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瑾儿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瑾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虽然已经不愿再问出来,可瑾儿还是问了出来。
北冥清池一面抽噎着,一面向瑾儿说道:“瑾儿姐姐,那些坏人说弟弟死了,我看到弟弟流了好多血,弟弟的脸上,身上都是血。”
瑾儿的魂魄像是生生被吸走了,她呆呆的望着涕泗横流的北冥清池,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激动的叫道:“不,不,小姐,你一定是在骗我,是二夫人让你逗我的,对不对?二公子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不会的。”瑾儿拼命的摇着头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二公子死了,她拿什么跟她的老主子交代?
北冥清池对着瑾儿因激动而扭曲的脸,好不容易才平复的情绪,瞬间又被挑了起来,她仰天嚎啕大哭,哽咽的叫道:“弟弟死了,弟弟再也不会和我玩儿了,我不要,我不要。”
瑾儿泪流满面,她疯了一样的抓住北冥清池的肩膀,拼命的摇晃着北冥清池瘦小的身躯,竭力的吼道:“你撒谎,你撒谎,二公子是不会死的,二公子是不会死的。”
新来的奶娘看情况不妙,急忙出手制止了瑾儿,她才被周夫人从乡下老家找来不到一个月,前些日子一直被安排照顾陪房的王大娘家的小孙子,昨日北冥中杨和北冥清池及其奶娘一起被抓,今日北冥清池回府,亦是得知北冥清池的奶娘被害。一时间房中无人,北冥清池又不能无人照料,这才让这位奶娘接了班,这才一会儿工夫,她可不能让小姐出了意外。
这位新奶娘一面出手阻止瑾儿,一面大声呼唤门外的侍卫,那些侍卫得了命令,一个个着急忙慌的直往屋里冲。
一个奶娘就让手无缚鸡之力的瑾儿毫无招架之力了,她又哪里是这一群五大三粗的侍卫的对手。
这群侍卫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地就把瑾儿拎出了门外,瑾儿无力地被摔在地上,眼泪扑扑簌簌的滑落,嘴里仍旧喃喃地低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二公子是不会死的。”
瑾儿无力地想要爬回北冥清池的闺房门前,等待她的却只有明晃晃的刀剑,一个守护的侍卫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不由得劝说道:“瑾儿姑娘,我们都是当差的,大家都不容易,你还是回去吧,小姐今天刚回来,受了不小的惊吓,也许是胡乱言语的,你与其在这里难过,还不如直接去找那位侠客,问问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瑾儿蓦然抬起头,这番话听来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她擦了擦眼泪,道了声叨扰,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只留下阻挡她的那两个侍卫在哪里面面相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瑾儿踉踉跄跄的跑到芷兰馆的院外,人去楼空,欢愉的盛宴已经结束,周夫人和北冥国师大人想来已经回去了。只是那位黑衣侠客,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瑾儿好一番打探,才从一个小厮的口中得知,那位侠客被周夫人安排在了国师府西厢的一间客房里,瑾绕过国师府大大小小的院落,从最东的芷兰院跑向西厢房。毕竟是在国师府里混过六七年了,瑾儿对于国师府的派头和标准还是相当熟悉的,单看门口的侍卫婢女,瑾儿就已猜到那位侠客在哪间房中歇息。
瑾儿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对那把门儿的婢子道:“姐姐,我是赵夫人的贴身婢女瑾儿,听说侠客救了小姐的性命,特来向侠客打探一下二公子的情况。”
那婢子倒是并未刁难,而是直接通报给了屋里的侠客,侠客终究是侠客,爽爽快快的就把瑾儿请进了屋中。
那侠客一身墨黑色戎装,腰间挎着一把佩刀,轻轻朗朗的眉目,高高大大的身材,只在眼角处又一道伤疤,倒是一副十足的武士模样。瑾儿朝着那侠客微微福身,哽咽道:“听闻公子救了我家小姐,不知道公子是在何处救了小姐,可曾见到过我家二公子?”
那侠客伸手将瑾儿扶起,正色道:“姑娘不必客气,行侠仗义本就是江湖中人的责任,在下说什么也绝对不会看着恶人为非作歹,正如姑娘所言,在下就国师小姐的时候,却是曾见到过一位年龄相仿的小公子,不过当时那位小公子已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在下为了救小姐的性命,也不敢多加耽搁,所以才没能同时救出小公子。这件事,在下方才也曾想国师大人禀报过。”
“真的吗?”瑾儿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你说二公子还没有死?老爷是不是已经派人去救他了?”瑾儿的眼睛闪闪发亮,一把抓住侠客的衣袖,激动地说道,不管二公子有没有受伤,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还能够找到他,这就是好的。
那侠客惊异的望着瑾儿,没想到这个婢女真的和周夫人说的一样,对她的主子赵夫人母子忠心耿耿,她的小主子北冥中杨确实没有死,可是她的老主子呢?她知道她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吗?“侠客”望着眼前这一水灵灵的异常激动的俏丫头,不知为何,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若是方才瑾儿听到了“侠客”对北冥国师大人讲的话,瑾儿就不会这么兴奋,这么激动了,恐怕她也不会来找“侠客”了,但是让她来找“侠客”,这才是周夫人想要的。
“侠客”悄悄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匕首,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他刚刚有了一丝温暖的心,他已经帮了周夫人,他已经告诉北冥国师大人北冥中杨被歹徒杀害了,他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狠了狠心,“侠客”脸上仍旧挂着仗义相助的表情,真诚的对瑾儿道:“姑娘,你放心吧,北冥国师大人一定会很快就派人去营救小公子的,我已经把小公子被困的地点告诉大人了,一定能够找到小公子的。”
“什么?老爷没有派马上人去救二公子,怎么会这样呢?二公子已经受了伤,怎么能再等的起,他如果再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呀,夫人还没有回来,夫人回来了,我怎么向她交代呢?”瑾儿急的团团转,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
“侠客”一把拉住毫无主意的瑾儿的衣袖,“姑娘,你不要着急,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瑾儿无助的望着“侠客”,忽然,向下一跪,哀求道:“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二公子被关在什么地方,我一定要救回他的。”
“侠客”一愣,就要搀起瑾儿,“姑娘,这是万万不可的,那种地方本就是龙潭虎穴,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去以身犯险呢!你放心,小公子是北冥国师大人的亲生儿子,国师大人一定不会不管小公子的。”
抬起汪汪的泪眼,瑾儿朝着“侠客”盈盈一拜,“公子,瑾儿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们家二公子吧,我家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没有了二公子,我家主子要怎么活下去啊!如果没有了我家主子,我的存在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说着说着,瑾儿不禁失落的垂下了脑袋。
对上瑾儿俏生生的眼睛和那一张让人不忍对他撒谎的小脸,“侠客”的心头一动,他真的不忍将腰间的匕首插上这俏丫头的胸膛。
踌躇了一会儿,“侠客”终于小声道:“这样吧,反正天已经快黑了,等到晚间,如果国师还不派人行动,我就冒险带你去找小公子。”
“砰砰砰!”瑾儿连着磕了三个响头,终于笑了出来,“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的恩情瑾儿没齿难忘。”
“侠客”几乎要被瑾儿的举动羞红了脸,他不好意思的扶起瑾儿,“姑娘,你快起来吧,不要这样,我……我实在是担当不起。”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就把这个姑娘的性命留到晚间吧,周夫人也只是吩咐他,让他今日找机会处理掉这个俏丫头,可并没有给出准确的时间。
“你……你坐下歇一会儿吧,我给你倒杯茶。”“侠客”忽然觉得很扭捏,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双手都是无处安放的。
瑾儿被他的客气也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公子,你不必如此客气的,我本来就是个丫头,还是你坐下来,我去给你倒茶吧。”瑾儿拉住“侠客”的胳膊,就要把“侠客”往椅子上按,一时间,曾杀人无数的“侠客”竟变得像一个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做客的小孩子,双手局促的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才好,只是像一只呆头鹅一样,任由瑾儿处置着。
瑾儿熟练的端起摆放整齐的茶具,取了橱柜里的茶叶,一路小跑着去向不远处的茶水房。
“侠客”的手心里已经都是汗水了。
不一会儿,瑾儿又端着煮好的茶水回来了。她放下茶盘,取出精致的茶杯,给“侠客”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侠客”不安的接过茶杯,没想到刚伸出手,瑾儿就惊呼道:“公子,你的手这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