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版面,标题格外显眼,池鱼拿着手机的指尖已经微微泛起凉意,胸腔像是被抽空了空气似的不能呼吸。她一点一点看的仔细。
“有记者拍到,新晋影帝顾渊今天下午和当红女星明荷一起驱车出现在某度假酒店,两人举止亲昵。之前就有行内知情人士爆出两人关系甚好,明荷在接受采访时也表示自己的理想型就是顾渊。两人恋情疑似曝光。”
配图有点模糊,池鱼视线也已经被一层水雾遮住,看不大真切了。只能看到穿着性感的女人身姿曼妙,亲昵的挽住男人,巧笑倩兮。
男人背对着镜头,看不清脸,但池鱼知道那就是顾渊,她的丈夫。他身上那件驼色的大衣是昨天自己买给他,算是离家出走谢罪的礼物。
而今天下午,他就穿着自己买的外套,让别的女人挽着。
鼻梁被撞得泛青,已经肿了起来,但池鱼却捂住自己疼的一抽一抽的心口。
咖啡打翻在地上,纯白的地毯也染上污渍,池鱼撑住地艰难的爬起来。
鼻梁因为撞在了桌角,已经变得青紫,不去碰就会疼。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脑后,一张脸没一点血色,除了肿起的眼睛。像个失魂落魄的女鬼。
她打开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质疑还是去撒泼?
他向来就讨厌自己问个不停,从高中就是那样。
前天她亲眼看到他和明荷的暧昧,池鱼还骗自己,可能只是工作啊。昨晚的顾渊也很温存,可今天的新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顾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否认这次的绯闻,即便是明荷公司的通告,他也没有。
他从来都不曾对谁那么纵容。这么多年所有的花边新闻,工作室都是第一时间澄清,为什么到了明荷这里,就那么例外?
她想不通。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是丰可可打来的,池鱼刚接,就听她噼里啪啦一顿。
“你在哪,池鱼?算了,我不管你现在在哪,你都给我老老实实呆着,我去找你,听见没?”丰可可一边倒车,一边焦急的说。
池鱼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我在家,可可,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这事要是真的,你就和他离婚!你当时和顾渊结婚,不就是为了他拿了钱给小橘子治病吗,现在你有钱还给他了,为什么不离婚?”
“离,,婚吗。”池鱼绞着手指,喃喃道,“可是……”
“池鱼,你傻不傻啊,从高中开始你就吊死在他身上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懂吗?他根本就没那么喜欢你!”听着她的话,让人心疼。丰可可再也忍不住了。
她见证了池鱼整个少女时代的暗恋,盛大而惨烈。
可当顾渊回来,朝她勾勾手,池鱼就眼巴巴贴上去了。
但丰可可很清楚,池鱼从来就渴望嫁给他。
她见不得她的姑娘那么卑微。池鱼喜欢顾渊,追求顾渊,丰可可拦不住,也就不再反对,或许到最后真的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
可现在,丰可可看不到池鱼的幸福。
顾渊和明荷的绯闻从下午被爆出来到现在一直就占据热搜,热度高居不下。资深影帝和新晋花旦,两人一个红的发紫,一个正是事业上升期,这么吸人眼球的噱头,没有任何媒体会放过。至于是真是假本就不重要。
借着这股势头,明荷一口气拿到好几个代言,流量值一路飙升。
当时的顾渊,正在剧组拍最后一场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上面,直到晚上回酒店休息在电梯被狗仔和记者拦下。
“请问,您和明荷小姐的恋情属实吗?”
“您和明荷小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们为什么要隐瞒恋情?”
记者从酒店门口簇拥到电梯口,镁光灯闪个不停。他本就有些疲倦,因为记者的阻难而微微恼怒,听着记者的发问,眉头皱得更深,心下就是一紧。
“我和她不熟,我想大家是搞错了。”面无表情的说完,他便转过头不再回答,旁边的助理眼疾手快的将记者们推出电梯:“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不好意思啊大家。”
电梯的光不大亮,顾渊靠在一边,外套搭在胳膊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看了眼旁边的沈墨白,沙哑的开口:“去查查。”
电梯门恰好打开,他抬腿走了出去。房门打开,他把房卡插进去,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奢华,却显得空旷,他从来都不喜欢这样。
听到这个消息,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池鱼,那个傻姑娘肯定又要胡思乱想了。
明荷的团队想为新戏造势,选择了他当依附的工具。
只不过,他们选错了人。
她将警告当做耳旁风,轻易伤害自己的软肋,他怎会善罢甘休。
网上的舆论倾向也并没有明荷团队想的那么好,即便是顾渊的团队没有出面澄清,粉丝们也是理性磕瓜,不少人对新闻的真实性仍然抱有怀疑,他们也都在等着顾渊的澄清或者承认。
而明荷这边在没得到顾渊明确打压新闻的信息后更加的肆无忌惮,花钱买了水军在网上刷评论和热度,引得顾渊粉丝不满,一时间两家的粉丝闹得不可开交。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处理,顾渊并不大为绯闻烦心,他的公关团队会在今晚给出最合理的解释。
现在他最着急的事,是联系池鱼。
顾渊一遍遍打开和池鱼的对话框,却没有一条回复的信息。
黑色的机身在修长的手指尖来回旋转,屏幕熄了又暗。他的眸色也一寸一寸的沉下去。
九州唐越。丰可可驱车赶到的时候,池鱼就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厨房吧台上,手里捏着个橙子蛋糕。
见她来了,池鱼托着腮,像是笑着,眼泪却圈在红了的眼眶里。
丰可可在她旁边坐下。池鱼用小叉子戳了戳吧台上的蛋糕,轻轻说道:“可可,我以前觉得,只要能偷偷看着他就够了。”
转过身,顿了顿,“但他后来说要娶我,我就觉得,我好像还有机会,我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点,他看到我的好,总会喜欢我的。”
眼泪却挂不住了,顺着脸颊流到手背上,池鱼笑了一下,轻轻拭去。
“但他就是不喜欢我……”
丰可可手机响了几下,她看了眼垂着眸的池鱼,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整个人可怜又无助。
把手机关掉,夺过她手里那块被戳的稀碎的小蛋糕,轻轻把她揽进怀里。“乖,我在。”
抽泣声很快就传过来,带着细碎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小猫。
少女的心事坚持了那么多年,他怎么会看不见?
池鱼的电话打不通,这倒像是她的作风,发呆的时候,画画的时候,闲着没事的时候,她的手机从来都是静音。
顾渊不用猜都知道,她现在指不定在哪偷偷哭,埋怨自己没给个解释。
他向来隐忍,对感情这事算是一窍不通,更不知该如何表达,前几天他问沈墨白,还被他嘲笑了一番,建议他去百度,或者知乎提问。
车窗开着,依稀能看见夜空上零零碎碎的星星,他轻叹了口气,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整个人也昏昏沉沉,可能有点发烧。一整天的工作让整个人疲惫不堪,偏偏今天又是水中打斗的戏,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一群人在水中泡了好久。
车子疾驰在高速公路,一排排景物往后倒的飞快。从z城到临城大概是五个小时的车程。他开车回去前给池鱼发了消息。倒是希望她能看见。
下了高速,进入一段郊区国道。
忽的。一阵强光从前方直直的刺过来,晃得他什么也看不见。大货车的鸣笛急促而刺耳。像是夺命的警告。
顾渊猛打方向盘,车辆急速转弯,堪堪避开了货车,却一头扎上了旁边的绿化带,侧翻在地。玻璃碎了一地,车身已经变形严重。
大货车只是拐了个弯,一溜烟的跑了。
他左臂卡在方向盘和车门之间,动弹不得,意识也不大清醒,他晃了晃脑袋,右手摸索着手机,是沈墨白打过来的电话。
靠着仅存的意识把位置和情况告诉完沈墨白,他手机也关了机。
疼痛还在继续,顾渊的大衣已经被血浸湿,意识却陷入了昏沉。
他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高中的池鱼。
在梦里,他看见池鱼向他招手,对他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