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郎有些无语“真是一群贪婪的蛀虫。”
少女楚楚可怜,十分无助,她的睫毛长长的,覆出一片阴翳,很有一种柔弱无辜的美。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女孩子,竟然是一位生产剧毒的毒后呢?
少女忽然问他“你要不要?”
“什么?”西郎有些懵。
“毒药呀。”女孩说“这是我唯一的长物了。”
西郎摇摇头“虽然我知道这个东西很贵,但我还是给你省一刀吧。”
少女吃吃的笑起来“我看你是在阿贵家的贵人旅店住着的,你们啥时候走呀?”
“十来天吧。”西郎歪着脑袋想了想,“等公主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走。”
“公主?”阿毒好奇的说“这个名字听着真威风。”
“你的更威风。”西郎说
“可是我握不住自己的命”阿毒低沉的说。“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么?”
“你的生日?”
阿毒点点头“师父答应我,过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可以不用工作。”
“十八岁生日?”西郎的心猛地收紧了。“阿爷说到十八岁钱就攒够了,我就可以不用工作了。到时候,这些难看的疤也会逐渐消失掉的吧”阿毒不小心又把手指拿到了面前,憧憬着说。
那些疤痕,虽然清浅,但是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已经形成一个巨大而顽固的疤痕,怕是永远都消不掉了。
“好的,我一定来参加你的十八岁生日会。”西郎说。
西郎回去以后告诉了醉兮这件事。
“公主,有办法可以救阿毒么?连我们这种怪物都可以出现,应该是有转机的吧。”西郎希翼的说。
醉兮摇摇头“西郎,就我所知道的是没有方法的,有人解剖过毒后的尸体,她们的五脏已经被毒药腐蚀的融为一体,这项过程完全不可逆,也就是说,所受到的伤害无法复原,我们只能帮助她过一个开心的生日了。这种命运,在被喂进去第一口毒药就注定了。”
长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后,西郎懊丧的狠狠捶了一把白墙,顿时血迹斑斑。
醉兮看了一眼离开了,东郎觉得在西郎恢复正常之后,他的被禁锢已久的情感似乎汹涌而来。
后来的这一个多礼拜,毒后有点忙,俩人只能在关木板门的时候相视一眼。
“嗨,”西郎急匆匆的说“阿毒,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嗯……一双全新的手。”阿毒忧郁的开玩笑,她真是对这些难看的小疤痕耿耿于怀。
从屋里传来一个威严的老年老人的声音“阿毒,你好了么?在磨蹭什么?”阿毒飞快的钻了进去。
白天的时候,醉兮去了罗生门,那里已经简单收拾了一番,看上去还好,只是有些空荡。小龟哀怨的看了醉兮一眼,被醉兮狠狠地瞪了回去,便委委屈屈的低着头。
醉兮也不多话,见了老罗就伸出一只右手,意思是要新地图。老罗苦笑了一声,“你跟我来。”
他们在那座低调的木楼里穿行,曲折的转了几个弯,不知道怎的就拐到了一家疗养院里。
一个小小的,单独的养老院。不大的民居,被改制了,院子里都是康复器械,虽然有人每天擦拭,但是有一种久未使用的僵硬感。“也许这里住着的人用不着这些器械多时了。”醉兮暗暗的想“但是看气息却不像是康复了,应该是越发的不好了。”因为整个院子得上空都笼罩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两人穿过空洞的院子,推门走进屋里,一切都是按照疗养院建制的。豪华而舒适,温度恒定,不冷也不热,床可以随时调节成各种角度。床对面挂着一台闭路电视,扭过头可以看见窗外的小花园,如果他乐意,甚至还可以专门为他打开精美的音乐喷泉。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任谁走进来都不会发出巨大的声响打扰病人的安眠,吊灯和壁纸的光相互映衬个,明亮柔和令人心情愉悦。
那么我们拼搏一生,是不是就是为了在临老临死的时候,有这样优裕的体验,纪念生命最后的体面呢?
“这是我的父亲,”老罗指着床上行将就木的老人轻声说“他支持到现在完全是个奇迹,但是他自己说,他就像西游记中通天河的那只龟一样有着自己的使命,使命不达,他就走不了。”
醉兮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他的使命就是见我一见,告诉我我想要去的地方么?”
“我不知道,”老罗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但是我知道,父亲一旦没了,鬼市也就不存在了,鬼市仰仗着父亲的名号而存在,一旦父亲没了这里就会失去信仰,变得土崩瓦解。”
“但是父亲也说过,在这个法制健全的时代,只需要侠义精神便好,不再需要江湖了,这里面有太多捡走偏锋的东西,不是好人过的日子,既然时代给我们机会,我们也应当回归正途。”
醉兮点点头“侠义与江湖永远都不会消失,永远存活于人们的精神世界里,只不过现在和平稳定,生存环境大不一样,就这个状态而言,已经没有江湖存在的必要了。”
床上的老人听到醉兮说话,死灰色眼睛重新放出希望的光芒,老罗赶紧伸手握住老人的手,把耳朵贴在他的嘴巴上,嗯嗯的点了几下头,对醉兮说“父亲让我先出去一下,他要和你单独谈谈。”
老罗出去了,把醉兮一个人留在屋里,他很想知道,他们会谈些什么呢,一个人抽着烟在院子里转,有些怅然。
醉兮走近床边,弯下了腰,正要仔细聆听他虚弱的声音。忽然惊的抽了一口凉气“你是鬼面族的后人?”
老人的脸上绣着不可解的咒语,那正是鬼面族特有的纹身。据说每一个鬼面族人的纹身都不尽形同,因为纹身里所描述的,正是他们各自的命运。
老人含笑点了点头,“久违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