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中午从公司后门出去,穿过好几条商业街,然后又坐上出租车,在t城里绕了好几圈,期间换了好几辆出租车,最后才上了去车站的公交车,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秦淮打来的。
孟溪心一慌,任由手机响下去,她没有接,那端也没有固执地继续打过来,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就震动了,都不用点开,孟溪就看到上面的四个大字……
——你要去哪?
她……还是被他发现了吗?
顿时,孟溪的心头狂跳起来,呼吸都跟着紊乱了,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复,第二条短信也发过来了。
——你是自己下车,还是我亲自上车接你?
孟溪一愣,难道秦淮就在这附近?视线不由望向窗外,果然,看到一辆熟悉的凯迪拉克,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事已至此,孟溪知道秦淮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只得在下一站下了公交车。
她刚从公交车上来,尚未站稳身子,纤细的手腕就被一只热度不低的大手给扼住了。
秦淮怒气冲冲地睨着面前不知死活的女人,清透的嗓音里也冒着即将勃发的火气,“孟溪,你背着我要去哪?活腻歪了是不是?!”
孟溪压根儿不敢看,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也没有尝试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因为她知道,此刻的秦淮已经是气极了。
见孟溪半句话都不说,自顾低着头,看都不看他,秦淮愈发不高兴了,“你就这么想走?一点儿都不顾虑我的感受?你当老子是死的吗?!”
孟溪还是不敢说话,俨然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说话啊!”秦淮骤然低喝一声,一双桃花眼里泛着滔天怒焰,“你倒是说啊,你要去哪里?”
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种反应,孟溪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秦淮看着这个外表无比柔弱、内心却硬得像金刚石的女人,看着看着,心里的怒意根本就压抑不住,怒极了反倒笑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恶狠狠的话来,“孟溪,我对你好,你不要,那就别怪我对你狠心。”
话落,秦淮扣着孟溪的手朝自己的车走去。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家,秦淮扯着跌跌撞撞的孟溪上了楼,进了卧室,然后一把将她甩在沙发上。
抬手,秦淮烦躁地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一双赤红的眼眸恨恨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秦淮的心烧痛得厉害,今天从手底下的人一得知孟溪又开始逃了,他就觉得自己又要发狂了……
孟溪呢,躺在沙发上也不动,就保持着那个姿势,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此时此刻,望着那个安静沉默的女人,秦淮只想将她给生吞活剥了,让她再离开他?!让她再离开他?!
好在最后一丝理智令他硬生生收住了所有的念头,秦淮恶声恶气地说,“从明天开始你就别想出门了,好好在这反省吧!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老子放你出去!”
狠狠撂下这话,秦淮大步走出了卧室。
听着关门声,孟溪苦笑一声,失败了,果然失败了,她要怎么办?秦潮回来怕是不会放过她的吧,她是自己全部和盘托出呢?还是等着秦潮来揭露她呢?孟溪只觉得心里浮起大片大片的绝望,她似乎无路可退了呢……
晚饭十分,张妈上楼叫孟溪下楼吃饭,这时候,孟溪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至少表面上她没有什么悲痛的表情。
好在,孟溪下楼以后,看到饭桌上没有秦潮的身影,也不知道秦潮去哪了,不过他不在就好。
而秦淮,正在……喝酒,他的面前已经摆着两三瓶空的酒瓶子了,空气里弥散着酒精的气息。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被她气的,他的脸上浮起一丝薄薄的红,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倒着酒喝着,也不说话。
孟溪接过张妈盛来的饭,坐在他旁边,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其实她是一点都吃不下的,可是他还在那不要命地喝着酒,她怎么也挪不了自己的脚步,让自己上楼去。
如果说上次在品尚茶餐厅里面,秦淮故意喝酒引起她的注意力,她还能强自克制着自己不去关心他,这一次,她是怎么也压抑不住了,因为她发现,在秦淮面前,她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了,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他牵动着心绪。
见秦淮喝完了一杯酒,又在倒第二杯,孟溪咬了咬嘴唇,控制不住地叫他,“秦淮……”
秦淮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孟溪的声音,自顾自地端起刚倒的酒,正要去喝。
孟溪一把攥住他的衣袖,“秦淮,别喝了。”
秦淮睨了眼衣袖上那只纤细白净的小手,然后才将目光投注在手的主人身上,薄薄的嘴唇轻轻开合,“放开。”
孟溪没有松手,水汪汪的杏眼祈求一般地看着他,试图说服他,“秦淮,你别这样。”
秦淮没有说话,动作冷硬地甩开孟溪的手,一仰脖子,一口气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正要去拿一旁的酒,孟溪先他一步,将那瓶酒给拿走了。
秦淮没有管孟溪,又去拿别的酒,刚要碰到手里,孟溪再度先他一步……
秦淮脸色难看了几分,去拿另一瓶,这一次,孟溪没有来得及,两只手同时摁在了酒瓶上,她凉凉的小手有部分被他包在手掌心里面。
秦淮动作滞了滞,下一秒,感受到她又要挪走这瓶酒,秦淮不由收了收手,紧握住她的手。
突地,他眸光讥诮地瞅着她,秦淮斜勾着嘴角,“这样有意思吗?”
孟溪被那目光刺痛得眼睛有些酸涩,想要说的有很多,说出口的却还是那句话,“秦淮,你别这样,我……受不了……”
秦淮嘲讽地笑了,迫人的视线缠绕在孟溪的身上,语气有些冷,“你受不了什么?你都是要走的人了,你有什么受不了的,就算今天老子喝死了!你也不会受不了!”
孟溪避开他的目光,嗫嚅道,“……酒喝多了对胃不好,你还没有吃饭,空腹喝酒……”
“用不着你假惺惺!”
陡然,秦淮厉喝一声,打断孟溪的话,跟着一把拨开孟溪的手,也没有往酒杯里倒,直接拿着酒瓶就对着喝了起来。
看着秦淮那么不要命喝酒的样子,孟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啃咬着她的心,那往蚀骨的疼,怎么也忽略不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看着一旁的那瓶酒,孟溪顺手拿了过来,学着秦淮的样子,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孟溪在拓诚工作过几年,因为一直在销售组,喝酒自然是常事,倒是练出了一些酒量,可这样猛地灌酒还是第一次,刚喝了几口,她就被呛住了。
秦淮听到动静,这才将视线分散到她身上,看着她一脸绯红,捂着小嘴猛咳,一副痛苦异常的样子,心里软了半分,只是那些怒意还有消散,他也不管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兀自喝下去。
孟溪见他只看了自己一眼就不管自己了,顿时心里更加难受了,再想到这六年来的痛苦,近来秦潮的逼迫……孟溪只觉得自己难过得要死,简直就像是就像是要窒息了,她真的好累,好累……
越想越是受不了,手端起那瓶子酒毫无顾忌地继续喝起来,喝完一瓶,又去拿第二瓶,竟比秦淮喝得还要厉害。
秦淮本是不管孟溪的,渐渐的,他发现她的不对劲了,停住了喝酒的动作,瞥向孟溪。
双颊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也迷离起来,可她像是什么都察觉不到了一样,仍旧机械地罐着酒。
秦淮看着她那脆弱的样子,心,蓦地掠过一丝阵痛,不禁在心里暗自苦笑一声,他居然反过来去心疼她了,可他能怎么办,谁叫他这辈子就栽在她手里了呢。
伸长手按住她继续喝酒的动作,秦淮制止着她,语气恶劣地说,“别喝了。”
睁着一双熏意朦胧的杏眼看着他,唇角弯了弯,露出一个有些傻呼呼的笑容,她软软地说,“那你还喝吗?”
那因为酒精的原因,带着一丝糯糯的声音传到秦淮的耳朵里,听得他心间一抽痛,暗自低咒了一声。
秦淮抚了抚她的长发,缓声说,“不喝了。”
闻言,孟溪脸上的笑容在扩大,突然就吃吃的笑了起来,“你不喝,这些酒就全都是我的了。”
说完,又开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秦淮一时不察让她喝了几口,急忙夺过她手里的酒瓶子,又迅速把她面前的那几瓶都拿到自己这边。
孟溪见状,不开心地推了他一把,最严迷离地看着他,“秦淮……秦淮你不能这样……秦淮,你这样太小气。”
看着她难得娇憨的样子,秦淮知道她是喝醉了,也对,这是自己珍藏的酒,自然都是度数比较高的酒,不像她在外面喝的酒,而自己喝惯了,也就没觉得醉。
顺势一把扣住孟溪的手,秦淮放轻了声音去哄她,“别闹,你不是说了吗,酒喝多了对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