傅子瑜见他有口难言的模样,忍着笑又道:“难道不是?”
白行舟皱皱眉,严肃道:“不是。”
无论是柳香门还是无月霞谷,傅子瑜与西宫柔,都不会有半点关系。
傅子瑜举着拳头在嘴边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大声。
可一直在看着他的白行舟怎么会没发现?
白行舟无奈,“子瑜……”
傅子瑜举起双手,迅速检讨道:“错了错了错了。”
他就是觉得白行舟不再冷冷淡淡的样子时,有些可爱。
白行舟隔了半晌才叹道:“你与以往,不太一样。”
这话古囚也说过,不过说的是“你与传闻,大不相同。”
傅子瑜道:“许是你们听到看到的,都不是原本的我。”
白行舟想着,若以往连在他面前师兄都要带上面具……
确实如此,师兄远观冷若冰霜,近看却是温柔和煦。
似乎只要面前有人,就一定会笑脸相迎。
这样的师兄,让他心疼的同时不知所措。
白行舟开口,问得有些小心翼翼,“那如今的子瑜,是原本的你吗?”
真实的,没有隐瞒的,原本的你。
傅子瑜点头道:“这是自然,我想笑便笑,想哭便哭,只是我的哭与笑,自有它的意义,是我赋予的。”
白行舟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傅子瑜又笑道:“如果你读懂了我赋予的意义,我便会引你为知己。”
微风吹过,乔木新芽,是春色。
白行舟懂了傅子瑜的意思。
引我为知己,吗……
可我却不想只做你的知己。
不能说,不能说。
白行舟终究只点了点头。
傅子瑜看着阵法中西宫柔被打得差不多了,又道:“我去会他一会。”
白行舟看他,“为何?”
以往对西宫柔,傅子瑜都是避之不及。
“既然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自然该我去解决,”顿了顿,玩笑道:“阿执不必担心我与他之间,单我师尊,就不可能会同意这门婚事。”
说完就走。
阵法分七个入口,每个入口的位置不一,西宫柔那道更是离得老远。
白行舟能将人从阵法中拉出来,却不能把人直接送进去。
也就是说傅子瑜想去西宫柔那,就必须进对应的门。
他却懒得走,祭出无余就想御剑而上。
白行舟拉住他,“慢着。”
傅子瑜回头,疑惑地看向他。
“等会再去。”
“为何?”
白行舟双眼染了几分笑意,有些神秘地说道:“毒尊还未出手。”
西宫柔像是十分好脾气,就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任三个人轮流敲他的头。
大有一种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气势。
古囚原本觉得不该这么欺负人,之后却被江和胜拉着一同玩了起来。
也没动真格的,就是玩闹般揍人。
依月霜轻所言,西宫柔武功尽失,术法不可用,但媚术却还在。一旦待久了,那不知什么时候说不定就中了媚术。
于是就一人分了一个小木锤,轮番上阵,一人敲一下出来,另一人再进去。
如此,西宫柔的媚术便无处施展。
至于为什么是小木锤,以及为什么是敲头,几人也并不是很在意。
不过敲了几次,古囚便停了下来,只有江和胜和龙煞还玩半天没玩腻。
古囚看了看身旁的月霜轻,问道:“毒尊为何不去?”
古囚此时觉得江和胜猜得不错,西宫柔与月霜轻,可能还真就只是两个相熟之人。
不然这般打闹,也太小儿科了些。
而且之前月霜轻给他们的毒药,也是没有一个能够致命……
月霜轻悠悠道:“让他们先玩着,反正那老狗不会出手。”
多揍两下,解气。
江和胜和龙煞一道又打了半天,手都酸得抬不起来了,便停了下来歇着。
这下只剩龙煞一个,没了趣味,也跟着停了下来。
西宫柔揉了揉头,又吹了吹因为护着头而被敲红的手,伸个懒腰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挨揍。
月霜轻踏入了阵法。
西宫柔坐着,一见月霜轻张口就骂:“狗东西好不讲理,这阵法本该一对一,你却找帮手。”
月霜轻笑,“你若有帮手你也可以叫,可惜你没有。”
西宫柔坐着,与月霜轻平视。
月霜轻看着他的狼狈模样,眉飞眼笑。
西宫柔趁着他得意时没有多少防备,突然朝月霜轻扑了过去,把他按住。
只一下,就制住了他。
下一刻,西宫柔飞速掐了手诀,空手变藤条便将人绑住。
月霜轻挣扎了几下,皱眉道:“你没有中毒。”
西宫柔得意道:“我若是不假装中毒,哪有机会抓到你这条泥鳅?”
说着,还勾了勾月霜轻的小下巴。
月霜轻撇开,瞪他,“卑鄙小人。”
西宫柔被骂了照样美滋滋,“你还让人轮流打我呢,我们彼此彼此。”
“多此一举,你困不住我。”
“你是说方才那个空间术士?”西宫柔放开他,“你大可以试试。”
古囚看向龙煞,龙煞立即掐了个决。
月霜轻却依旧躺在原地。
西宫柔又等了一会,悠哉道:“你虽是条狗,好歹认了我子瑜哥哥做主人,我作为你未来的当家主母,也不好为难你……”
古囚道:“怎么还不出来?”
龙煞道:“他那身上的藤条连在地上,我没有办法。”
难道这就栽在西宫柔身上了?
江和胜道:“我们快去找子瑜哥他们。”
“走!”
三人迅速上了古囚的剑,往白行舟的方向飞奔去。
白行舟与傅子瑜却已经将这场景收入眼底。
见月霜轻落难,傅子瑜抬手就想救他,却又被白行舟拦住。
“不必,毒尊并没有被困住。”
傅子瑜有些犹豫。
白行舟又道:“这么拉他出来,他会生气。”
月霜轻显然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中途被强制叫停,肯定会不高兴。
况且,他对上西宫柔,还从未输过。
白行舟并不担心。
傅子瑜见他十分肯定,勉强放了手,继续看着。
西宫柔想了半天,看着月霜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终于开口说道:“不如,你方才让人打我几下,我如今就还你几下,如何?”
月霜轻没回话。
西宫柔也不指望他回话,将小小的月霜轻抱起来趴着,手就要落下。
傅子瑜见着月霜轻的屁股就要遭殃,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
这打架方式与他心中所想,出入好像大了不止一点。
白行舟在一旁解释道:“毒尊认识西宫柔时才十岁。人对待另一个人的方式,总是不容易发生改变。”
再加上月霜轻如今看着,也只有八岁而已……
看着西宫柔手落下,傅子瑜到底不忍心,单手掐决就要将人拉出。
迷阵中月霜轻却快了一步。
“哗”一声,月霜轻整个人着了火,烫得西宫柔差点叫出声。
“怎么可能,我明明锁住了你的双手!”火克木,他怎么可能给月霜轻机会?在制住他那一刻就将他的手指绑了个滴水不漏。
月霜轻歪了歪头,一副天真模样,语气却十分轻蔑地说道:“所以说你这脑子欠敲打,你还不信。”
西宫柔怒了,“月狗你什么意思!”
“刚才没来得及问,抓到我的感觉,是不是超级棒?”
西宫柔眉头一皱,“你该不会是故意让我抓到?”
月霜轻挑挑眉,“不错,看来敲了那么多下,还有点用处。”
“你知道我没中毒!”
竟然是局中局,他西宫柔又被月狗套路了!
方才月霜轻消失,他等了半个时辰没啥动静,便一直在猜测他脚上的毒是什么玩意。毕竟他与月狗斗了这么久,早知道他的尿性,脱鞋?脱什么鞋!脱了就得死。
可西宫柔会单纯不脱鞋吗?
不,他要假装脱鞋,假装中毒,然后再利用这“已中毒”的标签套路月狗。
前面的一切倒是进行顺利,月狗也没瞧出他没脱鞋。问题是这毒,到底是什么……
西宫柔想破了头也没有头绪,就一直想一直想,直到后脑被一开始进来的那个空间术士敲了一记。
等他一回头,人已经不见了。
却在下一刻,又被人迎头一击。
是个十六七的小子,西宫柔甚至都快要感觉不到他的那点修为。
这情况,只要他张起藤网,那小子就绝对逃不出去了。
想到就做,西宫柔抬起手,却在最后一刻将将停了下来。
他能做到的事,以月狗的心思,绝对看得明白。可月狗却放那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子进来了……
西宫柔暗自笑了笑,他觉得,他已经知道他脚上的毒是什么了。
不就是脑袋吗?我给你敲。
等到你来耀武扬威时,我再收拾你。
忍着!
就这样,西宫柔忍了一个车轮战,直到感觉头要裂了手要麻了,终于等到月霜轻出现。
扑倒月霜轻那一刻,西宫柔简直想仰天长啸。
八年啊!这是他第一次抓到月狗!不枉他挨的那么多打!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月霜轻眨了眨眼睛,“我听人说,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如今看你,觉得那人所言不虚。你觉得呢?”
西宫柔觉得?
西宫柔不觉得!
西宫柔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月霜轻见状十分满意,又添了剂药,道:“其实我最近忙着,还未研制出什么新毒,之所以那么告诉你,只是觉得你长途跋涉,不想白费你一片心意。”
合着从一开始就是在这等着他呢。
西宫柔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傅子瑜看了全程,叹道:“这孩子,跟谁学的这稀里古怪的东西?”
跟谁学的?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