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谁说过,生活苦涩的人,往往喜欢吃糖。人们似乎更喜欢用短暂的快乐去掩盖长久的悲痛。
糖的甜味在舌尖漾开,她把糖纸展平,然后举起来,微微眯起眼睛,透过糖纸去看外面的窗户。是触摸不到的粉色。
她记得,曾经有个穿白色背心,校服外套总是敞开的少年,也喜欢站在天台上,透过糖纸去看这个世界。
少年伸出胳膊,揽住身边穿白衬衣的女孩子,少女的裙裾飘在柔和的春风里。被他这一揽扰乱了思绪。
“易扬,你干嘛!”她惊呼。
“嘘,别说话,你看。”
“看什么?”少女看着他清俊的侧脸,疑惑地问道。
“看啊,这个世界都是粉色的。”
少年的声音似乎还回响在耳畔,看她却再也见不到那个肆意不羁的他。
丰可可收了糖纸,也顺便锁住了自己的思绪。眉目低敛,掩藏住大部分情绪。
好像,并不是每个人少年时代最初的情感,都能得到善终和圆满。
晚上还约了池鱼吃饭,她也不打算像以往一样加班。蔚景铄总是评价她,是个工作女魔头。她也从未否认过。
于是整理好思绪,开始加速处理手头的工作,打算踩着点离开公司。
池鱼打完电话,得到了一圈的夸奖和赞叹,内心的小自尊也得到了满足,捧着那份邀请函坐在沙发上,笑的眼睛弯弯的。
王姨出来的时候就见她这样笑着,也跟着高兴,递给她一杯温水,“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池鱼歪头,把手里的邀请函放到桌子上,接过水,轻轻低头啜了一口,水温正好,捧在手里暖暖的,她索性就抱在手里没放下。
一只手拉住王姨的衣袖,然后屁股往旁边抬了一下,空出身边的位置来,笑着道:“王姨您坐。”
“笑的那么开心,是什么好事啊?”
“我得到参加艺术时代的资格啦!”
“艺术时代?”王姨顿了顿,显然对这个比赛比不是很了解。
池鱼笑笑,把杯子放到桌子上,顺势把邀请函拿过来给王姨看,“就是这个。”
王姨擦了擦手,接过来,细细地看着,却疑惑道:“你不是叫池鱼吗?这怎么写的,眠杨?”
“我就是眠杨啦,王姨,我的笔名。”
“就像是个代号?”王姨疑惑地问。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懂,但能看出来池鱼是真的高兴,王姨拍拍她的手,又笑道:“那王姨祝你比赛,旗开得胜,再创佳绩。”
“嘿嘿,谢谢王姨啦,”池鱼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顿了顿,继续道:“那我先去画画。您就不用做我的晚饭了,晚上我和可可出去吃。”
“好好好,但早点回来,天冷了,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王姨连声应着,然后叮嘱道。
“知道啦。”池鱼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朝画室走,一边回应道。
既然得到了比赛的资格,那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这段时间池鱼并没接商稿。除了这么多年积累的基本每天都会画的一幅画的外,也没怎么找些新的灵感。
她向来都是这样,找不到灵感的时候,就是坐在画板桌前硬生生坐一下午,也很难画出让自己满意的画来。索性不画,不浪费精力,也不祸害画板。
倒是现在,突然就有了些特别的灵感。
或许,自己现在的心情画面能表现出来……她也说不准。
刚刚坐定,还没来得及拿起笔,手机提示音就响了一下,思路就被打断。索性把画笔放下,去看是谁的消息。脸上隐约有些被打断的怒气。
“您有一条新信息,来自画网。”系统提示。
她微微蹙眉,点开那条消息,却在看清发信人是谁的时候,脸上的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
发消息的人是“南羡”。池鱼大概一年前在画网上看见了他的画,惊为天人。和自己不同,这个人画风细腻,百转千丝,柔情到池鱼以为这是为女子。在看完了所有他发布的作品后,池鱼实在是按捺不住想夸人的欲望,便主动去搭话。当时却并未得到他的回复。
她上画网的次数也不多,除了逛逛论坛,就是更新一下自己的作品,或者和粉丝互动。直到一个多星期后,才看到那条回复。
很简单干脆的两个字:“谢谢。”初此之外,再无别的。池鱼挑挑眉,盯着那两个字看,莫名觉得这人很有趣。明明回复的那么无聊。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池鱼主动开口,聊得也都是些很专业的美术知识或者是对当前美术行业的理解,很少牵扯别的事情。那人话一直不多,回复的也很慢,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却总能一针见血。
画网向来注重保护用户的隐私,池鱼从他的主页也看不出来什么特点,甚至分不清男女。只是称呼他的网名,南羡。就像他也只是唤自己:“眠杨”
可他的才华,具有无比的吸引力。加之总能很独到地点出池鱼想要的效果,或者将她的不足之处修缮的更加完善。
一来二去,池鱼觉得他似乎成了自己的老师,又或是朋友。
但最近他很少去网站了,一连大半个月都看不到他回复自己消息。池鱼也因为顾渊和一些琐事,很少再找他讨论画的问题。如今他发来消息,自然是开心的。
回复依旧很简短,只是几行字:“抱歉,前几天出差,这幅画细节处理的很好,自愧不如。”
池鱼笑笑,灵巧地敲键盘:“那是自然,我靠它还拿到了艺术时代的邀请函呐!”然后发送,一脸期待地等他回复。
消息来的很快,却不是表扬和赞赏,倒像是句疑问:“你要来参加艺术时代?”
池鱼喝了口水,盯着对话框里的那句话,微微顿了下,然后回复道:“嗯,对啊,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那将会是很不错的一次体验。”
“我也很是期待,能得到更专业的指导和斧正。”几根头发散落下来,池鱼伸手把它们别到脑后,顿了顿,还是输入道:“一直没有问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也许到你来参加比赛那天就知道了。”池鱼盯着对话框里他的回复,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到时候也许就知道了?缓缓打了个“?”过去,那人却没再回应。
“或许是又去忙了,我懂,艺术家嘛,都这样。”又盯着手机看了一会,还是没人回应,池鱼索性丢了手机,准备潜心画画。
而屏幕后的那个人看到池鱼的疑问后,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挂上点清润的笑,但很快就抹去。随即将手机放到桌面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这是徐氏召开的高层会议,当几位高管为明年公司主要策略争论不休,想让徐珩之评理的时候,就看到男人抬起头,脸上是还未褪去的笑意,一时间愣在原地。
他们向来在工作时期不苟言笑的总裁大人,竟然在会议上笑了??!
徐珩之挑挑眉,看着眼前停下唇枪舌剑的一群高管,淡淡道:“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