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我?”凤苍君浅笑着问道,欢生却莫名的觉得不好意思,有点害羞。凤苍君这句话问得太撩拨了。
欢生故意嘴硬,“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要死了,我也不改嫁,我就顶着楚王妃的名号,到处绿你,绿的全天下…唔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凤苍君已经按着他的头,吻了上去,这是温柔的,缱绻的,浅尝辄止的一个吻。没用什么力气,但欢生一下子柔软了。
凤苍君是喜欢他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即使没有一句告白,但欢生知道,情根已经深种了,他只恨自己一直没有发现心底的在意。
“别仗着受伤,占我便宜。”欢生一边擦嘴,一边嘟囔着。
凤苍君却笑了,他觉得欢生一点都不像看起来那么浪荡,一个吻,就已经让他面红心跳,不好意思起来。
晚上换好药,被欢生喂了药膳,凤苍君便沉沉的睡着了。这次不是因为发烧,而是被欢生下了药。
“云软,拜托你照顾了。”欢生对白云软鞠了一躬。
“王妃…”福利有点不放心。
“去吧,看顾好王上。”欢生催他们上车。
送走凤苍君后,欢生就开始装扮,他穿上凤苍君的金甲,配上凤苍君的龙渊剑。
“再垫一点东西。”欢生的肩膀比凤苍君单薄许多,不得不垫很多东西。
“王妃,这样你会行动不便。”士兵说道。
欢生顾不了那么多,必须得逼真,要是被识破,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刚刚拂晓,欢生便准备出发了。他们一队骑兵,要做出一万骑兵的阵仗,实属不易。
每个士兵之间相距几十米,马蹄击响,尘土飞扬。
齐国的侦查兵一看情况,马上前去通报。昨晚半夜已有假的粮草陆陆续续运往城下,齐国是知道的,本来就假判楚军会先攻长泽,挫他们主力。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来犯,令他们来不急反应。
刚到城下,其他士兵都躲进战壕,摆起提前准备的稻草人,虚虚掩掩。有的露只胳膊,有的露点红嘤,这就是昨晚运来的粮草,其实只是一些稍做装扮的稻草人。
欢生坐在马上,腰背挺直,英姿勃发。
“是楚王!”齐国守将一看见金甲之人,腰配龙渊剑,惊呼道。
“他没中箭?不是说正射在心口么?”守将怒骂道。
“完了完了,楚王定是前来寻仇!”其他将士也是闻风丧胆。
金会城收到信号,前去支援,守备一下空了。
欢生只是骑马立于战壕之前,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齐军看“楚王”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对战壕里埋伏的大军丝毫不疑。不敢轻举妄动,静候着援军赶来。
而在金甲里的欢生正在心里祈祷,焦急的等待着那边攻城的信号。
全淳也在等,两城之间快马加鞭,需要两个时辰,他们至少要等一个时辰再进攻,这样胜算最大。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越来越烈,今日万里无云,盔甲晒得烫手,欢生滴水未进,坐得直挺挺,这会儿已经腰背酸痛,快要精疲力尽。
忽然,战壕里出来一位士兵,打了一个手势,这表示:
全淳已经开始进攻金会城!
欢生深呼一口气,觉得眼前发黑,他没有马上调转马头,而是又静立一会儿,才轻轻拽了一下缰绳,闲庭信步似得往战壕后走去。
“楚王坐不住了?哈哈。”齐军的守成士兵观察到后,只是想着楚王可能尿急了,要休息一下,没有及时通禀。
欢生慢慢往远走,只要进了眼前的林子,他便可以策马扬鞭,赶快逃命了。可是现在还在敌军的视野里,他必须冷静,不能有破绽。
就在这时,齐军得到军报,金会城被楚军主力突袭!
“中计了!哎呀!快快活捉楚王!”守城将领捶胸顿足,气得几乎吐血。
“活捉楚王!”
“活捉楚王!”
军令一声声传出来,直到欢生都听得清楚,当即扬鞭,逃起命来。
此时万箭齐发,欢生回头一看,这箭像雨似的,密密麻麻朝自己射过来。
“小心!”妖枝和其他骑兵也已经退了出来,正在掩护欢生。
城门大开,数万的追兵奔驰而来,吹着号角,欢生知道这次是再劫难逃了。
“当心!!!”妖枝一声惊呼,因为她没拦住,一只箭已经朝欢生射去!
正中后心!
欢生觉得背后一钝,心道“完了”。
可是却没有紧接着的钻心的疼痛,箭就插在甲上,却没有刺进欢生的身体。
妖枝是习武之人,这样的力道,欢生不可能无事,怎样的甲衣也护不了他。可是就偏偏,欢生看起来毫发未伤。
追兵越追越紧,一波波为了掩护欢生逃生的士兵都已被杀或被俘,最后只剩下妖枝和欢生还在拼命逃。
“凤苍君,不能看着你一统四海,君临天下了。”欢生默默的想,他太疲惫了,只想休息,已经渐渐失了斗志。
金会城。
因为几乎没有守备,全淳带着楚军势如破竹,在齐军反应过来想调头回来守城时,城已被完全攻占了,高高插起了楚国的大旗。
“去接应王妃了么?!”全淳连忙问副将。
副将重重点头,已经派出骑兵前去接应,只是,只是害怕为时已晚。
全淳忙着接管了全城,部署好守卫,清扫完战场,依然没有欢生的消息。
“报!齐军一直追到水德城关隘才回去,我们的骑兵应该、应该无人生还。”战报传来。
全淳紧紧的捏着拳头,眼眶赤红,“再找!”
“是!”
如今天色已晚,城郊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荒地、森林。找人的难度很大,但全淳不敢放弃。
那边的凤苍君觉得自己一直噩梦缠身,他终于醒了,头痛欲裂。
“王上,您醒了。”福利强装镇定的上前服侍。
凤苍君揉揉额头,看看四周,这不是军帐,好像是某个官吏的府邸。
“这是哪?欢生呢?”凤苍君连问。
白云软上前查看凤苍君的情况,迷药用的计量刚刚合适,是按计划中的时间醒的。
“欢生让你给我下了药?”凤苍君看看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他睡了一天一夜。
白云软跪下,也不惊慌,只是按照欢生交代的台词说,“王妃想让王上先离开前线好生修养,战事他会替王上盯着。”
凤苍君眉头紧锁,他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用尽全力坐起身来,伤口马上渗出血来。
“王上!王上!您不要浪费了王妃的一片苦心啊!”福利再也忍不住了,泪眼涟涟的跪下来求凤苍君。
因为刚才已经送来线报,金会城午后就已攻下,可是…可是王妃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凤苍君看福利的反应,心里大道不好,厉声喝道,“带我去见欢生!!!”
最后福利也没了主意,只能备好马车,送凤苍君去金会城,让全淳自己跟凤苍君解释。
“再上一些麻药。”凤苍君被伤到了脾脏,再加上剧毒,他又虚弱,又疼痛难忍。马车一路颠簸,伤口不断被撕裂着。
白云软看看凤苍君坚毅俊朗的侧脸,有点动容,只能加大剂量,把伤口再扎的紧些。
他们赶了一夜,差不多在天亮前到了金会城。凤苍君紧紧一闭眼睛,他已经不需要什么战报,看见城上插着的“楚”旗,便已经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王…王上!”全淳携众将士前来接驾,全都跪在马车前,双眼通红。
凤苍君吃力的拔出福利的配剑,颤抖的指着全淳,“欢生呢?”
全淳不敢抬头,他是堂堂七尺男儿,现在却泪流满面。
“说!”凤苍君喝道,眼里布满了血丝。
“回、回王上。王妃至今…下落不明。”全淳声音哽咽,如果可以,让他如今代替王妃死也可以。
“哐啷!”长剑落地。
凤苍君吐出一口鲜血…
“王上!”
“王上!”
水德城与金会城交接处的荒林里。妖枝正在照顾已经寸步难行的欢生。
“你身上真的没伤?”妖枝好奇的问,因为这副金甲已经面目全非了,箭伤、刀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欢生点点头,喝了点妖枝递给他的水。
妖枝用力拔出欢生中在后背的那箭,“天呐!”她不由得惊呼,因为箭头已经碎没了。
“你里面还有甲衣?”妖枝睁圆了眼睛问欢生。
欢生摇头,有气无力的回答,“没有。”
“那、那你…你是妖怪?刀枪不入?”妖枝吓得往后退。
欢生忍俊不禁,“你是心真大啊,这里荒郊野岭,后面也许还有追兵,你还能在这里编故事。”
妖枝想了想,也觉得欢生说的有道理。拿出身上的打火石,找了一些小木枝,点起一个火把。又掏出怀里的地图,刚才她没有带着欢生乱跑,而是一直朝着水德城的方向,预判一下,他们离城已经不远了。
欢生看她一系列的动作,庆幸自己带着她,而不是晏风。倒不是晏风不好,只是晏风也从小长在宫廷,一定不像他们这些走江湖的如此老练。
“至多再走一个时辰,应该就能到水德城。”
欢生脱掉重甲,使劲站起来,虽然全身酸痛,但既然大难不死,他自己也要努力活下去。
就这样,两人摸着黑,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