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方妤无力的轻叹一口气,有些疲惫地阖上双眼靠在沙发上。
她向来不会处理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和尴尬的会面,一会儿的回答和举动她都未曾想好。
具体来说,她以为景叔不会再关心自己,毕竟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后,景叔第一选择并不是与她相认,反倒是避之如蛇蝎。
她知道自己那天的话也说的有些重了,每个人都有遗忘过去的权力,她这样质问确实没有立场。
可难言的疲惫和难过又浮上心头,阮方妤甚至一瞬间有些好奇景叔为什么不从一而终。
既然他一开始就选择了对自己的女儿视而不见,为什么到了后面听说她有困难,还要千里迢迢地来看望和帮助。
她有些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他这样的行为。
思考的间隙,外头雨势未减。
不过多时,霍安垣也给她打来了电话,果不其然是问她早就想到的那个问题。
原本阮方妤是开了车的,正想要拒绝时又想到一会儿景叔他们也要过来。
她的心中实在没底,也慌乱的不行,于是索性便求助与霍安垣,让他直接过来。
等电话挂断以后,她便克制着自己转移注意力,开始思考晚上是否要挽留纪年和景叔在家中吃饭,晚上该吃什么菜比较好。
正当她心事重重地在工作室内转着圈时,再一扭头却看见门口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方妤姐!”纪年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看着青春阳光,头发似乎也是刚理过的,整个人高高瘦瘦又利落。
阮方妤瞬间便被他感染了心情,那紧张的氛围也一扫而空。
她像是看见了自己弟弟一般,开心地冲他伸出手:“这么快就过来了,看看鞋弄湿了没有。”
纪年走过来冲她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然后说:“没呢,我们担心你出了事情,从狐族出来以后简单收拾休息了一天就过来了,刚才打车来的。”
“原来如此,现在都没什么事情了。”阮方妤抿着唇笑,视线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身边的男人看去。
景叔的络腮胡也整理了一番,这会儿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或许是因为时常运动的缘故,他接近中年身体却并未发福,反倒是显出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刚毅和帅气来。
此时他正眸光闪烁地看着阮方妤,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可却碍于某种原因欲言又止。
阮方妤被他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也不太好受,索性便笑着道:“景叔,好久没见了,多亏你还记着我。”
阮一景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副抿唇浅笑的美丽模样,瞬间又联想到了自己早逝的妻子。
一瞬间悲痛由心底细细密密地泛上,但却被他强行压在心底。
他笑着搭住不明所以的纪年肩膀,开口道:“要不是浮铃小姐,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解决了便好。”
“原先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阮方妤跟随他的话接下去,紧接着察觉到店外停了一辆有些眼熟的车,便又道:“正好我丈夫来了,纪年、景叔,去我们家吃顿饭吧,正好很久没有见面了。”
闻言纪年很快反应过来,眼眸一眯道:“裴祤在吗?他如果在的话我就一定去。”
阮方妤知道他们俩有些不对付,这时候思索片刻回答:“应该是在的,他新房子家具还没布置齐全,现在还住在霍家呢。”
“成!”纪年拍手叫好,等察觉自己已经单方面决定了才想起询问自己身后人的意见。
“景叔,我们去吧。”
阮一景看着自己干儿子一脸期待,又察觉到阮方妤有些尴尬和刻意移开的视线,便也不扭捏,点点头便跟着一起出了门。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霍家老宅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听见门卫通报时,陶欢已经开始了每天夜里的护肤步骤。
这时候按摩师刚刚替她敷上面膜,便接到了有个陌生女人前来探望的消息。
“是谁这么晚还来打扰。”陶欢颇为不悦地叹口气,抬手将脸上微微脱落的面膜边缘固定好。
玄关处很快传来脚步声,正在收拾工具的按摩师和陶欢齐齐抬眸看去,却发现是一位先前从老宅落荒而逃的女人。
Amanda身着红色的斗篷外套,脸上的妆容精致而又明艳,除了眼底闪动着些许疲惫之外,看起来都非常耀眼。
陶欢抬抬手吩咐按摩师收拾东西走人,这才勾起浅淡的笑看着女人:“Amanda小姐深夜来访,是有什么急事要说吗?”
因为敷着面膜的缘故,她说话也只是矜贵地微张嘴唇,姿态无比雍容。
Amanda最恨的就是她这副高高在山的鄙夷模样,每当面对她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自惭形秽。
但这一次她可是有备而来,这段时间她想了许多,只感觉自己距离坐上霍家太太的位置,不过是隔了一个阮方妤而已。
陶欢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这一次来到底是又要惹什么幺蛾子,她看着Amanda气势汹汹的模样,脑海中又浮现起上一次见面的场景。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嗤笑一声,抬手随意一指:“Amanda小姐,来者是客,请坐吧。”
话音落下,Amanda攥紧手心,将前些时间花大价钱做的美甲刺进白嫩的掌心中,然后才陪着笑坐下。
若不是她清楚,自己将来想进霍家必定不能在这位长辈面前将形象损毁,否则早就撇下脸将事情说完就走了。
两个女人面对面坐下,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Amanda轻缕发丝,笑着问:“伯母,怎么没看见伯父。”
陶欢用手指轻轻将面膜纸贴紧脸颊,然后轻哼一声,似笑非笑道:“这个点若不是你来了的话,我也早就随你伯父一同上楼休息了。”
此话一出,Amanda脸色一僵,明白过,霍母是在明里暗里的针对她。
“那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但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伯母分享。”Amanda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分似真似假的悲戚,“毕竟这件事情关于安垣哥未来的幸福,我不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