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吗?”苏宝儿聂嗫嚅嚅道,话一出口,她才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太笨,太唐突,明明知道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可是为什么还要问出来呢?
许久,袁宥方自饮自酌,像是没有听到。苏宝儿叹了口气,苦涩道:“你就当我没有……”
“偶尔。”苏宝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袁宥方打断了。
“你说什么?”苏宝儿精神一震,她真的是没有听清袁宥方说了什么。
袁宥方的眉头一锁,似乎感觉苏宝儿是故意的,苏宝儿一看袁宥方的表情,就急忙解释道:“我真的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好不好,就一遍。”苏宝儿可怜巴巴的举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就像街边乞讨的小乞丐。
袁宥方冷冷扫了一眼,甫又道:“我说,偶尔。”
苏宝儿乐得几乎就要跳起来,对于惜字如金的袁宥方而言,能让他说出这几个字,绝对是相当了不起了,而那偶尔两字,更是深深的落到了苏宝儿的心坎儿里。
喜欢一个人,莫过于此,因他的一个字,一个眼神,足以颠倒半生。无论多么烦闷,多么苦恼,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一切忧愁都会烟消云散。
夜已深,袁宥方也已喝完了最后一杯。
苏宝儿双手托着脸颊,痴痴地看着袁宥方傻笑,却在袁宥方放下酒杯的那一瞬间,苏宝儿忽然转头对店小二道:“小二,上酒。”
苏宝儿知道,袁宥方不爱名利,不爱玩乐,独独爱喝酒,爱练刀法。喜欢一个人,总会有意的,无意的记住他的喜好。
“你不怕我喝醉了耍酒疯吗?”袁宥方冷不丁问道。
苏宝儿慌忙摇了摇头,温柔笑道:“不怕,我陪着你。你……你喝酒的样子,好迷人哦!”
袁宥方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对这个花痴的姑娘,还真是不知怎么办。
“我以后,能一直陪着你吗?”苏宝儿盯着袁宥方突然认真道。
“跟着我做什么?”
“我可以照顾你啊!”
“不需要。”
“我就是想跟着你,我想每时每刻都见到你。”苏宝儿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襟,满怀期待地望着袁宥方。
袁宥方放下手中酒杯,认真道:“苏姑娘,我不喜欢绕弯子,你的美意,我明白,但是,请恕我不能接受。”
明明知道会被拒绝,但还是掩不住的失落,苏宝儿吸了吸酸酸的鼻子温柔的笑道:“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的主子是战皇,你的主子是楚王,我们,是对立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我不在乎的。”苏宝儿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谁都不是我的主子,你,你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好吗?”
袁宥方拎起坛中剩余的酒径直灌下,不再答话。
酒饮尽,窗外已是烟雾迷蒙,袁宥方拎起桌上雪白的钢刀,漠然的走入冷冷的雾气中,宛若一个孤独的行者,然而,这一路,他已注定不再孤单,苏宝儿安安静静地跟在他 的身后,就像一个贤淑的妻子。
不问他去哪里,不问他做什么,苏宝儿只愿这样安静的跟随着,一切都已足够了。他们之间似乎也有了足够的默契,有些事,一个不问,一个不说,然而,却是心知肚明的。
晚膳过后,李思怡服下了檀玲送来的药,身上的痛已经止了些,但气色却还是很差。夜嘉清忙着批阅边关送来的急报,陪了李思怡一会儿,就被李思怡赶着进了书房。
李思怡百无聊赖的翻阅着夜嘉清帮她找来的武学类书籍,却怎么都看不进去,溪九的话始终在耳边回荡,对于自己的情况,夜嘉清绕来绕去,都不曾解释清楚,可溪九却说的那样明确。
溪九留下的白瓷瓶还在袖中,李思怡不由自主的取出来,溪九那双灵动的眼睛仿佛又在眼前一闪,李思怡拔出瓶塞,凑到瓶口,一股冰冷的香味瞬间涌上鼻腔袭遍全身。
李思怡皱了皱眉,嫌弃的盖上瓶塞,真不知道这个溪九搞什么鬼,这瓶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按理说是不能相信溪九的,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大坏蛋实在是没少害自己和夜嘉清,若不是他,自己上次也不可能会落到向菖蒲的手里。
可是再想一想,溪九若是想害自己,实在没有必要用这种笨法子,自己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又受了伤,他能在楚王府来去自如,大可直接取了自己的性命。除非,他还有别的目的。
想到这儿,李思怡收起手中的瓷瓶,不免又担忧起夜嘉清。
正思量间,忽然听到门外一声通禀,正是侍女檀玲的声音,“启禀王妃娘娘,侧妃娘娘前来探望。”
李思怡猛然回神,心中一片复杂,刚进府时梨花梦与自己处处针锋相对,而今却频频向自己示好,虽然换了身份,也并未抓住什么梨花梦谋害自己的证据,可李思怡对她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这个梨花梦,绝非一个善类。
说到底,王府里人多嘴杂,自己又以新的身份刚刚入府,实在不易四处结仇,若是贸然拒绝了她,恐怕传出去又要说自己架子太大,虽然有夜嘉清的宠爱,李思怡却并不想给自己和夜嘉清添麻烦。
“让她进来吧!”李思怡随口吩咐道。
话音刚落,檀玲和茗冉早已开了门,不卑不亢的引着梨花梦进入内室。
梨花梦迎上李思怡,谦恭的俯身行礼,低眉敛首,“妹妹拜见王妃姐姐,请姐姐安。”
李思怡泰然自若的微微一笑,吩咐道:“妹妹有心了,不必多礼,茗冉,赐坐。”李思怡神色从容端庄,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
梨花梦告了座,又道:“姐姐和王爷大婚,妹妹合该早就行礼参拜,可太妃娘娘突生疾病,妹妹一心照料,本想侍奉完太妃就来请安,可又听闻姐姐遇刺受伤,故而一直未来参拜。适才听闻婢女说姐姐已经醒来了,就急匆匆的跑来探望,还望姐姐能恕妹妹迟来之罪。”
“恕罪?”李思怡柳眉轻扬,竟似没有听懂,“妹妹这个罪可是不能恕的。”
“啊!”梨花梦一惊,匆忙站起,自己客客气气的来探望,随便编个理由来客套一下,这个刚入府的王妃就如此的不知好歹吗?梨花梦面无失常,心里却鄙视起了李思怡,不过是借着容貌和前任王妃有几分相似才得了王爷的青睐罢了,即使是如前任王妃一样深得王爷宠爱,可不还是说废就废嘛!女人,本就如衣服,可得可舍,谁有权谁才能活的长久。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梨花梦脸上还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慌乱,急忙道:“姐姐大人大量,就宽恕了妹妹吧,妹妹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李思怡没事人一样,对梨花梦这番虚伪的话却是恶心的想吐,嘴角一挑,随口敷衍道:“妹妹不必惊慌,这个罪本王妃可是不敢恕,妹妹伺候太妃本是孝道,本王妃若是因此怪罪了妹妹,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怨毒,既然无罪,又让本王妃如何恕?”
听着李思怡淡然的说完,梨花梦贝齿轻咬,原来这个王妃是在耍自己,可怜自己还要装模作样的表示恐慌,梨花梦心下一转,皮笑肉不笑的道:“姐姐真是吓坏妹妹,还以为姐姐是生了妹妹的气呢,想不到,姐姐竟然如此宽宏大度,通情达理。”
李思怡眉头一动,眼中飘过一丝不悦,这句话听着真是奇怪,好一个梨花梦,这是正话反用,没事儿找事儿呢!
李思怡懒懒散散的倚着靠枕,轻轻挑了一下指甲道:“妹妹真是言重了,像妹妹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相府千金尚且知道请安二字,本王妃身为将军之女若是不能做到通情达理,又怎么能做妹妹的好姐姐呢?”
李思怡言下之意无非是故意用身份来打压梨花梦,即使自己是以新身份刚刚过门,可却是八抬大轿抬进楚王府的正牌王妃,她梨花梦即使再牙尖嘴利,也仍然是侧妃一个。
梨花梦并不笨,又怎会听不出李思怡的话中之话,只可惜位在人下,又始终赢不来夜嘉清的心,她又怎能不低头。今日言语言语冲撞,梨花梦亦是想试一试李思怡的深浅,自小生于丞相府,争宠夺权的事情她也算见得多了,自是懂得见好就收。
梨花梦赔笑道:“姐姐说的极是,倒是妹妹礼数不周了,日后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姐姐能够多多提点。”
“放心,本王妃是不会跟妹妹客气的。”李思怡倒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不杀一杀梨花梦的傲气,她还真是浑身不爽。反正夜嘉清不在,闲来无事,李思怡倒也乐得逗弄一下梨花梦。
“檀玲,本王妃和妹妹说了这么一会儿子话了,想必妹妹定是口干舌燥,怎么也不晓得上茶,想必定是平日里王爷不怎么管教你们,倒是愈发的不懂得规矩了。”李思怡像模像样的教训起檀玲,好像早已熟识了一般。
檀玲应声退下,刚退到门口,却忽然听得房内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