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三月初八,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时。
气候温软,暖风阵阵,忙碌了一天的汴京人们纷纷走出家门,逛街消食,寻找快乐。
这种时候在城市里行走,步行反而比骑马或者坐车快。沈亦安选择了步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飞快穿梭。穿到酸枣门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洗到发白的粗布衣裳,正蹲在地上跟一个卖鸡子的大娘说话,说得喜笑颜开,哈哈连天,不是姜南是谁。
正好可以直接问她。他急忙停下脚步,向她走过去:“姜小娘子!”
姜南听见有人叫她,抬头一看是久不露面的沈亦安,歉疚的对大娘笑了笑,起身迎过去。
迎到跟前才发现他穿着皱成咸菜的衣裳,身上散发着一阵阵鱼腥味儿,夹杂着可疑的汗臭味儿,跟此前鲜衣怒马的形象判若两人,更像是逃难出来的。忍不住问:“沈郎君,您这是?”
“说来话长,回头再慢慢解释。”沈亦安抓起姜南袖子,刚抓起觉得不妥又放下了,急切问道:“姜小娘子,麻烦你告诉我精武院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南看着他的样子,确信他是不知情的,心中的怨怪淡了一些,把精武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她说的极为克制,几乎不带一丝个人情绪,沈亦安却听得如五雷轰顶,不知做何反应。
他万万想不到,母亲竟误会至此,以为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养外室。
他自小有青云之志,洁身自好,何时给人此种印象了?就算外人不了解他,生他养他,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见面的母亲难道不了解他吗?
不了解他也就算了,还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娘子给狠狠羞辱驱逐了,这叫她们该如何自处?
沈亦安气得大口大口喘气,喘了七八口后,忽然转身向后面跑。姜南一把抓住他的衣裳后摆问:“沈郎君这是去哪里?”
沈亦安回过头解释:“去找宋大娘子,听起来郑闲汉不像什么好人,我要确保宋大娘子安全。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哦!”姜南松开抓着沈亦安衣裳的手,放他离开。
沈亦安得到自由,再次扎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向西南方向而行。
姜南回去继续蹲着跟大娘聊天:“大娘,鸡子我全包了,您再跟我说说在京城里穿街走巷的趣事呗。太有意思了,比那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得都好听。”
“看小娘子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甜死个人啦!”
大娘数了数篮子里的鸡蛋,一起二十九个,接过姜南递过去的二十九文钱,开始摆龙门阵:“不是大娘吹,这汴京城但凡能去的地方,大娘都去过了。要说有趣,各有各的有趣法,且听大娘慢慢道来……”
姜南聚精会神的听着,抓取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