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说丰可可这么多年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在她二十多年的峥嵘岁月里,首当其冲的,应该是答应公司带这一届的实习生。更可悲的是,这么高的淘汰率里,实习生转正名单里竟然还有蔚景铄的名字……
多么令人发指,丧尽天良的一件事情。
刚从苏源回来,一到公司,还不等走到办公室,她就看见了人事部最新的任命通知。进办公室的时候,不可避免得碰上蔚景铄——那个让她手足无措的男人。
几乎是前后脚的事,她一进办公室,他后脚就敲门,还没等她同意,就自顾自地跟了进来。
丰可可淡定地把包包放下,刚刚在椅子上坐稳,略微清冽的男声就传过来,冷冰冰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她抬头,轻轻笑了一下:“你是在质问我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丰可可看得出他眸子里的隐忍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
蔚景铄几乎是妥协般地开口:“我质问你就会说吗?”她被他怼地顿时有点说不上来话。视线移开,有点心虚地回答:“我没时间。”
“那你现在有时间了。”他不依不饶,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丰可可抿了下嘴唇,沉默了片刻。冷着脸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到底想干吗?”
不料他却轻轻笑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手臂撑住办公桌,借助身高优势俯视这他。
“丰总监,到底是我不行,还是你不行,连我在追你都看不出来?”
她的大脑在一瞬间空白,只剩下不知从何而来的嗡鸣,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蔚景铄撑住桌面的动作没变,依旧神色炙热。
丰可可咽了咽口水,伸手捞过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那冰凉的触感从舌尖传达到大脑皮层激得她浑身一个颤栗。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我们不合适。”语气急促。
“那里不合适?”他的眉毛拧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我比你年纪大。”
“女大三,抱金砖。”
“我脾气臭。”
“我不那么觉得。”
“我整天不洗头,还喜欢吃臭豆腐。”她几乎急切地寻求理由。却看见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嗓音低醇入耳:“丰可可,你到底在躲避些什么呢?”
她却在他这个问题里微微失神。是啊,自己到底在逃避些什么呢?明明一些事情都过去那么久,明明那个人已经好久不在了,你到底在眷恋些什么呢?
又是良久的沉默,她才重新抬起头,视线轻轻落在他身上,凉的令人心寒:“蔚景铄,我不喜欢你,明白吗?”
他却并没有失落,反倒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
“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想急切地结束掉这段对话,烦躁地拉开抽屉掏出块糖,然后剥好送进嘴巴里。糖的清甜在舌尖弥漫。
蔚景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后的丰可可,视线一扫,便扫到那张彩虹色的糖纸上,静静看了一会,勾唇笑了笑。像是在自言自语:“之前你也说你不会吃这个糖,”然后抬起头,对上她有些尴尬的脸。“所以,我不会相信你拒绝我的话。我只会听肯定的答案。”
说完,不再等丰可可开口,转身出了办公室。
她却像是挫败般地把嘴巴中的糖吐到垃圾桶里,然后抓狂地挠挠头,一圈一圈地转着办公椅。
他虽然表面上没什么波澜,但被喜欢的人拒绝,失落还是有的。突然就想到今早看到的新闻,挑挑眉,抓起手机溜到茶水间,拨了个号出去。
顾渊正在看池鱼画画,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就把电话挂断。池鱼听到响声抬头:“不接吗?”
“不要紧,不重要的电话。”伸手将她脑袋扳正。示意她继续画。
“哦。”池鱼点点头,继续给画上色,不再注意这边的动向。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顾渊皱皱眉,将电话接通,随即走出池鱼的画室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蔚景铄拿着手机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我说表哥,你为什么挂我电话啊,太无情了吧!都不问我怎么回事,就直接不接电话!信不信我告你状!”
顾渊耐着性子听他抱怨完,才淡淡地问了一句:“到底什么事?”
“那个……也没什么大事。”蔚景铄扣着桌沿那一小片围边,突然变得有点扭捏起来。
“没什么大事就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