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方妤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草草扒了几口饭便丢下碗上楼去了。
虽然她全程表情都是平淡的,可裴祤却还是察觉到了那么一丝的不对劲。
于是等阮方妤上楼去关上门,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哥,嫂子怎么了?”
“心情不好。”霍安垣语气简练地回答。
裴祤这只单身狗也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听后叹口气,开始跟他传递情报:“嫂子生气也是正常的,你都不知道嫂子一个人在宜城独当一面是个什么情况,那真是腹背受敌人人可欺啊——”
他说着,一抬头却发现他哥的表情立马冷了好几个度,眸底也划过危险。
霍安垣眸色沉沉,冷声道:“谁欺负她了?”
这本就只是一个夸大用词,裴祤向来喜欢这么说话,没想到这一次自己栽在了自己的手上。
面对他哥的质问,倒也只好含含糊糊地说:“没事,都被嫂子给解决了,谁能欺负嫂子呢?”
见他不说,霍安垣倒也不追问,只是让他将这段时间小狐狸干过的事情都尽数说出来。
裴祤一听到了自己的强项,立马就开始源源不断地输出。
等听到阮方妤为了救自己独身一人去参加宴会寻求帮助时,霍安垣心尖不住抽着疼。
从前他陪在身边的时候,向来都是他护着阮方妤,结婚这么久也没让她收过这种委屈。
可想而知,当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敌意时,心情该有多么的孤独。
由此所想,方才在车库,小狐狸一看见他情绪便崩溃了,其实倒是一件好事。
裴祤看见对面的男人眉眼间涌动着的情绪,不由得开始在心底赞叹起来。
从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哥哥就跟个和尚似的,禁欲又冷漠,就像是一辈子都讨不找老婆也对谁都激不起兴趣的那种。
最开始听说他总算选择了联姻,还有些惆怅。
在他心里,自己哥哥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也不懂人情世故,但绝对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女孩,随随便便联姻实在是太浪费了。
可没想到随着结婚的一天天来,他的变化却越来越大。
那种机器的冷硬终于渐渐融化,随之而上的是属于正常人的情绪。
他终于也会为了喜欢的人伤心和难过,也会因为别人的一句冒犯心生醋意,甚至为了心爱的人赴汤蹈火上山下海。
裴祤说不准这样对于他哥来说到底是不是好的,但他能看出,他哥现在过得比以前幸福多了。
鬼使神差的,裴祤忽然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哥,你和嫂子能一直在一起吗?”
这奇奇怪怪的问题从他口中说出来,倒是并不让霍安垣感到惊讶。
他抬眸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然后将手上的筷子放下,沉声回答:“不然呢?”
他这话说的理所应当,仿佛不明白除了这个选项,他还能走向哪一条路。
裴祤听见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忍不住轻笑两声。
这笑本是带着善意的,可落到他哥耳中却像是嘲笑一般,于是他便立马获得了自家哥哥的两个暴栗。
“嗷——”裴祤捂着被敲了两下的额头,眼泪汪汪地注视着霍安垣往楼上离开的优雅背影:“我那是善意的笑啊!”
“……”
此时的宜城另一边,却不像是霍宅那么寂静祥和。
邱野坐在一间房的中央,所有东西都被他掀翻在地,由此可见方才抒发了多大的一场怒气。
不过多时,阿志喘着粗气从外间跑进来:“邱总,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撤退。”
邱野重重叹了口气,一拳在书桌上锤出一个凹槽。
阿志瞳孔闪过一丝畏惧,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这么多人待在宜城!居然每一个人能把我想要的东西给带来!”邱野怒吼着,双目发出猩红色的可怖光芒:“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阿志被迫承受着他的怒火,只好抱拳单膝跪下:“邱总,去试过接近阮小姐的人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都被伤成了重患。”
邱野抬腿将书桌踹出去几米远,一阵暴怒过去,他总算栽进了沙发中。
他动作缓慢地从桌上拿起香烟点燃一根,然后缓缓地吐出一缕轻柔的烟雾。
“这么看的话,她倒还真是不愿意伤害人呢。”邱野的声音变得缥缈含糊,就连和他待在同一个房间的阿志都有些听不真切。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阮方妤的画面。
“真是……很不舍呢。”
阿志在旁边等得着急,纵使不合规矩,却也还是忍不住开口劝慰:“邱总,我们还是先连夜离开吧,霍安垣现在已经回到了霍家,明日清晨起他定会开始针对我们,现在我妈失去了林家的拥护,又失去了这么多兄弟,正是需要养精蓄锐的时候。”
他这么说着,还想要继续多举些例子让邱野尽快清醒过来。
可下一秒,邱野闭上双眼,等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和冷静。
他腾得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走吧,来日再回来也不迟。”
阿志连忙跟上他。
楼下,数十辆黑色越野车已经坐满了人,邱野下去以后车队便启程开往了通向海岸的高速。
他们这边正在匆匆撤离,阮方妤和霍安垣却才刚睡下。
“你别乱动,等会碰到伤口了。”阮方妤从他怀中退出来,有些生气地转过身去不想理会他。
虽然这么些天没有见面,她也很想念霍安垣,但他方才总是自己压着伤口要搂着她,她都能明显地感受出他身体的僵硬,于是这时候说什么也是不肯了。
霍安垣也是十分无奈,他没忍住贴上去,哑着声音说:“这么些天不见,一点都不想老公?”
阮方妤在黑夜中红了脸,登时便炸毛了:“我才不会这样叫你!”
见她终于转过身来,霍安垣便饶有兴致地撑起脑袋,狭长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语气暧昧道:“可是不久前在狐族,你可是这么喊了我一整夜。”