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回忆到了痛处,面上有一抹恼意,这么久了,总是会被有关他的事染上情绪,隐去眼中的痛处,抬起头,对上哥哥的眼睛,好笑又认真的说道:“慕容拓,你给我记好了,我敬你,是因你是我的兄长,是我慕容斯梦的哥哥,于我而言,你是我血浓于水的至亲,我不允许你有事,当然也不会让你为难。”
是的,此时坐在包间内的俊男美女,就是刚刚说书先生口中的男女主角,当朝丞相慕容青的滴亲女儿慕容斯梦和唯一嫡子,慕容斯梦的哥哥,慕容拓。
慕容斯梦喝了口茶,看着惊讶的哥哥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我恨他,你错了,他于我而言,早已是一个陌生人,他除了生了我,并没有养育过我,我的一身本领是跟老头子学来的,我得一身学识是我师父教来的,我现今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他多少年岁了,哥哥,你说,我对他连感情的没有,又何来的恨?”
慕容拓听了妹妹的话,急忙张口:“梦儿,你不。
慕容斯梦抬手打断了哥哥的话:“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他对你是不一样的,当年他那样对我,也是误以为我把他唯一的儿子给害死了,他的女儿那样多,当然不缺我一个,他对你的态度,妹妹是明白的,但是哥哥,妹妹今天很认真的跟你说,妹妹真的不恨他,亦不怨他,于一个不值当的人而言,对他的恨和怨,都是在损伤自己的福报,恩怨恩怨,他对我的生恩,在当年他把我下葬之时我已还给他;我对他的怨,也在这么多年的修行中早已淡去,我只当某一世的轮回中,是我欠了他的,此生恩怨尽了,再无是非。我与他之间,也只有一层所谓的父女关系而已,我此番随你去相府,不会对他怎样的,这一点,哥哥你放心好了。”
慕容拓没想到妹妹会敞开心扉跟自己说这么多,更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担心的问题,其实妹妹早已看穿,为自己宽了心,也对自己做了保证,心下好一阵轻松,只是又想到了另一个人,不禁担心的问:“那,那娘呢?”
慕容拓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质问自己的妹妹,更没有道理让自己的妹妹毫无芥蒂,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妹妹此番虽是名义上被逐出师门,可是家里人并不知道,他们一定会认为妹妹是跟传言一样的,没有得到仙医的欢心,这才被撵出来,更何况现在京里面都把此事当成笑话一样谈论,父亲已经气的不行。
如今妹妹回府,自己不能时常陪在妹妹身边,虽然妹妹武功不弱,可是架不住家里那些勾心斗角,自己虽是男子,但是高门大院儿里的那些子腌臜事儿,自己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妹妹如此清冷的人儿,怎么应付的来呀,唯一护得住妹妹的,就只有父亲和母亲了,如果妹妹不愿。
“哎。想到这,慕容拓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真的不舍得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受到任何的委屈。
慕容斯梦听到这一生叹息,把她刚刚燃起的那一丝怒火生生的给融化了,只在心里冷冷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哥哥的话,转移话题说道:“武林中门派大换血,更新替旧,且不说各门派之间的恩怨,单是本派之间就是非不断,你现在竟然。哥哥,你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还有心情在这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是吗?新任长歌门门主,念无双!”
慕容拓那双正要端起茶杯的手,在听到妹妹的话后幅度很大的抖了一下,如果今日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如此狼狈,他自信,以他的老练程度,现在真的可以做到处事不惊的地步了,可偏偏,今日在此说出这一番话的竟然是自己的妹妹,亲妹妹啊!这让他怎么能不震惊。
慕容拓本想着这一定是妹妹炸自己的话,但是在看到慕容斯梦那一脸的自信和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那微微上挑的嘴角,让他生生将否认的话变成了:“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并没有回答哥哥的话,慕容斯梦喝了口茶,悠悠的继续说道:“十年前,我被老头子带上无涯谷,你得知后,趁着下山历练的机会跑去谷中看我,老头子把你折磨的半死,最后把你扔出谷去,你在回长白派的路上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却不知你醒来后发现被人救了,那人还强制收你为徒,你不得以入到了长歌门门下,却不想,你极不情愿认下来的师父,竟然是消失了许多年,哦,在世人眼中他早就应该作古了的,长歌门第一任门主,念无歌!”
慕容拓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惊奇的话,那么现在可以说简直是惊愕,他突然间有些害怕自己这个妹妹了,妹妹说的虽然不全对,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震惊之余,不禁陷入了往事的漩涡中。
正如妹妹所说当年自己确实体力不支,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竹林中的竹屋里,然后进来了一个白发白须白袍的老头,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本还在诧异,没想到老头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来做我徒弟吧!”
本来想谢过老人家的救命之恩,谁想到这老头竟然说出这番无理的话,把自己对他的好感都给磨灭了,虽然这样,但自己还是很有礼貌的委婉的拒绝了,可不想那老头得理不饶人,说什么:“我老人家千辛万苦的救了你,你不思报恩,还恩将仇报,哎呦喂,这是什么世道啊。”
老头说着就坐到了地上,像泼妇一样撒起了泼,当时自己也是年少气盛,心里愈发的犯着膈应,开口骂道:“你个臭老头,学什么不好,学这些龌龊的东西,谁让你救小爷了,小爷就是睡一觉,用你救了吗,我,我还没怪你多管闲事呢。”
老头看我是真的来了脾气,瞬间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敢吱声了,在一旁撅个嘴,委屈的像个小媳妇一样,看见一个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被自己一时气闷的说成了这样,让从小受着尊老让贤教育的自己瞬间瘪了气儿。
本想一时心软答应了他算了,可是自己已经拜有师门,并且还是颇有名气的长白派门下,无奈之下只好跟老人家明说了,谁知那老头就是个不讲理的,没有任何表态,直接说道:“我不管,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不好,你就别想走,哼!”
就这样,自己被好吃好喝的关在了竹屋子里好几日,期间老头是有事儿没事儿磨着自己,就是让自己拜他为师,一开始自己还意气用事,以为这老人家没儿没女的太孤单了,就是想找个乐子,还让小爷拜他为师,他会教小爷什么,估计是还是个目不识丁的,被市井说书先生给说迷了心吧?
可是日子一长,竟然发现,老人家的言谈举止不俗,而且对各门各派的招式精髓都能说出一二,还有老人家没事儿还总是强迫的塞给自己嘴里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丸,自己还总以为那是毒药,不过,还别说,那几天下来,自己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有增益,练功也比平日里精进了不少。
眼见着自己出来历练的时间要到了,本来在无涯谷已经耽搁了好些天,在这儿又被老人家缠了好些天,这里也不知道是哪,离门派还有多远,这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想了想,这老人家孤苦无依也怪可怜的,而且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要不自己干脆就答应他算了,就当给他当个干儿子,他日自己学成下山,如果老人家还在,那自己必定好好孝敬他,就算以后师父和门派里知道了,凭着自己的家室背景,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
想着他就跟老头说,他同意做他徒弟了,可没想到,那老头却不认了:“哼,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着急下山,来应付我呢对吧?我老头老是老了点,可是不傻,你当打发叫花子呢?我告诉你,这世上,想当我老人家的徒弟的多了是了,你什么时候诚心诚意想认我了,我老人家再考虑收你为徒。”
自己当时一听老头这番话,瞬间火气就要上来,可是为了赶紧离开,还是强压着忍了下来,并且言辞生动到把自己都快感动哭了的说了一番自己的打算,老头听了,虽然没甚表情,但还是松口收了我。
行了个简单的拜师礼,师父给了我一本书,就打发我下山去了,只让我有空常来看看他,我在路上闲来无事,趁着休息的时光拿出来看看,也好打发时间,可是一看不要紧,这本书里面竟然全都是师父毕生的武功心得,而且都是精髓中的精髓,要说有多神,就连现在自己的身手,也才是领会到了师父那本秘籍的一半而已。
别说自己眼皮子浅,那时候,自己才真正认识到师父的厉害之处,也才让自己从心底把他当做自己的师父。
随后的时光里,在门派时与平时别无二样,每每到了晚上,自己总是找借口偷偷溜出去练师父给的秘籍,长此下来,自己的武功竟然比同一辈分的师兄弟们都厉害,让自己自豪的同时,也更好奇师父的真实身份。
后来在一次去看望师父的时候,师父终于告诉我他是谁,当我得知他竟然是念无歌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震撼,这让师傅好一阵失望,直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真的已经大不如前了,还为了让自己相信他,他各种给自己讲自己年轻时候如何如何的雄姿英发。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当时在自己的内心里,是有多么的翻江倒海,简直像做梦一样,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认了赫赫有名的念无歌做师傅,师傅虽然老了,但是那气质,真是不减当年的。
自从知道了师父的身份,自己在外行走也小心了很多,虽然不知道师父经历了什么才选择隐居多年,外界甚至一再传说师父早已不在人世了,但这些一定是有着不可轻言的原因的,所以自己轻易不会使用师父教授的武功。
三年前,师父说他大限将至,是时候带我回师门看看了,自己至今都还记得,长歌门那些老家伙看到师父时尿血了似的样子,那时候虽然不知道长歌门内的敌我关系,但是从众人的神色各异上,依然能看出一二的。
为了不让人起疑,自己只要以念无双的身份出现的话,便会戴上面具,所以,自三年前,江湖上便传出,念无歌嫡传弟子如何如何的神秘,如何如何的了不起,便是在前不久,师父愣是在仙游前将前任长歌门主逼得退位,排除众异,将自己扶上了门主之位。
还记得在师父去世前自己问过师父:“当年为何会选择收弟子为徒?”
而师父的回答,至今都令他想翻白眼:“你不要想太多,要不是因为你是我五十年来出门遇见的第一个活人,觉得有趣,你以为你是多有魅力呀,啊?你,你永远都,都不如,我老头子,风流倜傥。
愣是憋着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就咽气儿了,至今他都觉得,要不是师父为了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早就没气儿了,活活又被自己给自恋的缓了口气儿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